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循坐在鄭臨的車上,他們要去一個鄭循從來沒去過的地方。

  一家私人心理診所。

  診所的外墻被刷成白色,門口擺放著開業花籃。

  竟然還是新開張的。

  鄭臨把車停在門口的停車位,下車。鄭循跟在他哥的身后,探頭探腦。

  前臺有一位年輕的女孩正在給患者打電話,提醒對方預約的時間要到了。這時她看見門口進來的兩個人。

  風鈴叮當作響。

  “你們好,請問有預約嗎?”

  “有的,鄭臨。”

  “鄭臨先生?李醫生說您直接上樓就好。”

  “好,謝謝。”

  李醫生……是李思棋嗎?

  鄭循在腦中默默地思索,這時鄭臨提醒他注意腳下臺階。

  他們來到二樓,這里有三間診室。其中朝向陽面的那一間傳來李思棋溫柔的聲音。

  “今天我們就到這里吧。小遠,這是給你的糖果。”

  之后傳來小孩子和大人說謝謝的聲音。

  診室的門從里面拉開,一大一小走出來。

  小孩只有七八歲,手中握著棒棒糖,目光呆呆的。

  大人溫和地跟他說話,但他不是每一句都能回應,而且回話的聲音很小,也只回一個字。

  鄭循看了那小男孩一眼,這時鄭臨叫他跟上。

  “思棋,我們來了。”

  “啊,來得好早。我把這邊收拾一下,快請坐。”

  李思棋今天把卷發扎成馬尾,看起來青春靚麗,說是剛大學畢業也不為過。

  在她的辦公桌面上散落著畫筆和紙張,她把這些物品都收好,存在一個檔案盒內。

  診室布置得很溫馨舒服,讓人一進來就有一種放松的感覺。李思棋讓兄弟二人先在沙發那邊坐,她給他們用紙杯盛了兩杯水。

  “鄭老師今天上午不是有早課?我以為你們十點之后才能到。”

  “嗯,今天學校有活動,那堂課被改時間了。這是你新開的診所?”

  “是我家里開的,我只是一周固定兩天到這里來。”

  李思棋和鄭臨閑聊兩句,鄭循把水杯端起來,也沒有插話的想法,只是慢慢喝水。

  他喝完水,還想吃糖,對桌面上擺放的糖盒心生歹念。

  他覬覦著那盒糖,正在糾結哪個會比較好吃。

  這時一只秀美的手出現在視野中,手指捏住一塊檸檬硬糖,遞到鄭循面前。

  “吃這個吧,這個味道不錯。”

  李思棋笑瞇瞇地說。

  鄭循有些驚訝,沒想到李思棋竟然知道他的口味。

  難道心理醫生都會讀心術嗎?

  他道了聲謝,手掌攤開,糖果落在他的掌心。

  是電視上看過的那個牌子。

  鄭循把糖含入口中,很酸,酸過之后才是甜味。

  這時鄭臨已經要起身了。

  “我先離開,鄭循,你在這里和李老師慢慢聊。”

  “嗯?哥你不留下?”

  鄭循被糖酸得五官扭曲,他用手撥弄著臉,恢復一個正常的表情。

  “你們之間的對話應該對我保密,我就不摻和了。”

  鄭臨沒有多解釋,直接退出房間。

  診室的門被關上,李思棋把門一鎖,手指攥住百葉窗的拉桿,輕輕一轉,窗簾的長片就自動掩合。

  鄭循坐在沙發,兩手規矩地放在膝蓋,看著李思棋的各種動作,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嗯?

  該不會要把他綁架吧?

  他剛要出聲問,李思棋卻快步走到他面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隨后,她把一個小巧的音響拿出來,用手機操控。

  那音響突然傳出極其仿真的聲音。

  “鄭循,最近在做些什么?有拼新的模型或拼圖么?”

  鄭循瞪大眼睛。

  這和李思棋本人的聲音一模一樣。

  不止是音色和音調,甚至完全沒有播放的痕跡,如同真的有人在診室內說話。

  緊接著,音響中傳來鄭循自己的聲音。

  “最近沒有拼新的。但我已經看中了一個新品,打算這兩天買呢。”

  音響自動播放著提前模擬好的對話,而在真實的環境中,李思棋舉起手機晃了晃,示意鄭循也把他的拿出來。

  鄭循一頓,想了想,還是決定相信李思棋。

  李思棋接過鄭循的手機,把它放在音響附近。

  她勾勾手,示意鄭循隨她過來。

  鄭循起身,跟著李思棋來到診室的一側。

  這是一堵墻壁,上面有淺藍色的玻璃磚作為裝飾。

  藍色的磚塊拼成一束鈴蘭花,只是有兩塊似乎擺的位置不對。

  李思棋走上前,把那兩塊磚取下來,放到正確的地方。

  隨后,她輕輕一推,這堵墻竟然變成了門,里面別有洞天。

  鄭循旁觀了全過程,吃驚。

  李思棋無聲地讓鄭循跟隨她過來,兩人先后進入了這間“密室”。

  這是另一間單獨的診室,里面有一張醫用的診療椅。

  還有個女人背對著他,在一張長桌前,整理著什么資料。

  李思棋讓鄭循坐上去,鄭循半信半疑,但聽話。

  啪啪幾聲,他的手腕和腳踝被突然伸出來的束帶緊緊纏住。

  鄭循:???

  他震驚,這是要干什么?!

  李思棋拍拍他的肩膀,意思是別緊張。

  這時背對著他的女人也轉過來。

  清冷的眉眼,總是帶著探究的沉靜黑眸。

  “鄭循你好,我是應思茗。”

  應思茗和李思棋站在一起,兩人身上都穿著白大褂。前者是短發,后者扎著馬尾。

  分開看還不太像,但當她們并肩站著時,竟然從五官之中看出幾分神似。

  “你們是……”

  “我們是親姐妹,”李思棋笑著給鄭循解釋,“只是一個隨了父親的姓氏,一個隨了母親的姓氏。我們的父母離婚了,后來又各自組成家庭,我們兩姐妹很小的時候就各自跟著父母走了。鄭臨不知道我們有血緣關系,這個請你放心。”

  鄭循看向應思茗,后者輕輕點頭。

  “但是為什么要把我綁在這里……”

  應思茗看了妹妹一眼,李思棋會意。

  “我知道了,我去外面盯著。姐,我只爭取到一個小時。你們最好在四十分鐘內結束,最多不能超過五十分鐘。”

  “好,謝謝你思棋。”

  “客氣啦。”

  李思棋打開門,又重新把隔間的門關緊。

  這里做了專門的隔音處理,完全不用擔心鄭臨能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等李思棋出去后,應思茗才重新看向鄭循。

  “鄭循,時間緊急。接下來會以我來輸出內容為主,如果你有問題,可以提出。但我建議等我全部講完之后,我們再集中進行提問環節。”

  鄭循雖然一頭霧水,但他點了頭。

  看清這張臉的時候,一些被封存的記憶忽而喚醒。

  鄭循仿佛被蜜蜂蟄了一口。

  “等等,你是應思茗?!四螟大廈的那位?”

  應思茗一見鄭循的樣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來鄭臨為了讓你忘掉過去,做了不少工作。”

  “什么?我哥……”

  應思茗微微抬了下手,意思是由她先說。

  “鄭循,接下來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作為云起集團最早招攬的那批科研人員,我想我知道的足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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