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你管這叫心魔 >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是師傅,不是奶媽
  屋里,一口已經掀開的棺材擺放在正中央,富有節奏感的呼嚕聲在房間里咚咚作響。

  棺中沉睡的女子清柔美麗,柔順的發絲,端正的五官,白嫩的皮膚,纖細的四肢。

  正常人第一眼見到如今的皖魚丙苗,定會認為這是哪家的大家閨秀,絕對不會想到,這其實是一個上過戰場的將軍女。

  柳念蹲坐在棺木旁邊,目光匯集到皖魚丙苗面部,瞧著臉頰兩側那明顯的塌陷痕跡,神情很是復雜。

  時隔二十多天,這位將門虎妞比之從前,又消瘦了很多。

  柳念皺著眉頭,憂愁地向心魔發出問詢:“大念,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才過去了十多天,她就變成了這幅憔悴的樣子?為什么連著睡了二十多天,她還沒醒過來?”

  “因為她不想醒過來唄……”

  不等柳二念再次發問,劉大念就直接解釋道:“半年前,咱們為了救她和小土包,身體被第一場天罰劈得體無完膚。

  在長老大會時,為了掩蓋換骨一事,避免第二場天罰的降臨,而被幾乎整個宗門誤解,都以為是咱們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才招來天道審判,為此還背上了五千萬靈石的債務。

  五個月前,你為了讓她安心留在浩氣山,告知了她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結果引得天道大怒,降下了第二場天罰。

  在那場劫雷中,你差點被劈得形神俱滅,幸好有黃巖的心魔擋災,保住了性命,但也因此你神魂受損,陷入了沉睡。

  如果不是我在藥師盛會上偷蒙拐…咳咳……弄到了一大堆治療神魂損傷的丹藥,你少說也要昏迷十幾年。”

  劉大念加重了幾分語氣,說道:“二念,你所受的這些罪,基本上全是這個固執的丫頭害得!”

  “可是大念,我并不怪她啊!”柳二念語氣認真地說道:“而且,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我又沒什么損失。”

  “二念,不是你不原諒她,而是她無法原諒她自己。”

  劉大念輕呼一口氣,緩聲說道:“二念,如果第二場天罰,被泯滅的不是黃巖的心魔,而是我!你會怎么做?”

  因為一個固執愚蠢的女弟子,害得陪伴自己數百年的大哥消亡于世。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柳二念會怎么做?根本無需多言。

  小屋里,柳念面無表情地看著皖魚丙苗,披散的長發無風自動,金灰兩種顏色的法力不由控制地在掌心匯集。

  不消片刻,柳念眼中的殺意幾乎無法被遮掩,整個房間都被一股濃烈的殺氣所填滿。

  攝骨的陰寒襲來,出于生物的本能,皖魚丙苗停下了呼嚕聲,全身的肌肉都在抽動打顫。

  “二念,看吧,連你這個當師傅的都覺得她罪無可恕,沒有資格活下去,更何況是她自己呢!”

  心魔傳來的話語讓柳念的心緒回歸了平靜,躁動的法力收納于身,隨著殺意消散,皖魚丙苗的呼嚕聲也慢慢響起。

  “二念,她答應你留在浩氣山,不是想接受你的庇護,而是想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想彌補犯下的過錯。

  只是啊,她發現自己實在太沒用了,根本幫不了你,那些她拼盡全力才能做到的事,你只需要動動手指,用點法術就行了。

  你對皖魚丙苗的那些關心與照顧,讓她慢慢意識到一點,她其實是個累贅。”

  柳二念滿臉愁然地看著皖魚丙苗,低聲細語道:“大念,你不是說過,她神經大條,只要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影響,任何事她都可以當作視而不見嗎?”

  “二念,你難道忘記我說過的那句話了嗎?人的性格是會變的啊。

  從前的皖魚丙苗是個大大咧咧,四肢發達,做事粗魯的女漢子。

  而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時刻在心中述說‘對不起’的纖柔姑娘。

  或許在你眼中,皖魚丙苗這丫頭,依舊是那么固執簡單,作為姐姐的她,整天陪著小土包到處摘果子,臉上那有點犯傻的笑容幾乎從不消失!

  但在我眼中,她不過是在強顏歡笑,濃郁的執念如同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每天都想痛哭一場,卻總覺得自己沒有哭的資格,唯有在夢中,無人的角落,才敢流淚。”

  柳念細瞧了一眼皖魚丙苗干瘦的臉蛋,發現確實有明顯的淚痕。

  劉大念看著棺中的姑娘,嘆了口氣,語氣深沉地說道:“二念,叫醒她很容易,但你若是還以之前的態度對待她,只會讓她每天的生活更加難受。”

  “大念,我之前對她的態度很差嗎?”柳二念困惑地道:“我對她的態度,跟對土包沒區別啊……”

  “二念,小土包與皖魚丙苗很不一樣,一個是不諳世事的孩童,一個是性格固執的蠻丫頭。

  土包呢,你疼她寵她都可以,因為她不僅懂事,還不恃寵而驕。

  而皖魚丙苗,犯了錯要訓,不聽話要打,就像我當年教育你一樣,打是親罵是愛。

  要記住,你是個傳道受業的師傅,不是個看孩子的奶媽。”

  片刻過后

  柳念快步走出房間,從樹上折下了一根食指粗細的樹條,并對空抽了兩下,聽著傳來的呼嘯風聲,對樹枝的柔韌性很是滿意,打到身上一定很疼。

  再次回到屋中,柳念正要叫醒皖魚丙苗,給她來上一頓懲罰,卻總覺得還差點什么。

  忽的靈光一閃,二念頓時恍然。

  只見,柳念甩著枝條,擒著邪笑,瞇著眼睛,用余光瞧著沉睡中的皖魚丙苗,嘴里還時不時發出兩聲譏笑。

  察覺到自家宿主露出了一副禽獸的表情,劉大念既緊張又激動地問道:“二念,你不會是這時候覺醒了吧?”

  “大念,我這是在模仿你啊!你每次欺負人的時候,不都經常擺出這副壞樣嗎?”

  劉大念挑著眉,雙眼一瞪,點頭笑了笑,握了握拳頭,嬉笑催促道:“快點打,你打完就輪到我打了!”

  “哦,行行行,我這就開始!”

  房間內,震耳的呼嚕聲縈繞不斷,柳念對著皖魚丙苗,低喃了一聲:“來幫我個忙?”

  此言一出,呼嚕聲戛然而止。

  鳳羽般的睫毛微微抖動,如破殼而出的小鳥一般,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在見到柳念后,皖魚丙苗先是一愣,趕忙起身作揖,在察覺到自己身處棺材中后,更是一臉茫然。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二十多天前,那時候的她正在詢問柳念,謠言一事是否與劫雷有關,之后就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

  柳念冷聲說道:“苗苗啊,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

  聽到如此不溫柔的話,皖魚丙苗不禁有些錯愕,她好奇地抬了一下頭,想確認一下面前之人是不是柳念。

  啪!

  忽然,一聲鞭響傳入耳畔。

  小腿位置漸漸涌現痛感,從微風輕撫到千針刺骨,疼痛程度如火箭般極速上升。

  “哎呀!”

  皖魚丙苗坐在地上,不斷揉搓著被抽打過的小腿,并齜牙咧嘴地發出急促的呼吸。

  “師傅,您干什么?”

  “當然是清算一下你犯的那些錯,當初我救了你,你卻氣了我好幾天,后來因為你的固執,害我又被雷劈了一頓。”

  柳念沉聲說道:“我一共被你罵了十一句,因為你的緣故,多抗了九十四道劫雷,除掉我彈你的那一指頭,理應抽你一百零四下,再去掉剛剛那一鞭,現在還剩一百零三下。”

  皖魚丙苗揉著小腿,空咽了一下:“都過去這么久了,您居然還能記得分毫不差,一點都沒出錯!”

  “哦~,聽你這語氣,看來你也都記得啊!”柳念挑著眉說道。

  皖魚丙苗聞言,低著頭苦笑了兩下。

  柳念繼續說道:“看在咱們師徒一場的份上,這一百零三就給你摸個零,就打一百下吧!”

  說罷,柳念拿著枝條的手掌高高揚起,皖魚丙苗見狀,急忙直挺挺地站起身子,。

  挨打要立正,這才是認錯態度。

  “大念,我能不能下手輕點?畢竟,她現在已經知錯了。”

  “當然可以,不過前十鞭不能放水!”

  清脆的鞭撻聲在屋中響起,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停了下來。

  皖魚丙苗可憐兮兮的跪在地上,小腿與肩膀處的衣衫上都留有明顯的血痕。

  柳念的眼眸慢慢轉為黑色,冷聲說道:“苗苗,這些傷是對你的懲罰,我是不會幫你醫治的,你就等它自行愈合吧。”

  皖魚丙苗顫巍巍地俯下身子,說道:“弟子,明白!”

  “還有一件事,之前關于宗門變冷的謠言,其實是我散播的,結果害得你一夜沒睡好!”

  柳念揮袖轉身,柔聲說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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