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語托著裝著筆墨宣紙的托盤往房間里走的時候，遠遠的就聽到有人在身后吵鬧，正皺眉回頭想呵斥制止的時候，卻看到快步朝自己走來的竟然是一張熟面孔！
一眼，還不能確定，沈語等著她走近了一點后，才猛地瞪大了眼睛，試探性的喊了一聲，“菲菲？”
吳菲菲見沈語還記得自己，高興得立馬啊啊啊大叫著跑過來一把抱住了沈語，“沈語姐，真的是你呀，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
“沈語姐！啊啊啊見到你我好高興了，沒想到你竟然在央城！”
吳菲菲話又多又密聲音還大，沈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咱們像小聲點好不好？出去說可不可以？”
“沈語姐，你怎么了？”吳菲菲看向小屋里安安靜靜在謄抄經書的眾人，終于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吐了吐舌頭，“好吧，我們出去說。”
沈語將托盤又交給了一名僧人，麻煩他送進去后，才轉身帶著吳菲菲走出了院子。
殯儀館靠山，院子外面就是崎嶇的山道，這個季節的山林還有一絲絲涼爽的風。
吳菲菲穿著高跟鞋，一瘸一拐的跟在沈語身后，沈語見她還跟小時候一樣毛毛躁躁的，頓時哭笑不得，“就在這里吧，你怎么來央城了？不是在國外念大學嗎？怎么……”
“呀，我沒念書啦。”吳菲菲很尋常的說道，“我爸媽前幾年出了意外，我姐姐病重了一年，我就沒讀書了，一直在到處跑打工賺錢呢。”
“沒讀書啦？你才多大你怎么……”沈語有些驚訝，但是了解過后，更多的都是無奈。
她拉著吳菲菲坐下，仔細看她，“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不然她也不會認出她來的。
細細算起來，她都已經有十幾年沒見過吳菲菲了，最后一次見面，這小丫頭臉上還掛著鼻涕呢。
沒想到彈指一揮間，現在她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想起以前這個小姑娘總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問這問那的，沈語抬手輕輕的刮了刮她的臉頰，“你現在在干什么工作呀？”
“喔，我原來在夜總會里賣酒，現在不賣酒了，陪老板。”
吳菲菲很自然的說出陪老板三個字，沈語愣了一下，好久都沒說話，主要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結果吳菲菲怕她不懂，又解釋了一句，“沈語姐，就是你想的那種陪，我知道你讀過很多書，肯定很瞧不上我這種人，但是我沒有辦法，我爸媽去世得早，我姐姐身體很不好，需要錢治療，這種辦法來錢快……”
“你姐姐……”沈語想起以前的事兒，想起吳倩影，雖然很想關心，但是心里總是有一根刺這樣貓在那里，想起來就疼，想起來就疼。
“沈語姐，我姐姐一直在找你，她現在處境很困難，有人在跟蹤她監控她，她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的……”
吳倩影。
沈語抿了抿唇，對于她的事兒，她并不想多過問。
但是吳菲菲，她還不想傷害，想了想，沈語摸了摸吳菲菲的腦袋，“菲菲呀，沈語姐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也不會勸你放棄你想要做的喜歡做的工作，只是你真的決定要一直做下去的話，一定要記得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沈語姐，我當然知道了，我可是從小出了名的鬼精靈，你是不知道，我最近陪的這個老板呀，脾氣特別差，而且他還有喜歡的女人，對我總是冷言冷語的，我看著他都想踹他，但是我忍下來，因為他給我錢，我算了，只要這一單做完了，我就能掙到足夠多的錢了，到時候我就就去找我姐，給她做個整容手術先，那樣那個變態的壞蛋就找不到她了，我們姐妹兩在隨便找個地兒過日子。”
“我這輩子也不想嫁人啦，陪了那么多的男人，早就把男人這個東西看夠了，我只希望我姐以后能幸幸福福的……對了沈語姐，你結婚了沒？”
吳菲菲嘰嘰喳喳的，還跟小時候一樣，一說話就停不下來，就像一只鬧春的小麻雀。
沈語被問到，點了點頭。
吳菲菲突然捂嘴，“真的是跟那個時候的那個大哥哥結婚了嗎？沈語姐，你們也太幸福了吧？我姐那個時候還說你們走不到終點，我就說她亂說，我看那個大哥哥對你那么好，他肯定很愛你。”
吳菲菲嘴里的大哥哥不是別人，正是季泉聲。
吳菲菲跟沈語還有瑜念不是一個年齡段，也不處于共同的朋友圈里，她只是偶爾見過季泉聲幾面。
沒想到她還記得。
沈語笑了笑，“菲菲，我沒有跟他結婚。”想了想，沈語望向青煙裊裊的山間院落，道，“我老公的爸爸的葬禮在這里舉行。”
“嗷，這樣呀，我陪那個男人他的朋友也有家人在這里舉辦葬禮。”這個殯儀館不小，一天也會招待兩三家人。
吳菲菲不太會安慰人，只是覺得這個時候再這么嘰嘰喳喳的不太好了，便閉了嘴。
幾分鐘后，她起身。
“沈語姐，在這里見到你太好了，我剛才給我姐打了個電話，她……”
“菲菲！”
有些事兒，沈語覺得有必要跟吳菲菲說一下了。
在她最后一次見到吳菲菲的時候，她跟吳倩影確實是很好的朋友不假，但是……
后面不是了。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過后，她也很難跟她做朋友了。
并且，十幾年沒再聯系了。
這些事兒，看來吳倩影都沒有告訴她妹妹。
那就讓沈語來吧。
“我跟你姐姐，已經不是朋友了，我也并不想知道你姐姐的近況，因為我們之前鬧得很不愉快。但是那是我跟你姐姐之前的事兒，你如果繼續在央城，以后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以聯系我。”
說著，沈語從兜里拿出一支筆，抓起吳菲菲的手在上面寫下一串電話號碼，“這是我的號碼，你有事兒就打電話給我。”
“菲菲，我先走了。”
沈語還要趕回去陪爺爺奶奶抄經書，不好再在這里耽擱太多時間了。
“沈語姐，我知道，我知道我姐對你做的那些事兒，我更知道，她已經為那些事情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了。”
吳菲菲的語氣突然變了。
變得正經了起來，她收起沈語的電話，朝她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