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宮殿內,石枝意還靜靜地躺在床榻上。
一旁的時間沙漏已經徹底失去了黑暗力量和時間之力,里面的沙子也停止了流動。
姜平重新把時間沙漏拿在手上,重新將黑暗力量和時間之力注入進去,讓沙子繼續流動。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時間沙漏計算的其實不是畫卷世界的時間,而是石枝意的時間。
當這個時間沙漏里面的沙子全部流完,她才能蘇醒。
只是現在的時間沙漏里面還有不少沙子,而且流動的速度很慢,姜平只好利用剎那·芳華的瞳力,加速時間的流轉。
沙子在流動,但周圍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姜就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沉睡的石枝意,腦海中翻涌起過往的思緒。
記憶如風,帶著惆悵,想抓也抓不住。
你只能等風來,不能追風去。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好像時間都忘記了流轉。
直到時間沙漏里的沙子全部流完。
時間,徹底開始恢復流動!
石枝意的肌膚開始慢慢變得紅潤而富有色澤,胸膛微微起伏,開始恢復呼吸。
她的生命,開始重新轉動。
姜平在一旁看著,心情也有些激動。
一切生命回歸!
石枝意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緩緩地睜開眸子。
那是一雙充滿混沌與迷茫的眼睛,仿佛世間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充滿了迷霧,看不清,也捉摸不透。
直到冰封的記憶開始慢慢復蘇,她的眼神才逐漸恢復清明,回想起了一切。
“時間……到了嗎?”
她撐著身子慢慢坐起來,歲月的沉淀,心中充滿著莫名的哀傷。
在過去的一千年里,她沉睡過,也蘇醒過。
但每一次蘇醒都是失望,每一次沉睡,都帶著蘇醒時積攢下來的失望,積壓在心底,讓她久久不能忘懷。
因為她一直沒有找到心里的那個人。
“醒了?”
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
有些想不起來的熟悉,仿佛隔著歲月,卻吹不起記憶的漣漪。
于是,石枝意慢慢抬起頭看去,看到了一張臉龐。
那是一張因為隔著漫長歲月、而讓她的記憶也蒙上了時間的塵埃的臉龐。
可看到他后,石枝意記憶中的那道影子,也開始一點一點地變得清晰起來。
石枝意張了張嘴,有個名字想要脫口而出,可到了嘴邊又生澀地停住了。
她的眸子不停地閃動著,胸脯不停地起伏著,呼吸越來越急促。
“怎么,已經不記得我了嗎?”姜平輕笑一聲,帶著幾分感慨。
淚水填滿了女孩的眼眶,不停地打轉。
“師……師父?”
她終于說出話了。
好像只是說出這兩個字,就抽盡了她體內所有的力氣。
姜平笑了笑,目光柔憐:“都說了,我已經不是你師父了。”
石枝意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一下子撲進姜平懷里,哭泣了起來。
她用力地抱著姜平,感受著那真實而溫暖的感覺,生怕這只是一場夢,醒來后是一場空。
“這些年,你辛苦了。”
姜平心疼地拍著女孩的后背。
對他來說,只有在神界過去的那十一年,是一種孤獨。
從過去回到現在,也不過才一個月不到。
也就是說,對他來說,和石枝意只是分開了一個月不到。
可石枝意呢?
她在漫長的歲月中,尋找、等待了一千年!
這一千年的孤寂,他人根本理解不了,也不可能感同身受。
為了尋找姜平,她苦苦等待了千年,才終于等到這一天。
姜平也無法想象,這一千年石枝意是怎么過來的。
如今,他也只有用自己的懷抱,來溫暖石枝意千年來積攢的風霜。
石枝意哭得很厲害,用力地抱著姜平,將這千年的思念全部用眼淚訴說出來。
此刻,連時間都為她感到悲傷。
……
很久很久之后,石枝意才慢慢停止了哭泣。
但還是緊緊地抱著姜平,不愿意放手。
“師父……”
她還是這樣叫,姜平也無奈了,只有任由她,應道:“嗯?”
“我好想你……”
女孩的聲音嗡嗡的,有些沙啞,帶著細微的嗚咽聲,聽得直讓人心疼。
“我知道。”
“師父。”
“嗯?”
“能不能……不要再拋下我自己一個人?”
“好。”
女孩的聲音讓人心疼,只想將她好好地呵護起來,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好了,起來吧。”
“不要,我想就這樣抱著師父。”石枝意不愿意起來,
“我怕一松手,師父就不見了……”
“我曾經在無數個夜晚夢到過師父,夢到我終于找到你了,可以擁抱你。可一松手,師父就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在一個人的夜晚里,承受著什么樣的思念和孤獨。
思念入骨,刻骨銘心!
姜平更加心疼了,安慰道:“放心,這一次我不會消失了。”
石枝意終于慢慢地抬起頭,紅腫的雙眼比兔子的眼睛還紅。
她依依不舍地、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放開姜平。
“看吧,我沒有消失。”姜平揉了揉女孩的腦袋,惹得石枝意眼眶再次涌起淚水。
“停!不要再哭了,把臉都哭花就不好看了。”姜平嚴肅道。
“嗯……我聽師父的話。”
石枝意點了點頭,強忍著淚水,臉上綻放出喜悅的笑容。
“好了,我們先出去吧。”
“嗯嗯。”
石枝意跟在姜平身后,內心時而喜悅,時而感動想哭。
她真的……等到姜平了!
就像做夢一樣,那么夢幻而不真實。
“師父。”
“嗯?”
“我好開心,終于等到你了。”
看著女孩臉上喜悅的表情,姜平卻越發地心疼和愧疚。
他從來沒想過石枝意竟然會等他等這么久。
他知道石枝意對他有感情。
但就算石枝意對他不舍,要找他,那應該也是一兩年,或者一二十年。
再深刻的感情,也抵不過時間的消磨。
可石枝意的這份執著,堅持了千年。
如果她最終還是找不到,或許也會放棄,或許時間也真的會讓她忘記過去。
可就算時間可以讓她忘記過去,但一千年,并不夠。
幸運的是,她終于等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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