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燕愣了下：「大姐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活著的時候，很恨家里那些親戚……」
秀蘭動作溫柔的給韓燕整理著散亂的頭發。
她和爹娘活著的時候，就因為爹娘沒有兒子，那些親戚沒少欺負他們家。
甚至有個死了老婆的單身漢大爺，為了想要她家的房子給自己兒子，還對她動過歪心思。
雖然那個老王八沒得手，但她也嚇的病了好幾天。
之后甚至都不敢跟爹娘說這事，生怕二老生氣上火，也怕她的名聲壞了，會連累爹娘。
原以為這事她會帶到喝孟婆湯的時候。
誰知道，她爹娘已經知道了。
還是從鄰居嘴里知道的。
那老王八想欺負她的時候，被她家鄰居看到了。
當時鄰居想沖出來幫忙，她已經拿刀把那個老混蛋嚇跑了，鄰居就沒出來。
鄰居雖然看不起他們家沒兒子，但心還是不壞的，當時鄰居叔叔就想去揍那老混蛋一頓。
被鄰居嬸嬸拉了回去，說是這事要傳開了，對她的名聲不好，以后會影響她找對象，鄰居叔叔這才作罷。
這也是為什么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只要那個老王八出現，鄰居叔叔就坐在自家門口，鄰居嬸嬸不是過來借個凳子，就是過來借個盆的。
再后來他們一家都離開那個地方，鄰居叔叔第二天就跑去揍了那個老混蛋一頓。
還是敲鑼打鼓，引著一大堆人過去，看著他揍那個老混蛋。
邊揍邊罵，那個老混蛋當場就氣厥過去了。
后來事傳開了，老混蛋的兒子各個都找不到媳婦，誰敢讓自己家姑娘嫁到這種人家啊。
但是老混蛋的兒子也算有點本事，挺能賺錢的，給媒人包了個大紅包，求著媒人幫忙說親。
彩禮給的也很大方，倒是有姑娘愿意相看了，但是相看之前就提了條件。
將來結婚，必須跟那個老混蛋分家。
老混蛋看兒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不肯分家，也不舍得看著兒子打一輩子光棍。
最后只能自己去田地里蓋了個小屋子住。
原本有幾個兒子撐場子，老東西還能少挨點打，自己搬出去住了，三天兩頭就讓人套麻袋揍一頓。
住的那個屋子更是里里外外，小孩兒拉的尿的，還有人專門往他家扔大糞。
老東西沒幾年就中風了，癱瘓在床，屎尿都只能在床上解決。
肯嫁給他兒子的，都是性子彪悍點的。
加上都生了有閨女，妯娌幾個一商量，為了女兒，誰都不準讓老東西進家門。
只能兒子們輪班早中晚的去那邊照顧下。
最后那個老東西身上褥瘡，爛的爛，生蛆的生蛆，人是活活疼死的。
等那個老東西死了之后，才有信兒傳出來，說他惦記過不少小姑娘，自己老婆也是知道了這事被活活氣死的。
那些被他惦記上的人，家里哥哥弟弟多的，他還忌憚著不敢做什么。家里人少的，他就毛手毛腳。
老東西遭報應之后，鄰居叔叔等著她爹換了新地方，寄了信回去，鄰居叔叔自掏腰包打了通電話過來說的。
她回家后，爹娘想讓她放下仇怨，就把這事說給她聽了。
韓燕解氣的咬咬牙：「這種人，活該！」
秀蘭沒再說話，把選擇留給了韓燕。
韓燕猶豫了很久，故意出聲問道：「你真的愿意替韓燕受罪嗎？」
剛才那會兒功夫，齊林他們又喝了好多酒，這會兒已經有點上頭了。
聽到問話，下意識維持人設，哐哐拍著胸口：“那當然了！”
“我打小就喜歡燕燕那孩子，我心里一直是把她當親閨女看的。”
「真的嗎。」韓燕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咧嘴一笑：「表叔。」
齊林嚇得身體直往后退，整個人直接跳上沙發，站在沙發靠背上。
腿、間一熱，一股腥、臊、味順著他的褲腿往沙發上淌。
韓慶全也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滿臉驚喜：“燕燕！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你沒受苦吧！這些年你都去哪了！你……”
說著說著，他腦子有些清醒，又有些發懵的看著韓燕半透明的身體，和懸空的腳。
怕的心臟猛地一揪：“你……”
目光沉痛的盯著韓燕離地的腳。
強壓著心里的恐懼，啞著嗓子：“燕燕，你……”
你是……死了嗎。
他想這么問，可話到嘴邊，卻怎么都說不出來。
“燕燕，爸對不起你，爸對不起你啊！”
他臉一垮，剛收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你是來接我走的嗎？”
“當年是爸爸對不起你，你恨爸爸，爸爸不怪你，爸爸跟你走。”
“等咱爺倆到了陰間，爸爸再補償你。”
說著，他閉上眼，仰頭露出自己的脖子。神情中，竟然還有幾分釋懷。
韓燕周身的戾氣一斂。
秀蘭姐以為她是‘近鄉情怯’才不敢回來，實際上，她是怕。
她是怕她爸爸并不愛她，并不關心她的死活，也并不想見她。
可現在……
「爸，您……您愛過我嗎？」她小聲問道，心里忐忑不安。
韓慶全立刻睜開眼睛：“爸爸當然愛你！你是我女兒！我親女兒！”
說著又是自嘲一笑：“爸爸當年做的確實不對，不該因為你媽媽的事遷怒你，但是……”
有心想要說點什么，證明一下自己的父愛。
但回頭想想，除了往家里交錢，他也沒有什么父愛的體現。
“燕燕，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是愛你的。”
韓燕定定的看著韓慶全。
他的眼里，全都是對虧欠女兒的悔意，對女兒已經死了的痛苦，對自己的怨恨。
「是他把我賣了的。」韓燕轉頭指著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的齊林：「賣了八萬塊錢。」
韓慶全短暫的愣怔后，爆發出一聲怒吼：“什么？！”
“我沒有！哥，你相信我，我當初為了找燕燕吃了多少苦，你是知道的啊，我怎么可能會做出那種事！”
齊林激動的高聲為自己解釋。
「我被人打暈之前，看到你了，你就藏在窗戶外面。」韓燕冷笑。
齊林臉一僵，原本嚇得發白的臉，此刻呈現出詭異的灰白色。
見狀，韓慶全哪里還忍得住。
安靜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轉身進了廚房。
片刻功夫從廚房拎了把菜刀出來：“齊！林！你個王八羔子！我@#￥@￥&；*&；￥！今天我就弄死你，為我女兒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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