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夷于飛 > 章節304:菲菲求卦
    在望舒峰胡子執事的追問下,買家大漢跟碧荷一起指著扶搖,“就是他騙人!”

    仿佛他們兩個共同舉正,扶搖就百口莫辯了似的。

    可身為望舒峰執事,黑衣執事的盤查卻不會這么武斷,他看向扶搖,“你堅持說這些東西不是你的?”

    扶搖肯定的點頭,“不是!”

    胡子執事忽然說了句,“很好。那我就要詳細問問了。”

    說完,他建立了一個隔音罩,把自己跟扶搖都罩了進去,別人并不能聽到他們兩個說的話。

    那胡子執事在隔音罩里問,“你說東西不是你的,那兩個人你也不認識,那么他們是怎么找上你的?”

    直到此時,扶搖才把早起碧荷靠在門口昏迷求救,然后說她師父因為買到假筑基丹生氣坐化還被賣家追打,以及大漢忽然找上門來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胡子執事并未打斷他。

    等到扶搖說完,胡子執事才問,“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可算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了。”

    扶搖卻搖搖頭,“也不算。頂多算是懷璧其罪而已。”

    胡子執事說,“聽你這么說,你仿佛是知道他們沖什么來的了?”

    扶搖點點頭,“剛剛那個名單上,不是有一枚金色的令牌碎片對不上么。他們就是沖這個而來的。”

    胡子執事微微瞇了瞇眼睛,“此物價值非凡?”

    扶搖說,“我前幾日在一個攤位上無意購得,此物無價。”

    胡子執事想了想,沒說話,卻揮手撤掉了隔音罩。

    然后他看向了碧荷和那壯漢,“你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不是為了什么目的而陷害他人?”

    碧荷和那壯漢一起點頭,“我們說的都是真的。絕無陷害別人之意!”

    胡子執事微微一笑,“既然這樣,我也有些話分別要問你們。”

    胡子執事首先罩住了碧荷,“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那個買家的?”

    碧荷說,“在坊市里呀。”

    胡子執事追問到,“哪一個坊市,具體什么街道,什么位置?”

    碧荷忽然卡頓了一下,“我,我記不得了。”

    胡子執事又問,“剛剛你說,那個人在買蜍金皛砂,他是在鋪子里買,還是攤位上買?”

    碧荷又頓了一下,才說,“是,是攤位。”

    胡子執事繼續問,“那攤位上出了蜍金皛砂還有什么?”

    碧荷有些慌亂了,“我,我不記得了。”

    胡子執事又問,“那個賣蜍金皛砂攤位的攤主,是男修還是女修?”

    碧荷磕磕巴巴的說,“是,是女修。”

    胡子執事隨后問,“那女修穿什么顏色的衣服?”

    碧荷干巴巴的說,“青,青色的衣服。”

    問到這里,胡子執事就把隔音罩撤了下去。然后又把那個壯漢買家和自己罩了起來。

    將同樣的問題再次盤查一遍。

    “你逛坊市,遇到碧荷姑娘是什么街道?”

    那大漢想了想,“在朱雀大街的臨街坊市上。”

    “那你們相逢的是鋪子,還是攤位呢?”

    “是個鋪子。”

    “鋪子里面有幾個伙計啊?”

    “兩個!”

    “是女的還是男的?”

    “男的,兩個都是男的!”

    “他們穿什么衣服?”

    “就是那種黃褐色的伙計服飾。”

    胡子執事笑著點點頭,撤下了防護罩。

    胡子執事看著他們三個,“這事可有點意思,現在你們沒有什么人要坦白的么?”

    碧荷瞪著一雙大眼睛,一會看看胡子執事,一會又看看扶搖和壯漢,她一副非常緊張的摸樣,卻最終什么都沒有說。

    既然大家都不說話,胡子修士就說話了,“我們把剛剛問的問題,再當著大家的面說一遍吧。”

    胡子執事問碧荷,“你在哪里遇到的這位買家?”

    碧荷顫聲說,“坊,坊市的攤位上。”

    這下,那壯漢的神色也不對了。

    “攤主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女的。”碧荷的聲音里隱隱有了哭腔。

    “穿什么顏色的衣服?”

    “大,大概是青色的吧……”

    碧荷說完,身體就輕輕的顫抖起來,非常的明顯。

    那胡子執事又問那買家壯漢,“你剛剛說在哪里碰見這位碧荷姑娘來著?”

    那壯漢竟然牙齒開始輕輕打顫起來,“我,我可能記錯了。”

    胡子執事忽然變了表情,“記錯了!你們兩個自述是在坊市里巧遇,可相遇的地點、攤位和攤主的相關信息,沒有一點能對應上。難道你們當我們望舒執事是可以被你們戲耍的白癡嗎?!”

    碧荷和那壯漢都慌亂無主,不敢作聲。

    胡子執事忽然露出一笑,“不過你們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這些南山劍塢失竊的贓物還是你們幫忙找到的。所以這東西原來是你們合謀竊取的,對不對?”

    另外一個執事忽然說,“偷盜他人財物,將斷雙手經絡靈脈,罰炎火獄禁閉三年!”

    那壯漢一聽這個,立刻色變,他著急的大吼,“不,這事真的跟我沒有關系,都是這個小妞兒,是她雇傭我的!”

    那大漢一指碧荷,“是她,這小妞找到我,答應給我兩枚上品靈石,讓我假裝來這里買東西,說別的都跟我不相關!!!”

    然后那大漢一拍胸脯,“執事大人,小人于興思,是望洲的散修,旅居昆侖已有十年。您可以去打聽一下,小人在昆侖這十年,別說偷竊他人財物,連跟靈草都沒有拿過別人的。只是一時為了上品靈石迷了心竅,想著這事又沒有危險的,就跟著來了。我錯了,我真的不知道是這樣的。”

    于興思說完,還干脆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枚上品靈石,托在手里打算上繳。

    可胡子執事并沒有接他的靈石,而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碧荷。

    于興思的忽然反水讓碧荷幾乎昏厥過去,她顫聲說,“不,你不要亂說,我沒有找過你!”

    于興思唯恐自己被抓住重責,反正他一個光棍也不怕把事情鬧大,立刻說,“怎么不是你?!前天晚上你找到我的時候,還是我們院子里的觀魚師兄給你開的門!雖然后來的事情觀魚師兄并不知道,但是他可是看過你的,不信就去問問!”

    事到如此,碧荷已經無從辯解,她萬萬沒想到,一個十拿九穩的事情,竟然如此經不住推敲。

    在她的想法里,她只要無賴對方,而且找了人證,又有物證在此,那么這個沒有背景的散修,一定會慌亂失措。到時候她只要輕輕壓迫,對方就會乖乖的把她想要東西交上來,到時候苦主大度的說不予追究了。那人為了保平安,也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可一切,卻完全沒有按照她預想的方向前進,反而如同一架失控的云舟,向著深淵一刻不停的掉落!

    “你,你起了心魔誓的!怎么能說出去!”碧荷氣憤至極的看著于興思。

    “呸!我不過就是貪了那兩枚上品靈石,答應幫你演一場戲而已。可現在是要斷絕我手臂經絡,還要在炎火獄禁閉三年!老子是瘋了才會繼續幫你扛著,我寧可違誓,大不了一輩子修為止步于此!”于興思呸了一聲,恨恨不已的看著碧荷。

    他們兩個自己相互撕咬,執事淡然的看著他們,雙方不堪一擊的合作已經完全被撕破了。


    胡子執事對于興思說,“既然偷竊的事情跟你無關,炎火獄之罰自然免除。可你卻參與了構陷他人的惡作,故而你要在望舒峰冰雪獄挖雪靈蟲六個月,即刻執行。可有異議?”

    于興思垂頭喪氣,卻不得不接受,“人為財死,我無話可說。”他知道這個懲罰是無可避免了。

    不過于興思瞪著碧荷,“沾了八輩子的晦氣,遇到你這種坑貨。老子認栽了,小妞,你給我等著!”

    胡子執事沒管她放的那些渾話,而是看著碧荷,“你可有什么話說?”

    碧荷仿佛溺水之人一樣,臉色慘白,額頭上都是淋淋的冷汗,“我,我不是,我……”

    碧荷慌張的四下亂看,當她看到后面進來圍觀的素衣女子的時候,眼神里忽然流露出哀傷的神色,她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些什么。

    可那素衣女子忽然厲聲說道,“原來是你!是你偷了我們南山劍塢的東西,我想起來了,你不是還曾依附在我們南山劍塢么?”

    兩位執事看著那素衣女修做作的姿態。

    那素衣女修深深的嘆息了一下,“執事容稟,我忽然認出了這個碧荷,她原本就是個東海散修,最近依附借住在我們南山劍塢,萬萬想不到她竟然是個內賊,偷了我們南山劍塢的東西不說,還來這里栽贓陷害!虧我們南山劍塢還好心收留他們姐弟二人。哼!”

    碧荷身子猛的抖了一下,卻沒說話。

    胡子執事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他對碧荷說,“你真的偷了這些東西嗎?可要想好啊,倘若承認偷了,那么就要雙手經絡盡廢,還有三年炎火獄的禁閉要服從。”

    碧荷抖了抖,明顯怕到不行,可她卻并沒有說話。

    反而是那素衣女修厲聲質問她,“你趕緊跟執事實話實說,這偷竊的事情,是不是還有你兄弟的份?!”

    胡子執事立刻喝止那素衣女修,“閉嘴!你也想去刑天塔呆著么?”那素衣女修這才不再插嘴。

    碧荷一直低頭沒說話,被胡子執事又追問了一次,才低聲說,“是我做的,與旁人無關。”

    胡子執事又說,“你可想清楚了,倘若你只不過是誣陷他人,不過就是六個月冰雪獄挖雪靈蟲,雖然勞苦些卻并不有損修為。可偷竊就不同了。”

    碧荷垂頭不語,卻不肯改口。

    那沒怎么說話的執事卻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你說自己偷了這些贓物,可你不著急脫手這些賊贓,反而平白無故跑過來陷害這位扶搖公子,這也說不過去吧?”

    碧荷想了一下才說,“我偷完就后悔了,就想通過陷害這位公子洗白了自己,討好南山劍塢的管事們,成為南山一員。”

    見她大包大攬,非要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不肯改口。胡子執事只能確認,“你真的想好了,不改口了么?”

    碧荷點點頭。

    另外的那個執事就把一直在記錄的玉簡拿了出來,那里面有他們三個剛剛的全部供詞。然后分別給他們三個看過,讓他們三個打上自己的印記來確認。

    做完了這些,執事就要帶著于興思和碧荷回望舒峰去了。地上的東西也都收好如了乾坤袋中,遞給了那素衣女修,“回執。”

    那素衣女修似乎有些呆滯,“啊?!”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把那乾坤袋接在手里。又在執事的提示下,將望舒峰的回執遞了過去。

    胡子執事忽然問了她一句,“還差一個金色令牌的碎片呢?要不要刑訊一下,說不定這位碧荷姑娘就能想起來了。”

    素衣女修卻連連擺手,“不用了,那就是個不值錢的雜物,隨便寫上去的。沒有就算了。”

    胡子執事的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哦?不重要么。”

    那素衣女修的心里忽然七上八下起來,不知為何,忽然無比心虛,甚至不敢直視胡子執事。

    在旁邊一直很淡定的扶搖,直到這個時候才走了過來,他看著這位素衣的女修,開口問道,“這位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那素衣女修搖頭,“應該沒有吧,我不過是今天跟自家姐妹出來游湖,偶然路過此地。事情既然了結,那么我就不多留了。”說完就想離開。

    扶搖卻忽然說了一句,“既然這么有緣,不如我送姑娘一卦吧,也看看你未來的運勢如何。放心,我的卦可是很準的。”他說完,手心里已經多了兩枚銀白色的半圓呈子,慢慢的在掌心飄浮起來。

    那素衣女修不知道扶搖是什么意思,但她本能的推拒著,連連搖頭,“不,不用了,多謝公子,我還是先告辭了。”

    素衣女修極力推卻,一副著急要走的樣子。可她身后的那群姐妹中,有一個人卻看到了扶搖手中的呈子,似乎不可置信的說了一句,“這位公子,請問您這是星卦么?”

    扶搖沒想到能在這里被人識出呈子星卦。

    要知道昊天殿常年不入世,別說是普通的年輕女修,縱然是門派里的長老和圣君,很多人也認不出呈子的。

    他輕聲問,“請問這位姑娘怎么稱呼?”他沒有否認,可也沒有承認。

    可那姑娘卻有些激動,聲音微微發顫,“鴻鵠白氏,菲菲給公子見禮。菲菲以前曾經跟隨家中長輩去拜訪過北域星宮。”

    她這么一說,扶搖就想起來了。昊天殿雖然不怎么對外往來,不過最近這幾百年,還是有些人曾經來求過大占星卦。讓人印象最深的,無非就是鴻鵠白家的那個卦,尋找天命之女而無果。

    鴻鵠白門跟昊天星宮的淵源,確實比別人要近一些。

    扶搖的態度就緩和了許多,“菲菲姑娘不必客氣。”

    白菲菲又有些激動,又有些不敢置信,“沒想到公子竟然出了幽州北境!”她頓了頓,“不知道公子能在這里留多久,我這里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請公子替我們卜一卦,找一個妹妹的下落?”

    那素衣女修的臉色似乎變了一下,她靠近了小聲問,“菲菲姐,這人是誰啊,他的卦可信么?”

    白菲菲對昊天殿的星卦可是信心十足,“南香,如果這天下還有什么卦是能洞察天機的,那一定是這位公子的星卦了。”

    南香子停頓了一下,低聲自語,“天下竟然還有這么巧的事情?”

    遠去星宮萬里之遙,白家不是沒想過去再上昊天殿求卜,可惜一來路遠,二來代價往往不菲。今天既然能在這里遇到,白菲菲就不肯放過這個機緣,再三懇請扶搖幫忙。

    扶搖原本打算是給南香子一點教訓的,可他被白菲菲認出后,事情又發生了變化。當聽聞白家又失蹤了一個女孩,這件事讓他心頭隱隱覺得不太對。他暫時沒去計較南香子的裝模作樣,而是追問白菲菲,那位失蹤的白家女修的生辰八字,還有失蹤的日子。

    扶搖也想試試,在距離白女失蹤的地方,會不會測出不同的內容。這次白女失蹤,究竟是跟上次一樣,還是另外有緣故呢。

    扶搖鄭重的拿出了第三枚呈子,當初謝辭君打賭贏了的呈子,還一直在他手中沒有還回去。

    扶搖雙手以問星法決作為了一個起手式。那三枚星子緩緩的凌空飛起,在空中轉動起來,一會呈現長條形狀,一會呈現三角形狀,仿佛在找什么似的。

    當它們逐漸趨于停止時候,南香子和白菲菲都屏住了呼吸,她們兩個非常的緊張,在等待著最后的結果。

    可就在這個這個時候,吞吞卻忽然凌空躍起,宛如一道金色的閃電,直接撲了出去。

    它是直接彈起來的,仿佛憑空刮起一道金色的旋風。說來奇怪,這些銀色呈子別看能浮動在半空之中,可每粒呈子都有萬鈞星力,別說吞吞,就算有人用了力推,也未見得能撼動它分毫。

    可吞吞帶起來的旋風,偏偏攪動了一粒星子,讓它直接落在了地上。

    扶搖臉色一變。

    白菲菲著急的問,“公子,怎么了?”

    而在門口,卻傳來一個女孩子欣喜的聲音,“吞吞!你怎么會在這里?!”

    ——狐貍有話——

    臭吞吞,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