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夷于飛 > 章節366:黑白顛倒
    晏暖師姐載著香茅子飛往瑤臺峰,在青玄宮下面的大平臺落下。然后跟著穆英哲來到了青玄宮門口。

    上次香茅子也是在這里等過的,但是并沒有機會走進去。

    這次,她只跟著晏暖師姐在外面站了一小會,穆英哲就走出來讓她們進去。里面都是元嬰圣君和化神仙君,穆英哲不能再多說一個字,只傳遞著“小心”的凝重眼神。

    走進了青玄宮內部,她們被帶入了東配殿。

    晏暖師姐走在香茅子前面,香茅子偷偷用眼睛快速的溜著,當跨入最后一重殿門之后,里面坐了小半殿堂,能有二十來人。最前面的有一排或仙風或道骨的圣君們。而尚織大師姐、曹鯤大師兄和方忌師兄并水合等人,則站在另外一邊,全部垂著頭。香茅子立刻向諸位師兄師姐們學習,微微低頭,眼睛盯著面上黑色的玉磚目不轉睛。

    “落華峰晏暖(辛夷),見過掌門,見過諸位圣君長老。”晏暖帶著香茅子給眾位行禮。

    禮畢之后,坐在前列的一個身穿墨綠色修士服的圣君開口問道,“誰是辛夷?”

    香茅子悄悄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半步,繼續行禮,“我是辛夷,見過圣君。”

    那人就說,“聽說那丟失呈子的扶搖,還有被換了荷包的小煉氣,都跟你相識?然后你還帶著太玄峰的水合跑到了止湖中,去交換那個呈子?”

    香茅子說,“是。”

    那長老冷冷的說,“你一個落華峰的弟子跟著攙和什么?誰給你、給你們這么大膽子!這是什么事,也是爾等去裹亂的么?”

    香茅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默然不語。

    那人發作了半天,見她不說話,就冷冷的說,“你把事情詳細的從頭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得隱瞞推諉!”

    香茅子劈頭被人罵了一通,卻并不生氣,而是隱隱的察覺到對方似乎在針對他們,故而言辭更加小心。她盡量簡單干練的把這件事從頭到尾快速說了一遍。

    在她復述的過程中,香茅子能感覺,若干圣君長老的眼睛一直緊緊的盯著她看。沒有一點放松。

    見她說完了,長老才問,“你剛剛說,你們和對方是通過仙靈通聞聯系的,然后定下了地點。在此之前并沒有見過對方?”

    香茅子說,“是!”

    那長老立刻大怒,“糊涂!你們知道那仙靈通聞背后是人是鬼,連面都沒露一個,你們就敢這么答應下來?萬一是圈套呢?想把你們一網打盡呢?你們想過這個問題么?為什么不上報!”

    香茅子聽了這么一連串的怒斥,覺得最后一句才是這位圣君長老想說的。此刻她只能忍氣解釋,“啟稟圣君,我們有經過認真的討論。覺得對方這次的目的并不是要針對昆侖子弟,而是想要謀得呈子,我們只要盡可能保護呈子不被他們拿走,就能想辦法占去主動先機。救回人質。”

    那長老嗤笑道,“對方并不是針對昆侖子弟,這話說的好!!!我問你們,人質又是誰?昆侖弟子在哪兒呢?”

    香茅子一愣,“是,是蔡萱師姐和禺門的林言之。”

    “是么?那你親眼看見蔡萱了,還是誰親眼看過蔡萱了?!”那長老問。

    香茅子張張嘴,又閉上了。

    是的,沒有人見過蔡萱。連許舒嬌也說沒有見過,她在那個山谷里雖然見過兩個女修,明顯是其他門派世家的女弟子。從頭到尾,許舒嬌并沒有見過蔡萱。

    “可,可蔡萱師姐失蹤了?而且林言之還在他們手中。”

    “蔡萱怎么失蹤了?她就不能出去閉個關,或者散個心么?”那長老的眼神非常兇悍。

    香茅子說 ,“但是,扶搖師兄的呈子在瑤臺峰不見了,然后蔡萱師姐的令牌還沾著血跡在后山……”

    那長老狠厲的打斷他,“別說那些都沒有影兒的事情。我就問你們,啊,那扶搖公子的呈子此刻在什么地方?你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在,在扶搖公子自己手里。”

    “那么他是怎么拿到的?”

    “是,是春寶拿出來的。”

    “春寶是誰?”

    “春寶是林言之的小師弟,也是禺門的弟子。”

    那長老忽然威壓大盛,一股凌厲的壓力撲向香茅子和她身后的晏暖并尚織大師姐等人。然后他惡狠狠的罵道,“這本座就不明白了。那扶搖公子的呈子丟失,卻在禺門弟子手里被追回來了。暗中索要并假扮蔡萱設伏的人是溟語世家的女弟子,這沒錯吧?”

    香茅子啞口無言。

    那長老狠厲的質問,“這里面跟昆侖有什么關系?你們腦子都被屎糊住了嗎!”那長老惡狠狠的盯著尚織、曹鯤和顏令甄。見圣君長老噴火一樣的神色,大家不由把腦袋又往下埋了三分。

    香茅子只能說,“可,可呈子是在瑤臺峰丟失的,蔡萱師姐還失蹤了?”

    那長老用力一拍椅子扶手,上等岐山硬木的扶手瞬間化為齏粉,“還敢頂嘴!”

    “在瑤臺峰丟了又如何?難道就不能是溟語世家的女弟子因為跟扶搖公子有些私仇掛礙,設計偷走了呈子。可蔡萱發現了其中的異常情況,就追在后面,結果在爭斗中受傷,并遺失了令牌!”

    “后來蔡萱繼續追查線索,所以暫時在外無法回歸。而這三枚呈子卻因為他們內部分贓不均,陰差陽錯的遺失在外,這才跟許舒嬌的荷包弄混了。可后來,那個林言之卻又偷了回去。”

    這一番言論,讓香茅子目瞪口呆,這,不是這樣的啊。

    “可他們還抓了許師妹。”

    “你口口聲聲說對方抓了許師妹,現在這個許師妹是被蒸了,還是被煮了?”那圣君的手指向前一指,都要戳到香茅子的額頭上了。

    香茅子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說,“她,她被對方囚禁威脅,后來押著去到大街上,然后趁亂跑了。”

    “囚禁威脅,呵呵。許舒嬌落在對方手里幾天,他  們是拷問她了,還是羞辱侮辱她了?”

    這個真的沒有,香茅子只能搖頭。

    “如果對方真的想挑戰昆侖,難道不能動用拷問手段?還能讓一個煉氣弟子跑了不成?莫非咱們這位昆侖外門女弟子其實一個人能挑戰兩個筑基修士?這明顯就是對方趁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是,那是林言之師兄舍命相救……”

    “他一個煉氣弟子,怎么舍命。如果我 如果我剛剛沒聽錯,這位許舒嬌親口說的,那八個人都是筑基期弟子吧?”

    香茅子點頭,然后又瘋狂搖頭,“不,不是的。是林言之舍命一搏,他是為了救助許師妹故意自爆氣海威脅對方,這才讓他們把許師妹放出來的。”

    “他自爆氣海對方怎么就答應了?”

    “因為那時候只有林言之才知道呈子在哪里。”

    那長老就點頭,“很好,好極了。那么我問你們,既然許舒嬌回來了,昆侖最后的外門弟子平安歸位。而當時所謂的失物呈子也回歸到扶搖手中。那么這件事還有昆侖什么關系,你們非要湊上去添亂?”

    香茅子看著長老,圓圓的眼睛睜得老大,這,這對方舍命相救,難道我們不該涌泉相報么?林言之還在對方手上啊 !

    那長老仿佛知道她想什么,“你們肯定想著要回報對方的恩情,對不對?”

    香茅子點頭。

    “很好,這是昆侖的道義。可在昆侖的道義之上,還有昆侖的規矩。你們是不是都忘記了昆侖的鐵條鋼令是什么?昆侖不得越權干涉別派內務,昆侖不主動插手其他門派之間的糾紛,這才是昆侖對天下宗門的承諾。”

    “誰給你們這么大的膽子,自行決定,還全員出動。你們很有正義感嗎?知不知道會給門派帶來多大的麻煩!退一萬步說,明明已經救回了林言之,為什么還要弄出后面的事情,用天工腰帶給許舒嬌想干什么?”這次,那長老盯著尚織大師姐。

    “那群人是針對昆侖的,我覺得他們一定會對許師妹下手,所以才會拿了這條腰帶給她。”

    “蠢材,你難道不知道那腰帶的功效作用?先不說你似開寶庫,監守自盜。就說你選的這個天工腰帶,它本來就是攻防一體的要帶,你拿什么不好,小昆吾鐘難道不能用?紗衣鎧難道不能用?!非要用這個腰帶,你是不是故意的?”

    尚織大師姐低聲解釋,“其他的防護類法寶都太過顯眼,只有天工腰帶最適合偽裝。您說的昆吾鐘需要用大量靈氣催發,許師妹只不過是煉氣中階弟子,她撐不起這個法器。紗衣鎧如果要抗住筑基以上攻擊的,又往往都太過華麗了,也不搭她……”

    “天工腰帶,攻防一體。它除了能把意外傷害反彈,里面還存了元嬰級的一斬,你知道不知道?”長老打斷了尚織大師姐。

    尚織大師姐輕聲說,“知道。”

    “知道就好!現在正一道門不肯承認是他們弟子先動手的,反而說我們這個外門弟子主動攻擊了正一道門的精英弟子,人家要我們給個說法!”

    尚織大師姐惶急,“許師妹根本沒用過天工腰帶,根本掌握不了主動激發的法門。那要帶上的靈石破裂絕非催發攻擊所致,而是防護反彈造成的!那位正一道門弟子的致命傷,明明就是他偷襲后的反彈。”

    “天工腰帶攻防一體,這事天下皆知。你說不是主動攻擊而是防護反彈,怎么證明?”

    “現場那么多人都看著呢。”

    “現場人是不少,可事發突然。之前又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當大家聽到聲音抬頭看的時候,正一的那個王彭已經倒在地上,而你們找來的這位許師妹,卻手扶腰帶被所有人看到了。”

    “我問過許師妹的,她說那是感到腰上發熱,所以摸了一下。”

    長老呵呵的冷笑了一聲,“我可聽說了另外一種說法。這次本來是王彭和馬澤山相約逛街,那位許師妹身懷利刃,見到曾經囚禁自己的人直接動手,目的要給自己報仇雪恨。更何況馬澤山也在現場,他堅持作證,說那位許師妹先動手的。”

    “可他們本來就是八個人中的兩個,他們互相的證明,怎么能作數呢?!”尚織氣急的說。

    “魏之雅,你也在現場,你總不是那八個人種的一個人吧。”那長老回頭問道。

    從大家身后轉出一個瘦削的弟子,香茅子卻是認識這個人,他就是那天裝瘸欺負自己和凌恒師兄的家伙!

    魏之雅躬身行禮,“回稟掌門,師父。我不是那八個人中的一個,如果尚織師姐不信,可以讓許舒嬌來認。”

    尚織抿著嘴瞪他,沒有說話。

    魏之雅繼續說,“因大典不斷臨近,各門派弟子也都紛紛來到了昆侖。我奉命去接待正一和魂寰的弟子,這位王彭師兄和馬澤山師兄,是我當日隨行。他們說要去坊市轉轉,看看昆侖坊市的特色。我自然沒有異議。在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正在攤位上幫著馬師兄挑選黃精靈石,哦,對于這點當日的攤主可以作證的。而當王彭師兄大叫倒地的時候,我才轉身。所以第一次,那位許師妹是不是主動出手,我可沒有親眼看見。”

    魏之雅頓了頓,看了長老一眼,“可當我和馬澤山師兄轉身后,那許師妹可是摸著腰帶,使勁瞪了馬師兄好幾眼。這個,大家都看見了。我覺得,她當時也想弄死馬師兄來著。”

    尚織怒斥,“魏之雅,你眼睛不好用,就挖出來!你哪只眼睛看到許舒嬌要雙殺馬澤山,她一個煉氣弟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是瘋了么?!”

    魏之雅皮笑肉不笑的說,“尚織大師姐,我跟許舒嬌師妹又不熟悉,您怎么說就是了。不過有一點,你說許師妹沒瘋,不會對兩位筑基修士動手。那按照常理來說,九門精英內門弟子在昆侖的坊市,由昆侖弟子作陪的時候,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偷襲昆侖女修嗎?!”

    他這招以彼之道實在太過巧妙,尚織大怒,“你顛倒黑白,處處心向外人,到底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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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魏之雅的師父,種菊圣君喝止了尚織。

    種菊圣君站了起來,他的表情嚴肅而悲痛,“各位剛剛都聽到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本來這事就不關昆侖什么關系,可就在大典來臨之際,因為他們這些弟子,部分輕重、擅自行動,當著大庭廣眾的面,讓正一道門盛蓮臺的弟子死在坊市里。”

    “所以我們必須要對天下宗門有個交待,我提議革去尚織瑤臺峰掌令大師姐的身份,并罰她在冰雪獄苦修十年;而那位出手狠毒的許舒嬌,破除氣海,收回功法,逐出昆侖。至于林言之師兄弟,都交給溟語世家。而且在現在正一和溟語世家都在質疑昆侖,提出了要封印轄區自治,我看這個也沒什么,不如就答應了吧。”

    掌門還沒說話。

    身后殿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

    “你要答應什么。茍鐘文,你的爛菊臭花又不想要了是不是?”一個青色的身影自外面緩緩走了進來。

    香茅子眼眶一熱,差點哭了出來,師父,你終于來了。

    ——狐貍有話——

    種菊圣君啊,嘖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