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你管這叫心魔 > 第二十章 人有旦夕禍福
  正午時分,在小丫頭的要求下,皖魚丙苗陪著她欣賞山間風景。

  在宗門靈氣縈繞的地方待久了,身體健康,吃嘛嘛香,一口氣翻過幾個山頭,腰不疼腿不酸,這就是身處仙門最基本的好處,哪怕沒有氣感,也有靈氣滋養。

  正因如此皖魚丙苗與趙土包現在還是體力充盈,才能有閑心看山間綠樹,野花齊開。

  山間蟲嚀啼鳥,綠樹成蔭,風吹葉動,群鳥齊飛。小丫頭歡聲不斷,兩只小手左右拍打,想跟那群鳥兒一起在翱翔在山林中。

  飛不起來,小丫頭就來一次助跑,在速度達到個人極限時,縱身一跳,創造出離地不到一秒的壯舉。

  小丫頭驕傲地看著皖魚丙苗,下巴翹得老高,用兩個小鼻孔,囂張地看著皖魚丙苗,好似在說看我剛剛飛得怎么樣?

  皖魚丙苗一身白衣雪袍,曼妙身段,步履蹣跚間好似在和山花爭艷。發現趙土包在用鼻孔瞪著自己,皖魚丙苗莞爾一笑,一時間好似山林野花都失了顏色。

  皖魚丙苗自從來到浩氣仙門后,平日里打坐修行占了大半時光,原本健碩黝黑的手臂,變得纖柔白嫩,原本的虎背熊腰,變成了細柳曼谷。

  如果皖魚丙苗沒有來浩氣仙門修行,而是在凡俗繼續做那將門虎妞,可能不知何時就變成了沙場一具薄命尸骸,又或者成為哪家的刁蠻嬌妻,總之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會有今日無拘無束的皖魚丙苗。

  或許,這就是老將軍為什么那么舍不得閨女還要讓閨女離家的原因。

  頷首轉眸山水間,

  綠樹百花已低頭。

  唯有野鳥不識趣,

  展翅俯曉美人肩。

  皖魚丙苗看著一蹦一展臂,不斷循環深蹲跳的小丫頭,說道:“小土包,你吃了那么多,現在變成了大土包,再怎么跳也是飛不起來的。”

  小丫頭沒有回話,但是俏皮的臉上多了幾分失望。

  吃東西就飛不起來了,那以后還是不飛了吧。

  小丫頭剛停下蹦噠,纖細玉手將她摟住。隨后小丫頭看著漸漸遠離的地面,又抬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樹梢。

  飛了,飛了!

  皖魚丙苗抱著小丫頭,玉履白靴踏在堅韌的樹枝上,一道白倩身影穿梭山林間,驚起一攤野鳥。

  不見野鳥亂嚀啼,還留林葉陣陣搖,搖晃的綠茵似在嘲笑野鳥。

  看吧!人家也會飛。

  ……

  離開那片山林后,趙土包依舊沉醉在飛檐走壁,林間飛躍的感覺中。

  她知道她的皖魚姐姐很厲害,在宗門里就知道,曾經在宗門里有幾個新來的姐姐,一副兇巴巴的樣子,還要搶她的蘋果,她當然不愿意給了。

  這可是皖魚姐姐給她的,又甜,又大。她自己吃的時候,都要先咬破蘋果皮,然后在裸露出果肉的地方狠狠啄兩口,才舍得咬下去。

  怎么可能愿意給別人,頂多讓別人咬兩口,還是一口吧,兩口有點多。

  結果那幾個兇巴巴的姐姐不但把蘋果搶走了,還打了趙土包一巴掌。

  皖魚丙苗看見趙土包提前回屋了,急忙咽下口中的蘋果,免得讓小丫頭發現她藏私。同時好奇這丫頭怎么回來這么早,以往吃個蘋果要炫耀半天的,是不是知道自己偷藏十幾個蘋果的事了?

  趙土包沒有給皖魚丙苗說蘋果被搶了,摸著臉上的紅腫,擠出個笑臉說是自己摔得,幸好手腳麻利,要不然摔得會更慘。

  小丫頭是貧窮人家的孩子,她見過高大威猛的父親低頭求人,見過溫柔慈祥的母親在烈陽下干活,她知道生活不易。每次小丫頭在外惹事或者與同齡人打架,她父親總是當著外人的面訓斥她,好似什么都是她的錯,而她母親總是抱著小丫頭,當小丫頭流著淚埋在母親溫柔的懷里時,母親總會悄悄地告訴小丫頭,那不是你的錯。

  不想讓長輩生氣,也不想讓皖魚姐姐為她出頭,畢竟那幾個兇巴巴的姐姐有好幾個,她的皖魚姐姐就一個人。

  皖魚丙苗沒說什么,只是摸了摸小丫頭圓圓的腦袋,像模像樣地搓了搓,然后說了句,不疼了,然后就離開了屋子。

  皖魚丙苗離開后,小丫頭一個人趴在床上,把腦袋蒙進被褥里時不時抽噎兩聲。

  在窗戶邊,皖魚丙苗正偷偷的看著小丫頭。

  皖魚丙苗走過人群,很多認識皖魚丙苗的女弟子顫顫巍巍,然后十分恭敬地指了個方向。

  趙土包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睜眼一看,天都黑了。小丫頭想起來衣服還沒洗呢,慌慌張張的起身找木盆,結果木盆沒找到。在門外找到幾個“木頭人”,是搶她蘋果的那幾個人。

  一個個鼻青臉腫,手上拎著滴答往下流水的衣服,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充當晾衣架。

  旁邊還有躺在椅子上的皖魚丙苗,手持木棍,眼皮半開,好似已經睡著了。

  盡管如此皖魚丙苗每呼吸一次,身邊的幾個“木頭人”都要整一整站姿,生怕皖魚丙苗醒來挑錯。

  皖魚丙苗與趙土包離開叢林環繞的山頭,看見浩氣仙門外寸草不生的風景,趙土包心中歡喜依舊。

  一路荒土碎石,小丫頭看見一個土包,都要站上面,展翅跳下,感受著離地半米的優越感。

  皖魚丙苗調侃道:“小土包站在土包上,真是王八遇到鱉。”

  趙土包渾然不覺皖魚丙苗言語中的嘲諷,只是自顧自的玩耍。

  日落西山,已近黃昏。

  皖魚丙苗和小丫頭依稀可見浩氣仙門的位置,那是巖石黃土中最顯眼的地方。煙霧繚繞,峰巒疊嶂,任誰都不會想到,在這片廖無人煙的荒地,會有這么一個仙門存在。

  看到遠處一個合適的土包,一臉慶幸地跑上去,正準備起跳感受離地的滋味。

  腳下的土地坍塌,在小丫頭腳下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型的漆黑坑洞,視野中的地表開始上浮,趙土包漸漸沒入黑暗的坑洞中。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皖魚丙苗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等她趕到時,只見原地有個深不見底的巨型坑洞。

  “小土包,你怎么樣了!有沒有事啊!”皖魚丙苗站在坑洞邊緣,對內大聲呼喊,回答她的不是趙土包稚嫩的嗓音,而是充滿焦急的回聲。

  皖魚丙苗豐富的經驗,讓她通過回聲大小判斷,粗略推斷出,這巨型坑洞的深度應該在二十米左右。

  黃昏的太陽故意刁難,使得坑洞內部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底下是什么地形,皖魚丙苗不知道下面有沒有合適的落腳點。

  小丫頭現在怎么樣了?

  為什么不回話?

  難道落地時摔到了腦袋,已經昏倒了?

  想象著趙土包趴在地上,額頭鮮血流了一地,本人昏迷不醒的模樣,皖魚丙苗再也安奈不住情緒,毫不遲疑地跳進深坑之中。

  深坑中依稀可見一道白倩身影落地。

  踏著結實堅固的地面,皖魚丙苗心情更加急切,在周圍四處觀察,試圖找到倒地昏迷的某人。

  太陽照不到坑底,視野有限,依靠落日余光,只能看到身周半米左右的環境。

  皖魚丙苗是戰場虎女,死人堆里睡過覺,污泥地里泡過澡,本該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妞,卻是最怕鬼怪,以至于在浩氣山上,被柳念尷尬卻不失禮貌的詭譎微笑,嚇到昏厥。

  只是此時的虎妞,已經把膽怯徹底忘卻。

  在模糊不清的視野范圍內,擔心與趙土包錯開,于是皖魚丙苗在深坑中一邊緩緩移動,一邊呼喊著小丫頭的名字。

  終于在模糊不清的視野范圍中,趙土包的身形緩緩出現。

  小丫頭毫發無損的站在視野邊緣,看著一點事都沒有的趙土包,皖魚丙苗既氣惱又安心,看著安然無恙的趙土包,斥責的話語塞滿口腔。

  為什么一直不答話,難道嘴巴只能用來吃的嗎?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有多擔心!

  皖魚丙苗剛要詢問趙土包為什么一聲不吭時,就看見小丫頭肩頭搭著一只手掌,手掌主人站在趙土包后方漆黑的環境中。

  皖魚丙苗心弦一緊,看著趙土包微微顫抖的身子,明白了小丫頭剛剛是不敢出聲。

  隨著皖魚丙苗的接近,手掌主人身形漸漸清晰,最先看清的是一張臉色蒼白到可怕的冷漠臉龐,無須無皺是一副青年面孔,消瘦露骨的體格,身上衣袍明顯的寬松,一眼就能看出對方曾經受了不小的傷勢。

  看到對方的樣子,在山門口與亮然長老的對話浮現在皖魚丙苗的心頭。

  半年前,投靠宗門的野修,被掌門驅趕,對方心生不滿,連續傷了數位宗門弟子,最后被白丘明長老打傷,難道這半年里,這人一直待在這地下坑洞,所以才逃過了宗門搜捕。

  思索至此,皖魚丙苗想到了亮然長老給的護身玉,手掌摸到腰間,卻摸了個空,一瞬間腦中好似雷霆炸響。護身玉還在那件染血的青衣外袍上,自己一時疏忽,竟然忘了這事。

  大事不妙。

  意識到關乎安全的護身玉不在身邊,皖魚丙苗立馬作揖俯首,盡力不要和對方發生爭斗,仙師的手段層出不窮,皖魚丙苗沒有必勝的把握,只求面前這人不要難為她們兩人。

  “小妹不懂事,冒犯了仙師,還望仙師大人有大量,看著她年紀還小的份上,饒她這一回吧。”

  在那可怖的臉龐上,兩片褪色的嘴唇微動,發出戲謔的聲音。

  “還挺有禮貌的!放心我這人很好說話的,只要你不騙我就行。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們是不是浩氣仙門的人?”

  “是。”皖魚丙苗保持俯身作揖的姿態,回答道。

  “嗯……沒有說謊,我很喜歡,既然如此,我就不難為你們了。”

  皖魚丙苗松了一口氣,正要出言感謝,周圍環境立刻陰冷了下來,就聽對方一字一頓地補充道:

  “兩,人,都,能,留,下,全,尸。”

  浩氣仙門山門口,用腦殼與月亮爭輝的亮然長老,心情憂慮的望向遠方。

  經詢問看護山門的弟子,亮然長老得知皖魚丙苗與趙土包至今未歸,于是在山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那兩個笨丫頭,可千萬別出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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