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想著剛才陳家人指出自己姐妹藏身之處的模樣,心下一狠。
“娘,從他們想要出賣我們姐妹開始,我就沒有爹,也沒有兄弟了。”
陳母惶恐地張大嘴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陳雨燕和陳雨蘭也陷入了沉默。
是啊,他們的父親,兄弟,剛剛還想要出賣她們活命呢。
陳母腦子里一團漿糊,她在泉水村生活了大半輩子,當牛做馬,生兒育女。
挨打從不還手,挨罵從不還口。
雖然活得艱難,但畢竟活了下來。
站在外人的角度,陳家男人不是東西,可再不是東西,也是她賴以生存的仰仗。
男人就是天,陳家男人要是都沒了,兩個沒出嫁的女兒怎么活。
女人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陳母雙唇發白,雖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緊緊握著兩個女兒的手。
陳氏自己也才剛剛有些醒悟沒多久,這會看著母親的模樣,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只盼著那些人沒有追來。
“姐,我去找點野菜吧。”
陳雨燕拍拍母親的手,站起來跟陳氏說,“我們也不知道要在這里多幾天,總要吃東西吧。”
陳冬瓜父子已經死了,陳雨燕不會再嫁給傻子。
無論今后怎么生活,總不會比嫁給傻子更差。
一絲光芒從十三歲少女的眼睛里綻放出來,陳氏覺得這個妹妹好像不太一樣了。
“燕兒,你想的真周到。但是現在別亂跑,等你姐夫回來再做打算。”
“那我就在附近撿一些干柴、茅草總可以吧?”
干柴可以取暖,有時候也能當做武器。
茅草能鋪床,在山里生活的女孩對些很是熟悉。
“好,我們就在這附近撿,不能離開山洞十步的距離。”
以防止喬老大回來通知的時候,來不及。
姐妹倆說干就干,陳雨蘭見母親暫時沒什么危險,也加入了撿柴的隊伍。
有活干總是讓人容易產生滿足感,三姐妹的面色漸漸都放松了許多。
陳母一個人坐在山洞,想著過往和今日的種種,面色變換了很多次。
她看著三個姐妹不斷地把干柴拿回山洞,或許是因為干慣了活,她腦子還在發懵,卻不自覺地站起來幫忙。
太陽漸漸升起來,出去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喬老大終于回來了。
“當家的,他們沒追來吧?”
喬老大從懷里撈出幾枚鳥蛋,遞給陳氏“暫時沒事,咱們弄點東西吃,一會我再去看看。”
他在不遠處找到一棵大樹,爬上大樹能看見方圓兩公里的動靜。
只要發現追兵,立刻撤退肯定來得及。
陳氏接過鳥蛋,面色欣喜,丈夫回來,她就有主心骨了。
“那咱們能生火嗎?會不會被發現?”
“用干透的柴,就不會有濃煙。”
陳雨燕見這會沒危險,再一次問“姐,我現在能去采點野菜了吧,剛剛過來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巖水洼,那附近有很多。”
巖水洼就是巖石上滲出的水,滴在石頭上,長年累月,滴出一個小洼。
山林里,這樣的水一般可以飲用。
陳氏看向喬老大,問他的意見。
喬老大點點頭,“小心些。”
陳雨燕的動作很快,采了野菜馬上趕回山洞。
陳氏母女已經生了火,將鳥蛋放在火堆里燒熟。
陳雨蘭拿了某種植物的大葉片,站在比火堆高一些的位置,不斷打散火堆上方的煙。
最大限度減少煙霧的聚集,降低因為煙霧被人發現的概率。
喬老大砍下一根碗口粗的竹子,做出許多竹筒,可以拿來盛水,也可以用來當臨時的鍋或者碗。
“姐夫,我去裝水吧。”陳雨燕放下野草,就主動攬活。
“好。”
一人兩顆鳥蛋,一點野菜湯,一竹筒清水,就是幾人果腹的食物。
吃完東西,喬老大繼續出去放哨,并囑咐陳氏幾人,只能在山洞附近活動。
“千萬別走遠了。”
陳家母女幾人連連點頭,外面的威脅還沒有解除,她們當然不敢亂走。
喬老大每隔一個時辰就回來一次,有時候帶點鳥蛋,有時候帶點野果。
陳氏幾人都把東西收集起來,等飯點才做一些吃。
誰都不知道要躲幾天,而周圍能獲取的食物卻是有限的。
大家在天黑之前把晚飯做好,這樣就不用晚上點火,避免暴露。
幾人小心翼翼地在山洞剁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喬老大爬上樹發現泉水村方向升起濃濃的黑煙。
他連忙回到山洞告訴陳氏這個消息。大家剛有一些松弛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他們不會在燒村吧!”
倘若對方僅只是殺人泄憤,等人走了以后,她們還能回去繼續生活。
可,如果燒村,那她們真的就什么都沒有了。
幾人的心情再次低落。
“我不知道,我準備再往那邊靠近一些看,我沒回來之前,你們別出來。”
陳氏拉住就要離開的喬老大,“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我有分寸。”喬老大拍拍妻子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他不是一個愛冒險的人,只做有把握的事。
那些人到了村子三天了,這會還沒找到這邊來,多半已經放棄。
但他也會小心。
喬老大身帶獵刀小心地穿梭在山林中,在路上找了一顆能看見泉水村的大樹爬了上去。
村中的情景,除了濃煙滾滾,什么都看不清。
濃煙持續了很長時間,幾乎是整整一天。
幸虧現在溫度不高,山里草木都很濕潤,大火不容易蔓延,不然喬老大他們又要開始逃命了。
火焰一旦蔓延,整片整片的山林都保不住。
第四天清晨,濃煙已經變成一縷縷青煙,喬老大推測他們應該已經離開,才敢靠近泉水村。
村里一片死寂,到處是焚燒的痕跡。
過了半晌,他大著膽子悄悄靠近村口,所見之處全是灰燼。
為了以防萬一,他又等了一個時辰確認外人都走完了,才敢走進村子看情況。
每家每戶,值錢的都拿走了,能砸的全砸毀,能燒的全燒了。
陳家也一樣面目全非,大火后留下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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