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濃情似酒 > 第360章 你叫,季泉聲
他問。
沈語愣住沒有回答。
阿通在后面滿頭大汗,真的很想出聲制止。
先生,您自己聽得到自己說話嗎?
您自己聽聽這話說的,像不像個變態呀。
也幸虧是沈語姐還愛著你,知道你不是什么變態才沒跟你生氣。
快別說了。
只是阿通心里的聲音,季笙并沒有聽到。
他沒聽到沈語的回復,明白是自己嚇到她了,補充道,“沈小姐,很抱歉,我突然這么說,顯得我很無禮,但是我想跟你說,我并不是個無禮的人,我雖然失憶了,眼睛也看不見了,但是我的感覺很清晰,我……”
“你說什么?你的眼睛看不見了?”
沈語突然扭頭定定的看向副駕駛,目光灼灼,恨不得將季泉聲戴著的黑色大墨鏡給灼個洞。
讓她從那個洞里,窺一眼他的雙眼。
為什么會看不見?
“是的,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平常。
對于自己看不見的雙眸,季泉聲是有點敏感的,不喜歡被人提起,自己也不會刻意對任何人提起。
畢竟他是個話極少的人。
有的時候十天半個月不跟人說話都屬于常事。
但是在這個叫沈語的女人身邊。
他的心里竟然會不自覺的會涌現出分享欲。
想說。
什么都想告訴她。
只要她不嫌自己煩,又不嫌自己是個瞎子。
說句戀愛腦上頭的話。
光是坐在她的身邊,與她一起呼吸著同一區域的空氣,他就連他們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只是季笙不解,為什么她聽到自己的話后,什么都沒有說。
久久的沉默讓他的心底涌起一絲異樣。
莫非,她真的在意自己是個瞎子?
季笙抿了抿好看的唇瓣,“沈小姐,如果你在意我是個瞎子,可以直說,我會控制住自己,不出現在你面前,不打擾你的。”
這話,直白里帶著些許的委屈。
沈語嘴巴張了張,她很想說話呀,但是她處于巨大的震驚里,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問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嗎?
問他眼睛失明是否跟時律有關系。
畢竟當初時律用過他的眼角膜。
不對。
如果的當初他沒死,時律用的是誰的眼角膜?
如果當初時律沒有用他的眼角膜,那他又是怎么瞎的?
這些問題纏繞成了一些奇怪的圈。
圈住了沈語的心臟,不斷的勒緊,勒得她快不能呼吸了。
畢竟這個話題,涉及到誰,都是殘酷的。
無論是時律,還是泉聲。
沈語都希望他們好好的。
“我沒有介意你是個瞎子,我只是驚訝,因為我認識你的時候,你的眼睛還好好的。”
沈語很艱難的才說出這些話。
“我真的不介意,你是不是瞎子。”曾經,她去醫院看他,他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樣了,很恐怖的模樣,沈語都能摟著他,在他身邊照常安睡。
她甚至能去寺廟里,像佛主提出了很大逆不道的請求,她希望用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命。
當初。
沈語就是這么愛他。
愛到因為時律用的是他的眼角膜,她可以跟他結婚,跟他睡,即便那個時候,時律對于她來說,還是陌生人一樣的存在。
沈語從來不懷疑自己對季泉聲的愛。
那是神圣且堅定的東西。
任何懷疑,都只會玷污它。
“謝謝你。”
季笙沒忍住又想伸手去牽沈語的手,只是手停在半空中后意識到這個動作的唐突,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沈語看到了,主動伸手將他的手握住,“你跟我之間,不用說謝謝。”
是只這句你我之間說出來。
隨著話語涌上來的還有濃濃的愧疚。
對時律的愧疚。
被沈語牽著手,季笙無比平靜且幸福。
這一刻。
他好恨自己是個瞎子。
他好恨自己失去了那些記憶。
腦袋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腦海里不斷的描摹,通過她的聲音,她呼吸的輕重,她掌心的痕跡,去描摹她可能的模樣。
卻無比模糊。
季笙的眉,皺起了傷懷的弧度。
沈語同樣內心無法平靜。
她一只手把著方向盤,一只手用力的攥著季泉聲的手,又要照顧后面的傷員阿通,她不得不把車子開快。
車內。
誰都不再說話了。
阿通腹部傷口流血已經止住。
看著沈語開著往前,不再受打擾分心的模樣后,才驟的松了口氣。
謝天謝地。
好好開車吧。
快點去醫院吧。
不然我的血在山林里沒流干凈,在你的車里就要流干凈了。
……
醫院。
沈語忙前忙后,幫阿通辦理了各種手續。
看著護士給阿通檢查完,沒有什么問題。
縫合傷口的時候,阿通躺在床上,虛弱的提醒沈語,“沈語姐,你不用守著我了,去陪著先生吧。”
“你們才見面,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
有,很多話要說嗎?
沈語不確定。
她甚至不確定自己讓自己這么忙前忙后的不停歇,是不是從內心里想要躲避季泉聲。
為了時律,躲避他。
但是她沉思良久后,還是點了點頭。
“那你躺著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他。”
沈語朝另外一個急診的房間走去。
她讓醫生給季泉聲也做了檢查,因為聽阿通說他在山里摔了一跤,不知道輕重。
走過去的時候,醫生告訴沈語,他沒事。
但是身上有沒有傷口不確定,因為病人不讓人靠近。
“你是病人家屬吧?你進去看看唄,要是有傷口及時處理。”
“喔,好,好的。”
沈語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自己沒有否認跟季泉聲的家屬關系。
或許是因為在當年很長很長的一頓時間里,沈語無依無靠,只能把他當成是自己的親人。
而就算現在這么多年過去了。
這種刻進骨子里的關系,是無法改變的。
沈語送走醫生,走去病床邊,緩聲道,“你怎么不讓醫生給你檢查呀?”
季笙半靠在病床上,一張臉沉得像是能滴水,聽到沈語的聲音后,才微微緩和。
他拍了拍床邊的空位,“你坐。”
“泉聲……”
沈語很無奈,坐下后喊了一聲。
季笙扭頭,“泉聲,我以前的名字叫這個?”
沈語點頭,“你叫,季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