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睜開眼睛,從睡夢中醒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有些刺眼。
生物教室室和昨天一樣,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除夕。
“早上好”
云彩靠在墻上說道。
“早上好。”
少年打著哈欠回答道。
他的背部因躺在地板上而疼痛,天氣很冷,他的手都麻了,自從他被關在這個房間以來,已經過了一個晚上,他沒有得到食物,也無法排便,他被銬上手銬,無法逃脫。
“昨晚你睡覺了嗎?”
云彩小聲問道,她似乎像一個年長的人一樣關心。
“是的,但是睡不好,做噩夢了。”
“我也是,我好幾天沒睡好了。”
云彩揉了揉眼睛,她有黑眼圈,干凈的臉上出現了深深的疲憊。
“咦,它們綁架我們干什么?”
“我不認識它們。”
“我也是,真是人生無常。”
少年說完,然后開始忍不住的想,為什么何老師要監禁喪尸,附上大概的猜測,那就是供養喪尸,喪尸在體育館“受到保護”。
那些喪尸,就像是那些幸存者的家人,會提供活肉,以免家人挨餓致死,真是瘋狂的人類。
想把“食物”送給“家人”,是一種很自然的感覺,哪怕是一具瘋尸,在何老師和那些幸存者看來,它們都是無可替代的存在。
——該死。
少年短促地吐了一口氣,現在告訴云彩他的預測只會讓她感到悲傷。
“咱們聊點好玩的好嗎?”
感覺到沉重的空氣,云彩說道,把長長的劉海刮起來。
“好吧。”
“哈哈”
“……”
少年咬著嘴唇,一種無能為力的無助感蔓延開來,他會死在這所學校嗎,待在家里的少女會怎樣?
“你在想你的朋友嗎?”
云彩露出調皮的笑容。
“不。”
少年苦笑著否認,如果有的話,大概就是麗娜吧,那個青梅竹馬的玩伴現在正以喪尸的身份游蕩在某個地方。
“但你不是一個人住,是嗎?”
云彩像是看穿了似的說道。
“沒有。”
少年脫口而出。
他必須對同居少女的存在保密。
“嗯,他我就不問太深了。”
云彩笑著停止提問。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我懂的”
“是嗎?”
“沒關系。”
云彩笑道。
少年想起了那個少女的臉。
“我覺得你一定能活著離開。”
“但……”
“你知道我的斗氣是什么嗎,是看見。”
“看見?”
“是的,看見,我能偶爾看見人的氣,你的氣,非常的強大。”
“那你呢?”
“我?我看不見自己的氣。”
云彩用憂郁的眼神笑了笑,少年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回答,他只是看著她。
“很開心跟你聊天。”
“-我也是。”
那個少女不會說話,所以他已經很久沒有直接和別人說話了,嚴格來說,他和何老師談過話,但那是敵人,它不像現在這樣富有成果。
上午9:00。
“帶他走!”
何老師和那些幸存者一起來到房間,目標是少年,少年看到對方的武器,臉色有些沉重,從手槍到霰彈槍再到獵槍,當然,何老師自己也帶著手槍,這些人裝備精良,他現在只有一把刀,什么也做不了。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不過,此時此地拿刀出擊,也沒有勝算,他馬上就會被霰彈槍擊中。
“你們要拿他做什么!?”
云彩提高聲音問道,然而,何老師沒有回應。
“別動!”
一個拿著霰彈槍的男人走近,另一個站在后面,抓住少年的衣領,讓他站起來。
“等一下!”
云彩站了起來,她向前邁出一步,卻被一個站在他面前的人擋住了。
“請閉嘴”
何老師嘀咕道,那名幸存者勐地握緊了手槍的握把,朝著云彩額頭一擊,額頭上的一擊,讓她發出凄厲的聲音,蹲了下去。
“快停止!”
少年走了出來,阻止喝到,但是另一個男人阻止了他,霰彈槍的槍口抵在他的肚子上。
他滿臉不甘,瞪著對手,立刻有兩個男人抓住他的胳膊,捏住他的腋窩。
“我們走吧。”
他被槍指著后背趕出了房間,兩個在旁邊,一個在后面,還是沒有還手的機會。
“你們這些混蛋!”
云彩哭了,然而,那些幸存者們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從外面加一把掛鎖。
“你覺得我會帶你去哪里?”
何老師高興的說道。
“是體育館喂喪尸嗎?”
“你的回答,沒錯。”
路過的老太婆垂下眼簾,這就像向少年默默祈禱,這老太婆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幸存者們都瘋了。
下到一樓出去就是外面的連接通道,此時天空被烏云覆蓋,太陽被遮擋,煙霧繚繞的混濁空氣讓人很不舒服,想到他就要死了,他的心不寒而栗,一種無助感慢慢的彌漫全身,急躁和聽天由命麻木了精神。
院子里,那些幸存者們忙著上車,大約十幾個男人和女人,有攜帶強大的武器,例如MP5和霰彈槍,個個臉上都是平靜的表情,就連上車這個動作,都給人一種有些老練的印象,是這些人襲擊了之前的社區中心嗎?這些人去某個地方探索物資,還是抓幸存者呢?
但是,雙臂被按住,他什么也做不了。
這時候,少年并沒有注意到,前方的公寓里,屋頂上,躺著一個人,而那個人拿著的是狙擊槍。
何老師也是如此,沒有人會注意到那里,
少年被直接帶到了體育館的走秀臺,樓下,被拴著的喪尸在呻吟,或許是察覺到有人的存在,提高了聲音,伸手如撓般要劃破長空。
“這太殘忍了。
何老師喃喃自語,低頭看著喪尸,她面無表情,壓抑著情緒。
“你們也像它們這樣怪物一樣,不是嗎?”
少年說著,挽著他手臂的男人眼底閃過一抹微光。
“那你也是,你殺了很多喪尸,不是嗎?”
何老師笑了,她的眼眸冰冷如冰。
“我和你們這些殺人犯是不一樣的。”
“哈哈,殺人犯?都什么年代了,真是笑死人了。”
他們所信奉的“正確性”是根本不同的,永不相交的平行線,本來,他們不應該這樣面對對方的。
可是這個世界發生了喪尸,于是,生與死的界限變得模煳甚至混亂,而喪尸帶來的天啟也摧毀了正義的觀念,法律曾經代表所謂的正義,法律不是萬能的,是在各種期待下運作的,但至少它是衡量社會“正確性”的標準,不殺人,不偷東西,不隨意撒尿、犯罪、懲罰和執行它們的程序都寫在法律中,這可能是社會正義,那挺好的。
但是現在,法律不起作用,無論她做什么,警察都不會來,不管她殺了多少人,善惡之間的界限變得更加復雜和不確定。
“他曾是我的愛人。”
何老師舉起了手,她的指尖指向一具喪尸,那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脖子上有一道疤痕,看起來像是被挖出來的,他的臉藏在一個塑料袋里,看不見。
-這是可悲。
少年忍不住這么想。
“對了,我忘記說了,還有你的青梅竹馬,噗噗,曾經組織家長告我狀的女生。”
何老師指向體育館的一角,她的臉上染上了瘋狂的笑容,齜牙咧嘴。
――青梅竹馬?
少年看向何老師的方向,穿著制服的人聚集的角落,透過尸體的縫隙,他能看到一張渴望的臉,淺棕色的短發,雙齒從嘴里露出,有著健康曬黑的皮膚。
那一刻他感覺時間都停止了,看著尸體的眼睛,他最后一次看到這雙眼睛是在那個夏天……
“——麗娜。”
那喪尸無疑是麗娜。
“那家伙可是70級喪尸,我們可是犧牲了兩百人,才抓到她的,哈哈,她真是厲害得很。”
何老師哈哈大笑著。
在另外一個城市中,正在孕育著“希望”。
一只小蜘蛛在他的手臂上爬行,是一只小指尖大小的小蜘蛛,爬來爬去,有點惡心,和恐怖,以前他都是立馬拍掉,但現在他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小蜘蛛和那些怪物相比,真的友善一萬倍!
他從躲藏的灌木叢中探出頭來,馬路對面房屋林立,雖然是節假日的白天,但路上并沒有行人。
在他現在所在的這個公園里,沒有孩子在玩耍。整個城市一片寂靜。
他拿起一塊掌心大小的石頭,從口袋里掏了出來。
目標是在他面前一字排開的一棟房子,典型的二層民房。
他對著砌塊墻另一側的灰漿墻,用盡全力扔了一塊石頭。
石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嘎!那是它撞在墻上發出聲音。
緊急著,寂靜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了怪物們的呻吟聲。
看來,那些怪物還沒有遠走。
他繼續躲進去,然后找下一個屋子,再用力扔出一塊石頭,這次終于沒有怪物們的聲音了。
在這個時代,不小心發出聲音會被認為是自殺行為,但也無可奈何。
他一邊祈禱屋子里沒有人,一邊從灌木叢中小心的走出來。
剛才還爬在他胳膊上的蜘蛛不知不覺跑到哪里去了。
花園已經很久沒有人打理了,雜草長到了他的膝蓋。
臨街窗戶的百葉窗沒有關上,所以也許這所房子里沒有人。
透過窗戶窺視房間,房間里沒有人。
有一張餐桌、一些雜志和一罐打開的食物。
沒有其他的動靜,確定之后,他從背著的背包里拿出了打包帶。
先把膠帶繞在10點鐘位置的窗玻璃鍵上,然后在交叉的部分再纏上兩條膠帶。
四個重疊的膠帶被粘貼成分成八等份的蛋糕形狀。
然后,他拿起掛在腰帶上的撬棍,敲了敲窗玻璃上的膠帶。
戳了幾下后,他稍微用力,把撬棍的L型尖端勐地撞在窗戶上。
砰的一聲,窗戶上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縫,但并沒有碎裂。
他事先在上面貼上了包裝膠帶,所以當玻璃破碎時,不會發出太大的噪音,碎片也不會掉到地板上傳播噪音。
玻璃碎了,他不經意地看了看四周,自然沒有任何人靠近的跡象。
他默默地繼續工作。
當他取下包裝膠帶時,一塊碎玻璃會粘在上面。
他把它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后從他的背包里拿出一條毛巾包在他戴著皮手套的手上。
確認他的手臂完全被遮住后,他把手輕輕地從窗玻璃上的洞里探了進去,摸索著里面的鑰匙扭動起來。
鎖打開了,他打開窗戶,穿著鞋子進了房間。
這就像賊的把戲,但他以后真的要當賊了。
說白了,就是“生存所必需的行為”嗎?好吧,他的所作所為就像一個小偷,但如果有人看到他在做什么,他們不會批評他。
因為那個人一定和他在做同樣的事情。
房間里有股腐爛的味道。
他聞慣了的不是腐肉的味道,而是腐爛食物的味道。
房間的角落里散落著幾個空罐頭,那一定是氣味的來源。
他快速環視了一下房間,再次確認沒有人在場。
這個房間是唯一一個被保護得最多的房間,所以如果他不在房子周圍轉一圈檢查其他房間,他連物資都找不到。
本來倒希望地上的空罐子里能有一個沒開封的罐頭,不過好像終究不是那么方便。
至少在這個房間里沒有什么可以吃的。
餐桌上有個手電筒,貌似可以用,所以他就把它放在了背包里。
他一打開拉門走到走廊上,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撲鼻而來。
就像在公共廁所一樣。
預感不好,所以他沒有發出聲音,朝著氣味更濃的方向前進。
在走廊里走了一段路,有個樓梯通向二樓,抬頭一看,就看到了臭味的來源。
“啊……”
剛才飄來的怪味,他已經看清了它的來源,它的真面目。
樓梯中間掛著什么東西。一個30多歲的男人睜著眼睛,從嘴里伸出舌頭,脖子上纏著一根乙烯基繩子。
繩子的末端系在二樓的扶手上。
當然,這個人已經死了。
大概是沒有合適的地方,他就在二樓的扶手上系了一根繩子,然后跳下了一層。
吊死的人身上散發出一股奇異的糞便臭味。
他曾聽人說:“如果你上吊,所有的洞里都會流出各種各樣的東西”,但這個故事似乎是真的。
但是當他看到尸體的時候,他并沒有任何的情緒。
啊,又是這樣的感覺,可以快速收拾的場景。
這在幾個年前是不可想象的,但現在尸體只是另一種熟悉的景象。
況且,他也曾多次見過更加慘烈的尸體,相比之下,他可以說這具尸體屬于漂亮的一類,因為它的狀況還是不錯的。
他不認為,“你為什么死了?”你甚至不用想就會知道為什么。
這個人一定是帶著夢想和希望離開了這個世界。
如果非得被活活吃掉,或者因缺糧而餓死,那可以說是一個男人的決定是明智的。
其實他看到很多人對這個世界絕望而自殺,眼前的男人也加入了死者的行列,僅此而已。
看著這所房子,很難相信這個人是一個人住的。
他可能和家人住在一起,但腐爛的尸體的惡臭并沒有飄過。
既然男人的尸體在這里,那家人不可能是自殺的,所以看來這家人不是死了就是感染了,留下了男人。
他對著那個人的尸體告訴自己,他不能參加葬禮了。
這幾個年死的人太多了,地獄接收館很可能會很忙,他上次看到葬禮是三年前了。
那也只是挖了一個洞,把尸體扔進去,說了幾句再見,然后把汽油倒在上面,然后把它燒掉了。就是這么粗魯的事情。
僧人和殯葬公司的員工早已不在。
……那又怎樣呢?
他必須盡快確保房屋的安全并采購物資。
他沒有時間去想死人。
丟下看起來像是個品味低劣的吊尸,他開始搜查一樓。
這間屋子里似乎只有這個人住,沒有其他住戶。
他搜遍了廚房,但沒有剩下的食物。
在一樓,他只發現了一些沒用過的電池和一些工具。
像往常一樣,這不值得付出努力。
前往二樓。由于廚房所在的一樓沒有食物,所以上樓似乎沒有意義,但他必須確定。
現在即使是少量的材料也很有價值。
“哇”
就在他路過一具掛在半路上的男子尸體時,塑料繩突然斷了,尸體掉在了地上。
男人的尸體頭朝下滑下樓梯,然后停了下來。
要是人的話早就送醫院了,不過是尸體就沒問題了。
他小心不要踩到死后全身肌肉松弛時似乎被沖走的污穢,然后上樓。
他從房間的一端到另一端環視了一圈,果然沒有人。
當他打開最后一個房間的隔熱板時,他能聞到一股炷香的味道。
在天花板附近的墻上,有幾幅祖先的照片,還有一個佛壇。
他想知道是否會有任何供品,但當然沒有。
他想從佛壇上取下打火機和蠟燭,下樓回去,但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自在,于是決定給本家的人準備一炷香。
用打火機點燃,放在桌上,雙手暫時并攏。
然后,他拿著一個供盤和另一根香,走下了樓梯。
然后,在躺在地板上的男人尸體旁邊放一個盤子,把點燃的香放在那里。它不會引起火災。
“請成佛。”
他說著雙手合十。
天堂和地獄現在似乎充滿了死者,但他盡量不去想那個。
禮敬死者的習俗,如今毫無意義。
最后他得到的很少,不像以前了。
他從前門出去,街上不能看到任何人,今晚他得另找地方和落腳點。
直到昨天他才躲藏的地方已經被喪尸的領地吞沒了,這附近的屋子里他也躲不掉了。
一個被喪尸難以發現的安全場所,才是他現在最需要的。
天空開始被灰色的云層覆蓋,很快就會下雨,喪尸最害怕的就是雨了,雨對它們來說,是真正的地獄,所以,他很放心,很大膽的走,他背起背包,開始在空蕩蕩的小鎮上奔跑。
他的名字,叫陸無痕,他是孤兒,他有個表哥叫陸無缺,陸無缺有個鄰居叫麗娜,麗娜是他的啟蒙大姐姐。
然而,現在,他已經和那兩人走散了。
大約三年前,喪尸席卷全世界,于是,他到處流浪,過上了逃亡的生活。
“表哥,麗娜姐,你們現在在哪,真想見到你們。”
他邊想著,邊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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