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龜山腳下，襄河之畔。
在一大片建筑群中，王默緩步走著，時不時將目光落在左右兩側的建筑上，以及視線里那一個個高聳林立的煙囪。此時他身后跟著一大群人，有持槍的警衛，有身穿工作服的工人，也有穿著政府公務人員制服的基層官員。
“少帥，北邊那個就是炮彈廠，再往東分別是槍彈廠、機器廠、鍋爐廠、打鐵廠和翻砂廠。”一名官員模樣的中年男子用手指著從北往東的建筑，朝王默介紹道。
實地看到傳說中的漢陽兵工廠，說實話，王默有些失望。從出兵湖北那一刻起，他就在惦記著漢陽兵工廠了。要知道這可是晚清規模最大、設備最先進，在后世也是知名度最高的軍工企業。
雖說王默可以通過工業母機購買各種武器裝備，但終究是自己生產的更加便宜，而且也可以掩飾從工業母機中購買的大批量武器裝備。因此，一處理完湖北的軍政事務，他第一時間就是前來視察漢陽兵工廠。
然而，漢陽兵工廠，不對，現在應該叫湖北兵工廠并不如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樣擁有充滿工業氣息的一整排廠房，廠房內入目所及皆是持續轉動的先進兵工生產設備。
王默看到的只有低矮如同破舊倉庫一般的廠房，前面視察的炮廠、融銅廠和銅殼廠更是讓他失望之極，那根本不能稱之為廠。說是大一點的打鐵作坊還差不多。
“劉總辦，現如今炮彈廠和槍彈廠每日能生產多少炮彈和子彈？”王默向給他介紹兵工廠詳情的總辦劉慶恩問道。
這無疑是匯報功績的時候，劉慶恩精神一振。連忙答道：“回少帥，自卑職接任兵工廠總辦一職之后，改采包工制，論件計值，因此各廠產量得以大幅度提升。現如今，炮彈廠和槍彈廠如果輪班上崗，晝夜不停工。一天一夜能夠生產子彈3萬發，炮彈近2千枚！”
計件工資？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王默差點以為自己是在視察后世現代化的工廠，如此高效的生產管理模式，現在就出現了嗎？
其實，王默此行還有另外一個目的的。那就是挑刺，隨便找個借口解除劉慶恩的漢陽兵工廠總辦職務。
為什么？
原因很簡單，因為劉慶恩不僅曾是同盟會會員，他漢陽兵工廠總辦這個職務也是孫中山在南京就任臨時大總統后所委任的。兵工廠如此要害之地，王默當然希望換上一個自己人掌控。
不過，現在看起來，這個劉慶恩真是個人才。
王默決定再觀察觀察，如果這個劉慶恩的的確確是不可多得的優秀兵工廠總辦，那就不必撤換他。改成派人監控好了。
如果連劉慶恩這樣的技術官員都沒信心掌控的話，那王默還談何與這個時代的頂尖英杰較量？
能夠日產子彈3萬發還算不錯了，王默想了想。說道：“走，我們去看看槍彈廠。”說罷也沒等劉慶恩回答，便邁步朝槍彈廠走過去。
槍彈廠的情況還算不錯，車間井然有序，各種兵工生產設備看起來并不算太陳舊落后。
“少帥，槍彈廠分三個車間。主要分別生產彈殼、彈頭，以及裝藥上底火。”劉慶恩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給王默介紹著。
隨后，劉慶恩讓人抬了一箱成彈過來，對王默說道：“少帥請看，這就是我們槍彈廠目前主要生產的圓頭子彈。”
王默抓起一把黃橙橙的子彈，皺了皺眉，問道：“圓頭子彈？槍彈廠現在不能生產尖頭子彈嗎？”
圓頭子彈和尖頭子彈的區別是很大的，川軍現在主用的毛瑟步槍使用的基本都是尖頭子彈。
尖頭子彈射擊速度快，射程遠，穿透力較強，主要用來打擊遠程目標，因此步槍多用尖頭子彈。而圓頭子彈侵入目標受到的阻力較大，對目標造成的傷害也就大，同時能停留在目標體內造成持續性傷害，多用于手槍。
舉個例子，后世的影視作品中，經常能看到三八大蓋用的就是尖頭子彈，而那些駁殼槍用的就是圓頭子彈。
聽到王默的問話，劉慶恩臉上浮現一絲難色，答道：“這個……尖頭子彈制造工藝較為復雜，尤其是彈頭，我們暫時沒有這樣的生產設備，所以……”
王默正要說話之際，王二虎在聽到一名跑進來低聲匯報幾句后，便走到王默身邊，低聲匯報道：“少帥，那個楊庶堪楊議員又來了，現在就在兵工廠外面，他想見您，說是有要事相談。”
怎么找到兵工廠來了？
王默隨口說道：“讓他進來吧。”
現在這個時代的兵工廠可沒有后世的保密要求，尤其是現在漢陽兵工廠這種落后世界一代的兵工企業，更是沒什么需要保密，或者說能保密的。
不一會，楊庶堪就被王二虎帶了過來。
“見過少帥！”楊庶堪給王默拱手見禮。
王默一擺手，說道：“楊議員 “楊議員，這南北也成功議和了，北洋軍也全面北撤了。你還跑來這找我，請問有何貴干啊？”
盡管已經很熟悉了，可楊庶堪每一次還是被王默這直來直去的軍人做派噎得很不自在，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少帥，是這樣的，南方各省的部隊經過和北洋軍大戰后，損失非常嚴重，急需補充。兵還好辦，就是這槍械彈藥難買，所以……”
王默開口替楊庶堪把話說了下去：“所以你們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對不對？”
這話說得有點像民黨的人對王默不懷好意。楊庶堪連忙說道：“少帥誤會了，我們絕沒有要占便宜的意思，槍械彈藥的市場價多少。我們雙方明碼交易如何？”
怪不得追來漢陽兵工廠，原來是看中了這邊的軍火了吧。
還市場價？
市場價就是個屁，現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軍火的市場價從來都是遠遠低于實際的交易價格的。
不過沒關系，銷售軍火不僅能讓王默賺到大筆利潤，而且還能將武漢一戰中繳獲的各種雜七雜八的武器裝備清空。另外，漢陽兵工廠生產的圓頭子彈也用不了多少。正好打包賣給民黨。
王默微微一笑，說道：“沒問題。說說看，你們想要多少槍支，多少子彈，火炮要不要？”
楊庶堪頓時愕然。他完全沒有想到王默不僅如此爽快地答應出售軍火，還有主動推銷的意思。
這什么情況？
按理說漢陽兵工廠產量有限，川軍和正在整編的湖北軍恐怕都不夠裝備的，王默怎么可能會賣？
楊庶堪帶著點疑慮問道：“不知道漢陽造步槍和子彈，少帥要什么價？”
王默答道：“剛才不是說了嘛，市場價啊，漢陽造步槍36塊大洋一支，一千顆圓頭子彈81塊大洋。”
楊庶堪得隴望蜀，又開口試探著問道：“少帥。能不能看著我們雙方都是對抗北洋軍和袁世凱的立場上，再便宜點？”
立場？
反袁立場算個屁！
王默相信，只要有機會。民黨絕不介意暗地里捅他幾刀的。
“想要便宜，也有便宜的，就是不知道你們要不要了。”王默說道。
楊庶堪有些不明白王默的意思，說道：“不知道少帥說的是……”
王默答道：“武漢一戰，我繳獲了不少湖北軍和北洋軍第2混成旅的武器裝備，有林明登邊針槍、毛瑟1871步槍、快利槍。還有神機炮、哈乞開斯機槍之類的武器裝備。如果你們想要，我可以半價便宜處理給你們。如何？”
事實上，就算民黨的人不要這些雜七雜八的武器裝備，王默也會將這些垃圾通通回爐融掉的，他可不想自己手下部隊的武裝裝備變成萬國牌。
武器裝備制式化，減輕后勤補給壓力和麻煩，這是王默一直以來都十分清楚并努力去做的。
楊庶堪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要了這批雜七雜八的武器裝備，說道：“行，只要不是打不響的廢槍，我們都要了。不過我們還想要買5萬支漢陽造步槍，500萬發子彈，不知道少帥能不能提供這么多？”
5萬支漢陽造和500萬發子彈，這可不是小生意啊。這算起來，5萬支漢陽造就是180萬大洋，500萬發子彈就是40萬5千大洋。
看樣子北洋軍這次是徹底把民黨打痛打醒了，明白只有手里握著強大的軍隊才能抗衡北洋，否則也不會這么大手筆采購軍械彈藥了。
500萬發子彈交給漢陽兵工廠生產好了，所得到的利潤正好可以養活兵工廠。至于5萬支漢陽造從工業母機中購買，王默起碼能賺到手100萬大洋，再加上那些雜七雜八的步槍打包賣給民黨，怎么著也能弄個50萬大洋左右。
有了這些錢，王默想要整頓擴大漢陽兵工廠就完全不是問題了。
這樣的好事王默怎么可能拒絕，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你們要多少，我就能提供多少。如果兵工廠生產不過來，我就算把手下部隊的步槍拿出來，也一定湊齊！”
楊庶堪有些奇怪王默對軍火銷售的熱情，不過這對民黨來說是好事，點點頭說道：“那好，就這么定了。至于火炮的問題，我得致電各省都督，問問他們的意思再說。”
送走楊庶堪之后，王默是興致勃勃地在兵工廠四處轉悠，考慮著該在哪個地方、哪個廠房布置些什么生產線。
他決定把這次軍售弄到的錢全砸到漢陽兵工廠去，起碼要講兵工廠整個擴大三、四倍。
要知道一戰快來了，軍火生意的春天，不，是火熱的夏天要到了。
不在軍火生意上痛宰歐洲那些洋人，還真是對不起自己！(未完待續)
ps：更新遲了，抱歉。主要是查兵工廠的資料，查了大半天，累人。
不過還是要說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