“答應我，卡倫，等你晉級成審判官后，第一個就學這個術法，變成黑霧進來，再變成黑霧出去，真有美感。”
“審判官時就能學么？”
“應該是裁決官才能學的術法，但按照你的經驗，應該能跨階位學。”
“以前狄斯沒在你面前展示過？”
“他一直是一個普通的審判官。”
“呵。”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禁咒被他用出來，都覺得很敷衍和枯燥，生活、術法、信仰，都需要儀式感和精致感，這才是正途！”
說著，普洱抬起貓爪，將自己的帽檐向下一拉，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加油站到了，卡倫把車停好，伸手從汽車抽屜里將那把手槍取出，放進外套的內口袋。
“你居然還帶著它，卡倫，相信我，我以后永遠都不會擔心你是因粗心大意死去的，因為我真的沒見過比你更謹慎的人了。”
“很久以前，我就想體驗配槍的感覺了。”
卡倫推開車門，下車走向一家簡餐店，正準備推開門，卻看見一個高個子與矮個子組合從里面出來。
兩個人都穿著便服，但卡倫留意到他們的手指上都戴著一枚黑白兩色的戒指。
自從自己掰斷了隊長送的那枚塑料戒指后，卡倫發現自己會下意識地額外注意生活中出現的戒指。
黑白兩色，是深淵神教最喜歡的搭配色，寓意著他們的神曾打通了地獄和天堂的壯舉。
所以，深淵神教的人在這里？
亦或者，是一小撮深淵神教的人恰好在這兒？
正當卡倫打算裝作不認識側身進店時，高個子忽然伸手攔住了卡倫，問道：
“你從那邊過來的？”
卡倫皺了皺眉，很生氣地推開他的手，道：“是的。”
高個子似乎被卡倫的這種反應態度弄樂了，笑著問道：“那邊路還好走么？”
“呵，一輛卡車側翻在路上，為了繞過去我的車都被刮蹭到了，你給我讓開！”
高個子收回了手，對矮個子道：
“聽見了沒，就是那兒了，我們已經掉隊了，現在抓緊時間過去吧，不然真要被默克萊長老責罰了。”
“如果不是因為你耽擱了時間，我們現在需要這么慌張么？都怪你，等會兒默克萊長老怪罪下來，我肯定說是你的原因。”
“好好好，走吧走吧。”
兩個人向外面走去，卡倫則走進餐館，站在柜臺前。
“先生，請問想要吃些什么？”
卡倫抬頭看了一眼上面的套餐牌，最貴的一款套餐是38雷爾一份，包含酒水飲料。
“那個套餐，14份，謝謝。”
“好的，先生，一共532雷爾。”
隊長錢沒給夠。
卡倫開口道：“500雷爾。”
收銀員笑著點了點頭：“好的，先生。”
卡倫將500雷爾遞過去。
收銀員歉然道：“先生，由于您訂的份數有些多，所以我們需要一些時間從倉庫里補充一下材料。”
“沒問題，你們先把材料準備好，我的朋友還沒到，等到了再開始做。”
“好的，先生，請您提前通知我們，這是票單。”
卡倫收下票單，向店外看去時，卻發現那個高個子和矮個子竟然走向了他的那輛二手朋斯轎車，卡倫馬上推開門跑了過去。
…
“沒油了和發動機壞了你都分不清楚么，該死，你簡直笨得像一根電線桿！”
矮個子罵道，“虧我還和你推了這么久的車！”
“好了，好了，我又不會修車，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么，借一輛車就好了，你看，這輛就不錯，朋斯，呵呵，我喜歡這款車。
喲，你看，里面還有一只可愛的小貓咪，哈哈，我喜歡黑色的貓咪。哦豁，還有一條金毛，我也喜歡金毛，你知道么，在咖啡館時，我總是要求服務生換這兩種顏色的情趣衣服。”
“我沒有興趣知道你這種癖好！”
“咔嚓！”
“嘿，瞧，門沒鎖，車鑰匙還插在上面，我們先用這輛車吧。”
普洱跳到了后車座。
金毛探出身子，將普洱護在自己身后，齜牙，喉嚨里發出警告的聲音。
“呵呵，這狗還挺兇，它的毛發真漂亮，肉肯定更好吃，你知道么，每次吃完狗肉后，我都覺得自己還能再干三杯咖啡。”
“蠢貨，快上車吧，別耽擱了！”
矮個子已經坐進了駕駛位。
“喂，這是我的車！”
“當然，我們只是借用一下，馬上就還給你，包括你車上的貓咪和狗。”
高個子笑著往副駕駛位置坐去，絲毫沒把原本的車主人放在眼里。
矮個子卻馬上喊道：“小心！”
“砰！”
是的，卡倫開槍了。
當有兩個陌生人忽然要搶奪你的車，同時車里還有你的兩個弱小的家人時，你會做何種選擇？
卡倫的槍法不算很好，但距離太近了，子彈射穿了副駕駛車門的玻璃，打中了高個子的肩膀。
“真狗屎，他射中我了！”
高個子捂著肩膀馬上蹲在了車后。
矮個子則馬上側身躲藏在了擋風板下面，嘴里開始快速地念動咒語。
卡倫舉著槍靠近，在聽到來自車內的吟唱之聲后，他心里非但沒有慌，反而有了一種“很踏實”
的感覺。
因為這類的情況他都經歷過，需要念動長長的咒語做不到瞬發，意味著他們很弱小，在這方面，卡倫可是過來人。
一道灰色的光幕出現在了車窗上，矮個子馬上回正身子，怒瞪著卡倫，繼續念動下一個術法。
“砰！
砰！
砰！”
卡倫對著他連開三槍，子彈全部被灰色的光幕擋開。
看來，這是一種類似秩序神教守護壁面的防御術法。
正當卡倫側身過來，準備對高個子射擊時，矮個子雙手一揮，卡倫腳下公路凸起，一條泥土凝聚而成的蟒蛇破土而出。
卡倫用槍對著它瘋狂射擊，卻毫無用處。
“該死，見鬼！”
卡倫明顯被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驚嚇到了，將打完子彈的槍直接丟掉，轉身向對面的林子里跑去，一邊跑還一邊緊張地看向身后。
而那條由泥土凝聚而出的蟒蛇在追出一段距離后，隨即消散，顯然矮個子的能力沒辦法支撐太長的距離。
矮個子馬上去查看高個子的情況，高個子拿出一個小瓶，將里面的液體倒在自己中彈部位，傷口位置當即結了一層冰止住了失血。
“我要去殺了他！”
高個子將瓶子摔在地上，起身，直接向卡倫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矮個子想開口說些什么，但見高個子已經不管不顧跑出去了，自己也只能下車跟著一起追。
后車座里，
普洱從金毛身后探出腦袋，道：
“我猜，卡倫現在心里肯定高興壞了。”
金毛點了點頭：“汪。”
…
卡倫跑進林子后，并沒有繼續深入，因為他擔心對方追不上自己。
停下來等了一會兒，看見高個子的身影，高個子也看見了自己。
“我會讓你知道，你惹了不該惹的人！”
高個子開始吟唱，隨即，兩團灰色的火焰自他身前凝聚而出，緊接著直接向卡倫砸來，雙方之間明明間隔著很多棵樹，但這兩團灰火卻能自己閃避；
普通人若是被擊中，很快就會被它附著焚燒，到時候身體會漆黑如炭，可衣服卻一點火燒痕都沒有。
卡倫站在那里沒有動，兩團灰色的火球靠近卡倫后，似乎是為了預防卡倫逃跑，迅速分開，由兩側開始夾擊。
“秩序——守護壁面！”
現在的他，已經可以做到對低級術法進行瞬發。
兩塊黑色的壁面出現，擋住了火球，火球迸濺燃燒，壁面則因為卡倫的持續供給在破損后重新凝聚。
“秩序神教！”
后面趕來的矮個子看見這一幕馬上愣住。
他是真想不通，為什么秩序神教的神官要先拿一把手槍對著他們射，而且看見自己的召喚術法后竟然馬上嚇得逃跑。
對方只要說出一句“贊美秩序”
，自己這邊再來一句“贊美深淵”
，不就了結了么？
“不，秩序神教的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矮個子馬上想到了關鍵，“快去想辦法通知默克萊長老！”
高個子也是被卡倫的術法弄得有些發懵，當對方是普通人時，他敢出手教訓對方，但當對方同樣是神官后，他的氣焰馬上就萎靡了，在聽到矮個子的叫聲后，他下意識地開始后退。
卡倫看見矮個子腳下泥土凝聚出了一只土黃色的鳥，這是打算傳信；
矮個子一邊繼續給“飛鳥”
進行靈性灌輸，一邊看著上方正在向這里走來的卡倫。
當他看見卡倫身上出現了一套藍色的甲胄時，他的神色猛地一滯，當他看見卡倫手中出現了兩把血紅色的彎刀時，臉上更是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真的很想委屈地大聲喊出來：
你為什么要用手槍！
卡倫開始奔跑。
“攔住他，快點！”
矮個子喊道。
大個子馬上開始吟唱，他面前的地面出現了三層土墻。
“砰！”
“砰！”
“砰！”
身穿著海神之甲的卡倫，以一種極不講理的方式直接撞開了三道土墻，這一幕，直接把大個子嚇到了。
其實，卡倫沒打算就這么直撞過來，而是海神之甲與暗月之刃雙重敏捷效果疊加，他又是從上坡向下坡跑，這速度，根本就收不住，也沒辦法去改向，只能硬著頭皮用肩膀撞開。
好在，海神之甲完全抵消掉了撞擊的震蕩，撞破第三道土墻后，卡倫就看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大個子，當下也不管什么劍法或者刀法了，直接對著身前一通砍去。
好幾條紅色的光線，出現在了大個子的身上，他驚愕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然后身體化作了很多塊滑落在了地上。
這一幕，甚至都引起了卡倫的些許生理不適，他早就見慣了死人，但這種新鮮的死法，還是比喪儀社里的客人更具畫面沖擊力。
矮個子失魂落魄地坐到了地上，那只土黃色飛鳥飛起。
卡倫看向那只正準備飛高的鳥，下意識地抬手，右手的彎刀直接化作了一條紅色的皮鞭。
“啪！”
那只飛鳥在空中被抽中，化作了一捧泥土炸開。
這一手，卡倫很滿意，但同時又有些后怕，他不知道隊長那邊事情進行得是否順利，但要是因為自己訂餐的事讓對方把信息傳遞過去沒能釣上魚，那自己可太冤了。
矮個子已經絕望了，他直接向卡倫跪伏下來：
“求求您，大人，求求您放過我，放過我！”
卡倫走到他面前，眼睛向另一側看去，然后左手彎刀直接砍下。
“噗！”
矮個子上半身被分割開，鮮血飛濺，但濺灑在卡倫身上的血液馬上又被海神之甲凈化褪去，沒有沾染到卡倫本人。
這個特性，讓卡倫很是喜歡，畢竟他是一個喜歡洗澡的人。
海神之甲褪去，暗月之刃也褪去，因為持續時間不算長，所以卡倫并未感覺到多么疲憊。
看著地上的兩灘尸塊，卡倫微微皺眉；
這樣看來，正統神教序列中，類似審判官以下的段位，我是能隨便殺的？
因為這個層次的人，使用術法慢，而且基本都是初級術法，還不能像自己以前那樣一下子用好幾個，自己靠海神之甲與暗月之刃，完全克制他們的這一特征。
再高一級的話，卡倫下意識地去對比了一下帕瓦羅先生，帕瓦羅先生不擅長戰斗，但他雙手釋放出的火焰卻具備很強的威力，自己的海神之甲能不能扛住？
不，自己完全可以用其他防御術法進行防御，海神之甲則作為最后沖刺時的消耗防御，是有機會砍中帕瓦羅先生的。
所以，現在的自己，就已經有機會砍死審判官了？
卡倫不確定，但他不急，因為等回到艾倫莊園后，可以找麥克先生這種家族信仰體系三級練一練手。
最后，卡倫不得不感嘆，普洱和凱文為自己精心挑選的這兩個術法，真的是好實用。
猶豫了一下，卡倫還是彎腰在兩灘碎尸衣服里摸了摸。
總共摸出了三個小瓶子，里面不知道裝的是什么，還有幾個瓶子被自己的彎刀砍碎了；另外，還摸出了四百多深淵券。
接下來，卡倫雙手攤開，吟唱道：
“秩序——凈化！”
凈化之光籠罩在兩灘尸體上，抹去了尸體上的靈性，雖然被砍成這樣“蘇醒”
也肯定是做不了的，但卡倫不希望留下其他痕跡。
殺他們，卡倫沒什么心理負擔，根據維恩的法律，對方當著你的面搶奪你的私有財物時，你有權進行正當防衛，再說了，這個高個子先前弄出來的兩個火球，如果自己是個普通人，早被燒死了，卡倫不會在這上面去矯情什么。
“要不要把他們給埋了？”
用腳踩了踩地面，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氣溫還沒熱起來，腳下的泥土還是很堅硬的。
思索了一下，卡倫站起身；
漸漸的，他身上浮現出一道白色的光芒：
“光明——火耀！”
一束火球落入尸體中間，隨即，尸體燃起了火，并且只燃燒尸體，沒有波及其他。
很快，兩具尸體都被燒成了黑炭。
“早知道這樣，我剛剛還用什么凈化。”
卡倫回憶起了那晚在喪儀社，尼奧手下秩序之鞭隊員毀尸滅跡的效率，那才叫專業，自己還差得遠。
等卡倫回到停車位置時，看見兩個警察正站在自己車前。
“警官先生，這是我的車。”
卡倫一邊說著一邊向車內查看，看見普洱和凱文還坐在車里后，心里也是一松，隨即繼續對警察道：“警官先生，剛剛有兩個人企圖搶奪我的車，我不得已之下開槍自衛，我打完子彈后他們就要追殺我，我逃入了那邊林子里這才甩開了他們的追殺，這邊應該有不少目擊證人，您可以去詢問他們。”
警察看著卡倫，問道：“說完了么？”
“說完了。”
“說完了就去里面吃飯吧。”
“嗯？”
卡倫扭頭看去，發現尼奧正坐在那家餐館靠窗的位置。
警察道：“隊長訂了14份餐，我說為什么要多一份呢，原來是等你，我都不知道我們這個小隊剛調到約克城來，竟然多了一位編外隊員。
認識一下，我叫馬洛，他叫澤瑪。”
旁邊一樣穿著警服的澤瑪小聲問卡倫：“隊長給你的戒指，是不是也是塑料的？”
卡倫點了點頭。
澤瑪長舒一口氣，道：“我心里平衡了。”
所以，隊長送的戒指……都是塑料做的？
“你進去吧，隊長在等著你，其他人都吃完押著深淵神教那幫人回去了，我們注意到了這里的痕跡。”
馬洛指了指公路上先前出現土蛇時破壞的紋路，又指了指卡倫被子彈打破的車窗，“會幫你的車要賠償的。”
“謝謝。”
卡倫走進餐館，發現好幾張桌子上都有吃完的餐盤服務員還沒來得及收拾，而在尼奧面前，還有一份沒動過的套餐。
“隊長。”
卡倫走到尼奧面前，坐了下來。
“吃飯吧。”
“好的，隊長。”
卡倫拿起刀叉，開始切雞排。
尼奧拿出3張10雷爾和兩個硬幣，放在了桌上，推到卡倫面前。
“按照規矩，干完活兒后的第一頓飯，都是我請。”
卡倫搖了搖頭，道：“店里給打折了，就給了500。”
“哦，好的。”
尼奧將32雷爾又拿了回去，問道：
“那兩個去追你的深淵神教的人，現在在哪兒？”
卡倫將一塊雞排送入口中，咀嚼著咽下，最終還是回答道：
“都死了。”
“唉。”
尼奧嘆了口氣，“你不該殺死他們的。”
卡倫放下刀叉，道：“隊長，是我沖動了。”
尼奧身子微微后仰，
笑道：
“死了就算了，下次盡量抓活的，抓活的能讓他們賠券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