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逃跑。
他叫阿杜。
在灰云籠罩的天空下,他拼命地繞著尸體橫七豎八的城市跑來跑去。
每次他身后響起槍聲時,他都覺得他聽到了尖叫聲。
“靠,那家伙是什么東西啊!犯規了!怎么那么強啊!”
他手里拿著警用左輪手槍,但在這種快要用完彈藥的情況下,他認為“那個家伙”不會有機會。
畢竟“那家伙”不僅能打手槍,還能用沖鋒槍。
昨天傍晚,他們決定對進城的“那個家伙”下手。
避難所里的食物幾乎所剩無幾,就算是出去鎮上,去人家打獵,也幾乎是一無所獲。
一塊餅干和一片薩拉米香腸是他每天的三餐,他已經這樣生活了一個星期了。
在喪尸狂潮剛結束時就和父母一起來到了避難所。
他從電視上得知,一種讓感染者失去理智、變得暴力的病毒正在全世界蔓延。
好在這個小鎮的人口并不多,即使在病毒登陸帝國之后,他也沒見過感染者。
包括他的家人在內的大約500人來到了被指定為疏散中心的小學,但大多數人對情況持樂觀態度。
即使在過去有新的流感病毒流行時,情況也沒有造成重大損失。
這次也是,如果他留在避難所等一段時間,政府就會宣布危機結束并提供援助。
懷著這樣的希望,避難所里的人們正在等待救援,筑起路障,修筑圍欄,以防萬一。
然而,無論他們等了多久,政府始終沒有發布問題已經解決的聲明。
反倒是生命線被切斷了,汽車的來往也沒有了。
沒過多久,儲備的食物就被耗盡了。
在學校儲備的應急食品用完后,他們離開避難所去尋找民房和商店,并在校園里開墾田地。
不過,這個原本人煙稀少的小鎮,商鋪并不多。
半年過去了,收容所里的人都在長期挨餓。
隨著營養狀況的惡化和醫療系統的崩潰,疏散中心開始陸續死亡。
校園與其說是一片田野,不如說更像是一座墓地,每天早上睡不著覺的情況并不少見。
而一個月前,也就是十月中旬,大人們出城采購物資。
鎮上民房里剩下的大部分食物,都已經被收集起來消耗掉了。
為了生存,他們只好到城外采購食物。
由自信的男人和槍支擁有者組成的近20名強壯的覓食者沒有一個再也沒有回來。
離開疏散中心尋找再也沒有回來的丈夫和兒子的婦女下落不明。
結果,只有兒童被留在疏散中心。
一些留下來的成年人在感染收容所流行的流感后不久就死了。
在只有孩子的避難所里,他是最年長的人。
他是一個大學生。
收容所里的人因疾病和營養不良相繼死去,只剩下大約20名中小學生。
兩周前,他們親眼目睹了一輛卡車駛來這個小鎮。
卡車里有兩個成年幸存者,他們似乎認為這片原本人煙稀少的土地會是一個完美的疏散目的地。
貨床上放著幾個裝有補給品的紙板箱。
沒過多久,孩子們就決定攻擊他們了。
開始假裝求救,靠近兩名幸存者,用藏起來的刀刺向了他們。
幸存者因為是孩子而大意,不經意間走近幫助他們,結果被孩子們殺死。
雖然辜負了幸存者的良苦用心,他們并不后悔。
眼下,他們的生存是第一位的,除了自己的同伴,他們根本不在乎其他人。
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兩具尸體,從卡車上搶走了食物,回到了避難所。
不過兩個人的分量還是挺大的,但如果是20個人分著吃,一會兒就吃完了。
他和其他人又開始挨餓了。
而就在他認真考慮把尸體挖出來當食物吃的時候,一輛馬車帶著“那家伙”來到了這個小鎮。
當然,他們決定進攻。
被殺的幸存者有兩支手槍。
沒有備用彈藥,但瞭望員說只有一名幸存者抵達。
判斷自己能輕易殺死他,他召集了其他六名同伴,前往攻擊面包車中的幸存者————————。
又是一聲槍響,他回過神來。
一起去襲擊“他”的六個同伴,還有幾個還活著?
他很害怕,認為他可能是最后一個。
“那家伙”一開始似乎是笑著跟他他們打招呼。
但他從來沒有試圖接近那家伙。
等其他人不情愿地走近,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槍時,“那家伙”舉起掛在肩上的沖鋒槍,給排成一排的孩子們加上全自動射擊。
那些小學和初中學生,男孩和女孩都被槍殺了。
在他拿出武器的瞬間,『那家伙』就好像預料到他們會襲擊自己一樣開槍了。
看到“那家伙”不動聲色地解決掉倒下的孩子,他只能逃跑。
無視孩子們呻吟的求救聲,那些家伙鳴槍示警,逃之夭夭。
一顆子彈都沒打中他!
逃跑是他的天賦!
“那家伙是什么鬼!!”
無論如何,他現在必須逃走。
這么想著,就在他準備朝避難所跑去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腿已經沒有力氣了。
猛然一看右腿,褲子的小腿處染上了鮮紅色。
當他意識到那是他自己的血時,一陣劇痛向他襲來。
他因為極度的痛苦而尖叫,他的視線余光看到有什么東西在動。
他忍著疼痛,坐著用剩下兩發子彈的手槍打了一槍。
下一刻,他握著的手槍連同手指一起被炸飛。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左手握著已經變成一團紅肉的右手,靠近在劇痛中扭動著的他。
在淚流滿面的視線中,他抬頭看著一張男大學生的臉。
他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從他的前額一直延伸到他的右臉頰的一道凹痕。
只是,那雙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看起來像一個機器人,他想。
和在車上的時候不同,那家伙手里拿著一把長長的自動步槍。
帶著瞄準鏡,他可能用手槍射中了他的腿并射中了自己的手。
手槍套在他的大腿上,他穿的戰術背心有一個小袋,里面裝著步槍和沖鋒槍的彈匣,還有手榴彈。
就像警察隊員一樣。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少年沒有回答,而是一腳踩在中彈的他的右腳上。
堅硬的靴底壓破了傷口,讓他更加痛苦。
就像是擰壞了水龍頭一樣,鮮血從中彈的右腿上滴落,滴落在地上。
“想要對我動手,就得有死的覺悟,現在只有你一個人活著了。”
那家伙用一種可怕的語氣說道,像是注視一只垂死的昆蟲一樣,向他投去一種無機質的、毫無感情的目光。
看到他眼神的他不自覺地失禁了。
他們襲擊了不該碰的人。
他意識到了這一點。
不是兵器問題,也不是人數問題,這家伙本不該招惹的。
這個少年無情地射殺了直到一秒鐘前還擔心他的孩子,當他向他們展示他的武器時,他沒有殺人的禁忌癥。
就連他們也為殺人而感到愧疚。
然而,他們以生存為借口,將他們殺死并拿走了他們的武器和物資。
可是,眼前這個家伙,殺人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否則,也不可能用這樣的一只手,在幾秒鐘之內奪去幾人的性命。
這家伙絕對是個怪物!
“對了,你能告訴我,你的朋友們都在哪里嗎?”
“你在說什么---”
他還剩下10多名戰友。
如果他吐出避難所的位置,他面前的這家伙就會直奔那里。
而且他敢肯定那家伙會像殺死其他五個人一樣轟炸幸存的孩子。
作為領導者,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避免這種情況。
他忍著疼痛想要欺騙他,卻徒勞無功。
那家伙用盡全力踩在他安全的左手上。
伴隨著骨頭斷裂的聲音,幾根手指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扭動起來。少年抓住他的頭發把他舉起來,他無法忍受的劇痛再次尖叫起來。
“別再固執了,我只是想問問你的戰友們,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你要殺了所有人……!”
“哦,你是有預知的能力?我討厭這種,再說一遍,告訴我,你就能獲得自由。”
和往常一樣,那雙眼睛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只有深深的黑暗。
他再也無法忍受疼痛了。
當少年將手指伸進他腿上的傷口時,血又開始流了。
無法忍受幾秒鐘前抹去決心的劇痛,他發出了尖叫。
“學校,學校!他們都在北邊的小學體育館!請見諒,我很抱歉攻擊了你!”
最后他哭了。
他像個小孩子一樣重復著,“對不起,請原諒我。”
“我不認為你在說謊。”
“是真的,請相信我!”
“好吧,相信你,那我就按照約定放你自由。”
少年在他為自己得救而松了一口氣之前,那家伙從槍套里掏出了手槍。
看著對準自己腦袋的槍口,他的臉抽筋了。
“嗯,你不是說……”
“我跟你說過,但我沒說不殺你,而且我立下規矩:任何對我有威脅的東西,他都不會放過。”
“啊---”
還沒等他說完,少年就扣動了扳機。
9毫米子彈毫無疑問地擊中了他的額頭。
攪動顱骨內部的大腦,從后腦勺飛出的子彈被粉碎成蘑菇狀。
渾身鮮血滴落的他,連一絲顫抖都動彈不得。
少年的目光轉向炸掉他手指的左輪手槍。
無奈,他揮出圓筒,只收了子彈,卻沒有子彈了。
“子彈用完了嗎?”
少年對變成無法說話的身體的他低聲說道著。
“小學……你說的。”
他們有選擇。
而他們既然選擇了錯誤地攻擊他,就應該付出代價。
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向北邊走去。
如果進來的車沒有爆胎,他就會開到那里去。
一陣冷風吹過,少年把羊毛衫的拉鏈拉到脖子上。
他想在真正的冬天到來之前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少年現在應該做三件事:
一種是修理扎破的輪胎。
二是食品等商品的采購量一直在減少。
三是暫時確保安全。
而現在,安全是第一要務。
畢竟是被小孩子襲擊的。
消滅他們或許暫時保全了安全,但他們可能會再次發動攻擊。
如果不能馬上駕車離開這片土地,就必須要消滅掉構成威脅的存在。
右臉頰上的傷疤隱隱作痛,大概是因為氣溫下降了。
此時可能會下雪。
少年抬頭看著灰色的天空,心里想著。
他很快找到了一所小學。
校園周圍的圍欄上覆蓋著鋼板,無法看到里面的情況。
看不到人影,但他肯定感覺到里面有人。
“嗯,我要怎么進去……”
襲擊他的人得到了報復,但他必須讓他們的同志擺脫它,讓他們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發誓再也不惹他了。
“請問,有人嗎?或者更確切地說,我知道有人,所以你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經確認,該鎮無感染者。
自從他來到這個小鎮以來,他還沒有見過一個感染者。
本來就是人口稀少的城鎮,又是遠離首都圈的農村,這大概也是原因之一吧。
即使他大聲詢問,也沒有人出現。
如果沒有接待,只好從這里沖進去。
當少年從一輛停在小學前面馬路上的汽車里探出身子時,槍聲立刻從擋住校門的公交車車窗射出。
短時間內連開兩槍,槍聲響起。
然而,射出的子彈并沒有擊中少年,只是打碎了附近一所民宅的窗戶玻璃。
盡管如此,他還是迅速放低了身姿,將上半身靠在了客車的引擎蓋上,手中的m1a步槍已經做好了準備。
當他用安裝的低倍鏡查看時,公共汽車內有一個中學生而不是路障。
從打開的窗戶伸出左輪手槍的槍口,大喊著:“離遠點,我會開槍打死你!”
然而少年并沒有聽他的話,將槍口對準了少年的胸膛扣動了扳機。
一聲無法與手槍相提并論的槍響,那男孩子身體一晃,胸口被炸開了血花。
兩支手槍中,一支被前去襲擊幸存者的同伴拿走。
剩下的一個是留在小學的孩子們拿著的,小學被用作避難所,以備不時之需。
自稱在比賽中使用槍支很有自信的初中二年級學生阿林拿著手槍守在校門前。
還沒聽到槍響,就聽到外面傳來男人的聲音。
然而,這不是同伴阿杜的聲音,警覺的阿尤沒有回答就直接躲了起來。
前往襲擊幸存者的阿杜和他的朋友們還沒有回來。
風中從小鎮傳來多聲槍響,但槍聲在大約十分鐘后才停止。
而這一次,槍聲再次響起,距離很近。
阿尤意識到他們的朋友試圖襲擊的幸存者已經到達了這所小學。
突襲以失敗告終!
“我們去公共汽車看看發生什么事好嗎?”
“沒有證據表明阿杜被殺了,還是等阿杜回來吧。”
聚集在幸存者宿舍里的學生小聲的說著。
直到今天,孩子們都沒有聽到槍聲。
拿著獵槍的大人兩個星期都沒有回來,孩子們襲擊了兩個幸存者拿到了手槍之后,也沒有開一槍,因為太浪費子彈了。
“總之,大家冷靜一下!把外面的門都鎖上,派人上樓檢查校門。”
負責幸存兒童的阿杜前去攻擊昨天抵達的新幸存者。
阿尤是留在避難所里最年長的人,但作為一名13歲的初中學生,她只能做到這些。
穿過散落著毯子、漫畫書和不易腐爛的食品包的體育館,聚集在一起的孩子們跑去檢查所有的門口是否都鎖好了。
體育館一樓的窗戶被成堆的課桌椅擋住了,除了平時使用的一個入口外,所有的門都鎖上了,并設了路障。
阿尤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這里很安全,但一個上到二樓走廊的小學生喊道:
“有人進校園了!”
“他不是阿杜哥,看起來像個大人!還有他有槍!”
這時,就聽到外面薄薄的窗戶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突然有人朝你開槍不是很可怕嗎?”
聲音和剛才在校外聽到的一模一樣。
阿尤顫抖著對孩子們低聲說:
“大家集合在體育館中央。”
“為什么突然對我下手?能出來解釋一下嗎?”
阿尤讓大家不要回答,不要發出聲音。
體育館內唯一的武器是球棒和刀等鈍器。
他們要是出去了,但最后他們都會被殺的。
但是如果是在體育館里面的話,就算是外面的少年也不能隨便插手。
所有的入口都被封鎖,從外面很難進入,沒有封鎖的窗戶在二樓。
如果少年試圖強行進入體育館,所有人都會攻擊他。
如果他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同時攻擊他們,即使是敵人有槍,他們也能攻擊到敵人。
“他知道你是襲擊我的人,如果你現在出來,向我道歉,發誓再也不惹我,我會放過你們的命,所以你出來吧。”
少年的聲音軟了下來,但阿尤并沒有出去的意思。
外面的少年知道他們是阿杜的同伴。
那就意味著可能不會善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那樣的話。
如果他們出去了,最后他們會一起被殺。
“阿尤姐姐……”
“沒關系,我會保護大家的。”
是的,她是這里最年長的人。
阿尤撫摸著一臉不安的孩子們的腦袋,下定了決心。
好在對方只有一個,自己若是忍著,等到晚上,說不定還能做點什么。
如果到了晚上周圍變得漆黑,對方也會有空隙。
“我也不想浪費太多東西,你要是乖乖出來,就再好不過了。”
她沒有說話、
阿尤試圖預測這個少年接下來會如何出現。
要么將子彈射穿墻壁,要么嘗試強行穿過。
如果是前者,她就得把大家疏散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看來,是沒有解釋的余地了。”
外面傳來一道恐怖而毫無感情的聲音。
就在阿尤無意間顫抖之際,外面響起一聲槍響。
體育館二樓的窗戶陸續被砸碎,玻璃碎片如雨點般落下。
突然倒在地板上,蓋著毯子的孩子們在近距離的槍聲中尖叫起來。
幸運的是,沒有人受傷。
阿尤躺在地上,吩咐聚集的孩子們去體育館。
“那里很危險,快點回來!”
阿尤正想繼續說:“快過來。”
但下一刻,她看到有什么東西從窗戶飛進來。
“既然不出來,我有的是辦法!”
少年一邊嘀咕著這樣的話,一邊將裝滿液體的啤酒瓶從破碎的窗戶扔進了體育館。
一塊著火的破布被塞進了瓶子,然后旋轉著從裂開的窗戶飛扔進了體育館,砸在地板上碎成了碎片。
下一刻,散落的液體頓時燃燒起來。
他繼續從背著的背包里拿出另一瓶雞尾酒,用打火機點燃了布塞進瓶里。
帶著助跑被拋出的雞尾酒的瓶子,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入了體育館。
里面的汽油被點燃,一團火光四散。
孩子們居住的體育館地板上散落著毯子和垃圾,大火很快將這些易燃物點燃。
頓時被大火吞沒的體育館里,孩子們驚慌失措,紛紛向出口逃去。
之前,不過為了不讓少年進去,門口還堆起了路障,暫時還不能出去。
蜷縮在路障的后方,一個逃不掉的女孩全身被火包裹著,扭來扭去。
“好熱啊!”
“快幫助我!”
在這樣一片地獄般的慘叫聲中,阿尤不顧一切地想辦法把孩子們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可是出門的話,外面有一個死神在等著。
然而,被蔓延整個體育館的大火嚇壞的孩子們,完全忘記了少年的存在。
她好不容易推開路障,讓孩子們跳出門外。
下一刻,一聲槍響響起,剛跑到外面的一個少年倒在地上,胸口鮮血涌出。
接下來出去的女孩頭被炸飛了。
毫米子彈是步槍用大口徑子彈之一,威力足以像西瓜一樣摧毀一個人的腦袋。
額頭頂部消失,被子彈和頭骨碎片亂七八糟的腦漿散落一地。
好不容易記起少年存在的孩子們急忙想要返回體育館,卻被陸續趕來的其他孩子推到外面,一個接一個倒在了少年的槍聲前。
甚至回到里面,周圍也是一片火海。
有的已經被燒焦動彈不得,阿尤只好帶著剩下的孩子往外走。
其他的入口,都被自己人給堵死了,就在一道火墻之后。
她只好從少年在外面等候的門出去了。
“別開槍!我這就出去,我什么都會,你別開槍!”
沒有回音。
一手拿著白手帕而不是白旗,阿尤走向了外面。
膽戰心驚。
她沒有聽到槍聲。
少年一動不動,仍然握著他的步槍。
看著那雙說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她突然想起了一部關于來自未來的殺人機器人的電影。
雖然沒有戴墨鏡,但從額頭一直延伸到右臉頰的傷疤后面,那雙眼睛卻仿佛不是人類一般注視著阿尤。
仿佛在不帶任何感情地工作。
體育館的窗戶外已經冒出黑煙和火光。
五名兒童幸存下來,包括阿尤。
當他們都出來的時候,少年又開口了。
“你們為什么要攻擊他?”
“對不起,請原諒我們。”
阿尤拼命道歉,但他并沒有放下步槍。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他們先想殺了這個少年。
阿尤說明了一切。
鎮上已經沒有食物了,而去尋找食物的父母也沒有回來。
兩周前,一群熱血孩子襲擊了一對幸存者,似乎是占了他們的便宜。
這一次也是大一點的少年子帶頭打算對少年下手,但她拼命反對,小的孩子們對這個襲擊計劃一無所知。
聽她講到最后的少年終于放下了槍。
“……原來如此,你們餓了,那你們一開始就應該這么說才對。”
“對不起,但我們認為你幫不了我們……”
“嗯,這對你們來說是不可避免的。”
看來他們已經了解情況了,這樣的話他們說不定會放過幸存下來的他們————————。
正在為自己得救而松了一口氣,阿尤卻被一個冰冷的聲音拉回了現實:
“可是有些情況,連我也無能為力。”
少年又把槍口對準了他們。
他的食指扣在扳機上。
“為什么……”
“現在再不除掉你,他們說不定還會來襲,可惜,我不想死。”
“我們沒打算再攻擊你了!求求你,幫幫他!”
“如果你們一開始就找我幫忙,那就不一樣了。他有一個規矩,誰敢傷害我,我就消滅誰。”
“等等---!”
阿尤的話,還沒說完。
下一刻,少年開槍了。
頭部受到的打擊是對阿尤的最終感知。
半個腦袋被炸掉,阿尤的身體倒了下去,少年毫不猶豫地朝那些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的孩子們開槍。
五聲槍響之后,除了那個少年,什么都不能動了。
只有體育館內建筑材料爆炸的聲音和火焰起伏的聲音在寂靜的庇護所中不斷響起。
看著小學以下的孩子們變成了尸體,少年的心里沒有遺憾,也沒有自責。
他們是那些試圖攻擊他的人的盟友,如果在這里被忽視,他們可能會在以后報復。
他只是提前終結了這個事故的發生。
如果他們從一開始就誠實地尋求幫助,在某些情況下少年會做出回應。
但在他們拿出武器的那一刻,幸存者的孩子從“非敵人”變成了“敵人”。
少年將消滅所有敵人的規則強加給自己。
即使是年幼的孩子也無法逃避這些規則。
不過,當他看到一個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小學生時,少年突然想起了之前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孩。
但他試著不去想它。
她已經死了,現在想這些也沒有意義。
“是不是浪費了子彈?”
好不容易說出來的遺憾的話,是后悔用子彈打敗了所有的“敵人”。
現在,他終于安全了。
現在他正在更換汽車輪胎時沒有人會攻擊他。
少年對這個事實感到滿意,開始折返,無視燃燒的體育館和孩子們的尸體。
學校和報紙都沒有教給他任何重要的東西。
少年是這么想的。
學校只教知識來突破考試。
在這種情況下,數學方程式和古代語法有什么用?
如果有人無論如何都要教他,他認為至少學會如何有效地殺死人類會更好。
現在不僅少年需要這種知識,所有活著的人都需要這種知識。
如果沒有人教,自己必須學習。
多虧了這一點,這個少年現在是一個很好的讀者。
盡管如此,他還是閱讀了與急救方法有關的軍事書籍和醫學書籍。
然后是指南和旅游雜志,介紹那里有什么樣的設施。
他從那些書中包含的大量信息中,只選擇必要的項目并確認它們是否屬實。
通過這樣做,少年現在可以獨立生活了。
在小學屠殺了所有幸存的孩子后,少年回到了他停放馬車的公園。
換好輪胎時,太陽已經落山,夜幕籠罩著少年。
盡管有華麗的槍聲和一座建筑物的燃燒,但感染者仍然看不見。
這個小鎮原本人煙稀少,似乎來往于其他地方的交通也很少。
這個少年因戰斗和更換輪胎而筋疲力盡。
更重要的是,正式的冬天已經到來,氣溫很低。
不愿戴夜視儀和開車的少年決定在這個小鎮過夜。
敵人沒有了。
與上小學的孩子相比,少年的飲食習慣要好很多。
盡管如此,現在越來越難買到腌制食品,所以他開始減少數量。
整齊排列的馬車后座上,放著幾個紙箱,里面裝滿了罐頭和干糧,但即便如此,也夠吃三個星期左右了。
少年在附近找了一棟帶車庫的房子,把車停在那里。
如果他要建立一個永久基地,他會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搬進房子里,但是這個少年并沒有打算在這個城鎮長期停留。
最好把大部分補給品留在車內,以備不時之需立即逃生,但萬一有外敵襲擊偷車,辛辛苦苦收集到的槍支就會被對準自己。
這種會有的。
這就是為什么這個少年規定只在有車庫的房子里睡覺。
車輛必須停放在現場,以便在發生襲擊時立即進入。
少年找到的房子還有一棟樓和一個車庫,被一個狹窄的花園隔開。
建立基地后,他帶了幾把槍和一盒食物回家。
當然,他也從不忘記檢查自己家的安全。
房子被洗劫一空,但里面沒有人。
有點掃興,廚房被洗劫一空,飯菜都被拿走了。
一樓的窗戶除了面向花園的部分外,所有的窗戶都被關上了,在搶劫中被摧毀的大門被桌椅擋住了。
萬一他遭到襲擊,他打算立即到花園里跳進車庫里的車里。
屋子里能用的東西所剩無幾。
少年記得襲擊他的孩子,想知道收容所的人是否承受了一切。
那所小學的物資也幾乎所剩無幾。
孩子們都很瘦弱,顯然都在挨餓。
從燃燒的體育館跑出來的女孩說每個人都在挨餓,這一定是真的。
即便如此,對于攻擊自己的人,他也沒有絲毫的同情。
想必在這個城鎮很難獲得食物。
這個城鎮里沒有感染者,作為據點再合適不過了,但如果不能確保食物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武器彈藥再豐富,子彈也吃不完。
另一方面,在糧食充足的地方也有感染者。
因為這種地方有感染者,掠奪者不能得意。
他想過從遠方弄到糧食再回到這個小鎮的計劃,但考慮到所花費的時間和精力,這也不現實。
沒有耕田的打算。
最近開始閱讀農業書籍的少年得出的結論是,他不可能耕種足夠的土地來獲得足夠的食物。
現代農業使用農藥、化肥和拖拉機等現代農業設備,因此即使是小面積也能有大收獲。
可以少量收獲土豆或蘿卜芽,但隨著全面冬季的到來和對更多卡路里的需求,它成為一塊熱石。
“果然,只好去了大城市……”
大城市里通常都有感染者四處游蕩,但物資儲備也很充裕。
新鮮食品早已變質,方便面等干貨已接近保質期,但仍有許多食品如罐頭食品按年保存。
大流行之前,少年認為雜貨可以花錢買。
這大概是很多生活在帝國的人的共同認知,如果世界沒有徹底改變,這個少年永遠不會意識到農業的偉大。
無法耕種的人類現在別無選擇,只能在感染者出沒的危險街道上游蕩,并從光線昏暗的商店搶奪食物。
付出的代價可能不是金錢,而是自己的生命。
他攤開地圖想了想,也沒有想出什么好主意。
暫時,少年決定只在這個小鎮停留三天,他開始準備晚飯。
話雖如此,他只是在煤氣爐上燒開水,然后將熱水倒入方便面杯中。
三分鐘過去了,但少年又等了一會兒。
這將使面條吸收更多的水分并拉伸。
就這樣,少年設法跟上了稀缺的食物量,他的胃腫脹起來。
7分鐘后,不好的是湯開始變涼了,他就開始吃了。
醬油湯也喝完了,少年簡陋的晚餐結束了。
他想多吃點東西,但他不能亂吃東西。
設定每天的卡路里攝入量,只吃足夠達到這個數字的食物。
這是少年決定的規則。不要吃超過規定的量。
他把半融化的糖果扔進嘴里而不是甜點,然后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
他拿起一頭彎曲的筆記本,翻過貼有便利貼的那一頁。
然后少年開始記下他白天消耗的子彈和補給品的數量。
取出步槍、手槍和沖鋒槍的彈匣,并彈出剩余的子彈。
彈匣中剩余的子彈數量和空彈匣的數量。數一數它們,您會很快看到已經消耗了多少子彈。
“14顆毫米子彈,19顆9毫米子彈……”
然后他把今天吃的食物種類和數量記在筆記本上,這次他記下今天得到的物品。
即便如此,他今天一天得到的只是一把警用左輪手槍和他殺死襲擊他的孩子們得到的三顆子彈。
獲得武器和彈藥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沒有食物他們會餓死,但是沒有槍他們會像今天一樣被感染者或暴徒襲擊和殺死。
不過,在槍支管制嚴格的帝國,想弄到一把槍可沒那么容易。雖然大部分都是獵槍,但他也有十幾支,不過到現在也只是僥幸罷了。
“某處不是有槍支店嗎……?”
他這么嘀咕著,看了看地圖,至少這個鎮子里好像沒有槍店。
如果有的話,它就會被尋求武器的幸存者闖入并搶劫。
人類的想法是一樣的。
事實上,少年設法找到一家槍支商店并參觀了它,但大多數商店的百葉窗被砸碎,槍支彈藥全部被帶走。
武器、彈藥、食品、藥品和燃料。如果缺少其中任何一項,生活就會變得非常困難。
即使去醫院,也沒有醫生,所以即使生病了,也得自己做點什么。沒有人照顧他。
盡管他在摸索,但這個少年開始學習如何靠自己生存。
他會把書上的知識一一付諸實踐,分清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擁有的技術越多越好。它也很實用。
他把從紙盒里拿出來的毫米子彈裝入空m1a步槍的彈匣。
由于它的威力和彈藥的可用性,少年繼續使用步槍,盡管它又長又重。
手槍的9毫米子彈對人類足夠有效,但他不得不說它們對感染者缺乏威力。而且即使你去槍支店,也買不到手槍或沖鋒槍的子彈。
在過去,他永遠不會想到他會處理真槍。
將20發彈匣塞進戰術背心的口袋后,少年笑著說這把槍對他的身體是多么的熟悉。少年子至少曾經對武器感興趣過一次,在少年們經常看的好萊塢電影中,槍支的出現也是理所當然的。盡管如此,在大流行之前,他從未想過擁有槍支。
而現在他的槍一刻也沒有松手,射擊技術也在穩步提升。
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還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想到他的母親會哀嘆他失職了,少年想起他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他的父親、母親和朋友都去世了。
還有他在這個世界變成地獄后遇到的好朋友。
這就是為什么少年必須獲得獨自生存的技能。
不要再讓任何人變得重要。與其失去之后難過,不如從一開始就一個人待著。
如果他們還活著并且現在看到他,他們會怎么說?
他們肯定會指責他錯了?
但是這個少年不知道其他的生活方式。
沒有人教他如何生活在這個所有規則都被顛倒的世界里。
老師、父母和朋友。
沒有人教他如何生活在一個瘋狂的世界里。
這就是少年制定自己的規則并按照它們行事的原因。
即使這些規則在外界看來似乎是錯誤的,但這個少年并不知道任何其他生活方式。對于一個失去了所有在乎的人,沒有人可以依靠的少年來說,他唯一能堅持的就是自己定下的規則。
只要遵守規則,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因為這是他為自己決定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決定。
如果規則消失了,他又會感到不安。
他從二樓看起來像臥室的房間的壁櫥里拿出蒲團,把它放在面向花園的客廳的地板上。
對于在車里醒了半天的他來說,這還是許久以來第一次能伸開胳膊伸腿躺下,但臉色卻沒有緩過神來。
脫下戰術背心,將步槍和裝備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與過去不同,現在睡覺時沒有人在外面看。
萬一受到攻擊,必須準備好立即跳起來,拿起的武器戰斗。
穿著靴子爬進蒲團,把手槍放在床邊。
聞起來有點霉味,但和保溫布不同的是,它很柔軟,不會發出任何聲響。
他熄了燈籠,抬頭望著天花板,心里卻有些郁悶。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少年一直無法正常入睡。
即使閉上眼睛睡著了,他也會在幾分鐘內醒來。
他重復了幾次,最后他沒有睡多少覺就迎接了早晨。
因為他一個人行動,所以他也因為害怕被攻擊而感到壓力。
但最大的問題是他每次睡覺都被噩夢困擾。
而最終,少年在那天反復淺睡和醒來,最終在噩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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