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塵斬殺黑衣老嫗之后,將一眾師弟、師妹罵了個狗血噴頭。
這些家伙固然讓他有所失望,卻也不至于被如此對待。
之所以要這樣做,一方面是宣泄自己心中的憤怒,另一方面也是做給旁觀之人看的。
太一宗的發展,絕不能按照正常的軌跡按部就班。
姜雨塵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和閑心去等待宗門逐漸成長。
再將自己的師弟師妹們培養到一定的高度之后,手握太行山脈五分之一資源的太一宗,必然要進行新一輪的擴張。
如何進行擴張,也就成了姜雨塵即將面對的最大難題。
培養自己的嫡系固然可靠,但是也難以避免出現不肖弟子,資源上的靡費也會很大。
收編一部分金丹修士乃至元嬰修士,也就成了眼前最佳的選擇。
只要自己這顆大樹不倒,就不怕發生鳩占鵲巢之事。
主客互易這等荒謬事,也決計不會出現在太一宗內。
這是由《太一大典》的特質所決定的。
《太一大典》看似通俗易懂,只是提煉了師父太一的一身所學。
可其在本質上卻是直指大道,全然不同于以往。
它以姜雨塵所學為根基,逐步推衍出不同道路所具備的可能性,實乃一部蓋世秘典。
這個秘密僅有姜雨塵一人知曉,即便杜純六人也全然不知。
他們修為尚淺,還不足以接觸到這么高深的知識和概念。
姜雨塵也是在修為達到元嬰期大圓滿后,方才有了些許體悟。
從化神期的修行開始,《太一大典》就完全跳出了既有的藩籬,走向了一個不可知的方向。
太一宗上下的這一出苦情戲,確實也讓不少圍觀修士感慨不已。
雖不至于馬上就招攬到合適的人才,卻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只要假以時日,必然會持續發酵,造成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屆時,姜雨塵的一切謀劃也就會得以實現。
他若是能夠一舉成就元神,突破化神期的修為境界,太一宗的宗門等級也會更上一層樓。
系統再送上一份獎勵,想一想都覺得很香!
姜雨塵話鋒一轉,將此前的事情輕輕帶過“老二,處理好宗門事務之后,咱們一行人立即啟程回宗,你帶著他們幾個到后山領罰!”
言罷,他又沖著歐陽青三人說道“三位,姜某急于回山閉關修行,就不在此地久留了。希望各位秘境之行一帆風順,滿載而歸!”
然后也不等旁人接話,便要自顧自地離開。
嗯,劍修的高冷風骨,他姜雨塵還是有的嘛。
“姜兄何必如此急切?”
澹臺靜的聲音由遠及近,幾乎瞬間就出現在了姜雨塵的眼前。
她的速度似慢實快,人影一閃就已消失不見。
對于姜雨塵的表現,澹臺靜懷著不置可否的態度。
不管是處置望月宗的黑衣老嫗,還是訓斥師弟、師妹,她都不曾發聲。
直至對方將要離開,她才忍不住出言相詢。
實在是太快了!
二人交流時姜雨塵還未萌生去意,只不過分開片刻功夫就打定了主意。
澹臺靜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有所降低。
不僅沒能邀請到對方同行,反而使得這家伙跑得比兔子還快。
姜雨塵哈哈一笑道“澹臺仙子見諒。雨塵適才在戰斗中忽有所悟,決定立即回宗閉關,以期一舉成就元神!”
他這番話講的毫無疏漏,理由也恰如其分,只是怎么都讓人覺得凡爾賽!
尋常修士苦修一生,也不一定能有機緣生成元嬰。
元嬰修士苦修數百年,也不一定能有機會一窺化神。
可姜雨塵年不過五十,居然就要成就元神了?
不僅四大宗門之人全都呆若木雞,就連澹臺靜也為之一愣。
“這么凡爾賽的家伙,一生中還能有朋友嗎?”
眾人的腦海中浮現出這么個荒唐的念頭。
往日里被人稱作天才的修士,一個個深受打擊。
即使是澹臺靜這般超然物外之人,也難掩眼神中的一抹失落。
姜——凡爾賽——雨塵!
只有杜純幾人面露喜色,與有榮焉。
哪怕大師兄剛將自己等人臭罵一頓,也不影響他們此時的好心情。
實在是太愉快了呢!
總算有人也跟自己一樣,被大師兄打擊的體無完膚。
有一個太過優秀的大師兄,也是一層很大的壓力啊!
“咦?”
姜雨塵驚咦一聲,很是困惑地望著澹臺靜。
他對自己的進境神速早就習以為常,根本感受不到旁人的艱辛。
澹臺靜伸手捋了捋耳邊秀發,神色莫名地說道“姜兄,你這樣做人是很不好的。”
至于如何做人,她卻沒有說個明白。
在場之人除了姜雨塵外,全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姜雨塵訕訕一笑道“仙子若無他事,雨塵就此道別,望卿珍重!”
他搞不懂其中故事,只得連忙轉移了話題。
“噗嗤!”
澹臺靜也不禁被對方給逗笑了。
她巧笑嫣然地說道“既如此,小女子但愿還能與姜兄再見。”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蘊含了不知多少無奈與凄涼。
修士與天爭命,可絕對不是一句玩笑之語。
上有天劫虎視眈眈,下有地劫索命追魂,中有人劫禍事不斷。
修行之難,由此可見一斑。
姜雨塵輕輕擺了擺手,身影逐漸消失在眾人眼前。
“生子當如姜雨塵!”
一時間,眾多修士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種想法。
此“生子”非是彼“生子”,有師徒父子之意。
姜雨塵走回居所,總算是松了口氣。
這一日間發生的事情繁多,讓他也心生疲憊之感。
自己披荊斬棘、一往無前,可不是為了什么狗屁劍修之路。
更多地,還是為了宗門的日后發展作鋪墊。
也是直至此時,太行城的一應諸事才算徹底了結。
將心中巨石徹底放下后,姜雨塵盤膝而坐開始修行,緩解著自身的疲憊。
另一邊,四大宗門的整合事宜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自從姜雨塵劍斬黑衣老嫗之后,就再也沒人感到不服。
而他當場護弟的舉動,也得到很多修士的認可。
財侶法地中的侶,不就應該是這樣的嗎?
很多人捫心自問,自己是否有幸也能遇到如此一位師長。
可惜,極大多數的修士都只能黯然神傷。
處置完四大宗門的相應事務,杜純開始約談金刀門顧炎武。
他將自家大師兄的意思完整地表述清楚,等待著顧炎武的回復。
哪知,對方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太一宗。
金刀門的綜合實力在金丹宗門中也算得上頂尖,自然不是太一宗可比。
這些對于太一宗很是為難的問題,對金刀門反而并不是什么問題。
但是,顧炎武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其實也算不上什么條件,充其量也只是一個請求而已。
只是杜純很是敬重對方,權且當做對方平等提出的條件。
對此,顧炎武心中也是感激不已。
這著實是太給他長臉了!
里子面子全都有了,顧炎武對充當馬前卒的積極性也更加濃郁。
“顧兄,為何非要甘道宗參與其中?并且指名道姓要求代翔帶隊。”
杜純十分不解地問道。
他心中暗想“顧炎武就不怕代翔臨陣反噬?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
顧炎武很是鎮定地回道“杜長老有所不知,我們這些金丹宗門從來都是墻頭草,并沒有固定的投靠對象。”
說到這里,他自嘲似的繼續道“從前的三大宗門,根本也看不上我們這些宗門勢力,又哪里需要我們前去投靠?”
杜純聞言點了點頭,卻不知該如何勸慰對方。
其實,這又何嘗不是太一宗的尷尬之處。
區別只在于一方是頭重腳輕,另一方則是群龍無首。
想到這,杜純忽然有些明白了大師兄的意圖。
可他又很擔心自己的能力有限,無法掌控大局。
“顧兄放心,這件事我會親自找歐陽閣主相商。”
杜純當即表態,并且十分支持顧炎武的意見。
他也不是很擔心甘道宗,畢竟大師兄姜雨塵的余威尚存。
只要自家大師兄還在,就不用擔心這些跳梁小丑別有心思。
姜雨塵的威名可都是殺出來的!
甘道宗只要不想被滅門,甚至在太行山脈境內無容身之地,就斷然不敢違逆太一宗的命令。
杜純此前的擔心,也是因為秘境之中情況不明。
金刀門若是全軍覆沒,太一宗縱有懷疑也難以定罪甘道宗。
他將自己心中所思說與顧炎武后,對方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杜長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您只需告誡代翔,如果金刀門出事,太一宗必滅甘道宗滿門,就不怕他不盡心盡力!”
顧炎武敞開了將心中所想道出,也不擔心太一宗會卸磨殺驢。
以他對姜雨塵的了解,自己越是坦誠越容易受到照拂。
姜雨塵可不會在乎什么陰謀詭計,陰魅魍魎只需一劍蕩之!
杜純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而后便去尋歐陽青商議。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甘道宗是被玉鼎閣眾長老拿下的,自然也落在了玉鼎閣的手中。
不通過歐陽青就想要人,他杜純還沒這么大的面子。
尋到歐陽青后,杜純立即說明了來意。
他假托姜雨塵之意,以此來震懾住對方。
要不然歐陽青來一句問過姜宗主沒有,他也實在沒辦法回答。
這等小事再去打擾大師兄,杜純都怕自己被拆了。
聽聞杜純的來意后,歐陽青倒也爽快,當即安排閣內長老提審甘道宗一眾金丹修士。
這個下馬威,也是為了在太一宗面前落個好。
之前的種種不快,尚需玉鼎閣多方努力才能消弭。
有了歐陽青和玉鼎閣的助力,杜純此行極為簡單。
他只是隨意交代了代翔幾句,對方便誠惶誠恐地接受了差遣。
都不用杜純抬出姜雨塵,也不用他恐嚇對方,事情就這么辦成了。
再次拜謝歐陽青后,杜純領著甘道宗一行人回到了太一宗的駐地。
在太一宗杜純的組織領導下,金刀門和甘道宗之間進行了友好的交流。
顧炎武和代翔也都是老相識了,彼此之間談的還算投機。
計議已定,杜純將指揮權交給顧炎武,自己則退居幕后。
既然大師兄已經決定了太一宗不參與其中,他也不會違逆大師兄的意思行事。
中間的過程如何他也不想去管,太一宗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轉眼間三日已過。
姜雨塵領著一行人徑自離去,沒有通知任何人知曉。
有資格知道的人自然會知道,沒資格知道的人也不需要知道。
一路上也不趕時間,慢悠悠地行進著。
又過去了七八日的功夫,眼看著距離太一宗已經不遠,門人弟子都迫切地希望早日回歸宗門。
姜雨塵也懶得對這些人多加約束,反正自有杜純和蕭檀會管束眾人。
忽然間,遠方開始地動山搖,天色也逐漸暗淡下去。
這般風云變幻、日月無光的景象極為少見。
“門戶!”
眾人見狀,頓時就聯想到了什么。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門戶出現的位置距離太一宗竟然如此之近。
不僅杜純等人感到十分錯愕,就連姜雨塵都有些措手不及。
明明不想參與其中,偏偏將其送到了家門口,真是太荒謬了!
在他的神識感知當中,門戶出現的位置距離太一宗不過百里之遙。
這實在是太巧合了些!
“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縱著這一切?”
姜雨塵不禁有些疑神疑鬼,面色也不復平時的淡然。
單純的巧合二字,難以消除他心中的不安之感。
“大師兄,這可如何是好?”
杜純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請教大師兄。
姜雨塵神情凝重地觀察著遠方的動靜,也沒顧得上回復二師弟的問題。
良久。
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神色間再次恢復了淡然。
“慌也無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唯此而已。”
姜雨塵淡然自若地說完,緊張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了下來。
一旁的杜純等人聞言后,也紛紛鎮定了自己的心神。
隨后,一行人不緊不慢地繼續趕回宗門,全然不在意外界的紛擾雜亂。
又一日后,憑空出現的門戶逐漸穩定,太一宗眾人也回到了宗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