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兒？蘇阿姨，我姐在說什么？”沈翊也走了過來，看到沈語滿身是血，急得魂魄都要飛出來了，又聽到她哭喊著時律死了這事兒，更加不懂了。
然而他看到站在一邊穿著白衣大褂的醫生不是時一佳，更是怒，“時一佳呢？我姐都要生了，她人去哪兒了？”
中年醫生冷眼瞥了沈翊一眼，“怎么，我一個副院長不配給你姐接生，時一佳那丫頭更配？”
“醫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沈翊后知后覺才明白自己說錯了話，想解釋。
醫生卻不聽了。
她冷著一張很是嚴厲的臉上前，“小姑娘，你到底生不生？不生，你這個孩子出來肯定是死胎，說不定你也會因為大出血或者是什么其他為知的毛病沒了，那這種情況就要你的家人過來跟我簽一些免責文件。”
“醫生！！”蘇以沫上前，苦口婆心，“語兒，媽求你了。小季，你快勸勸她，你快勸勸她呀。”
季泉聲沒說話，而是彎腰一把將沈語打橫抱了起來。
沈語疼得在他懷里直抽抽，但是她還是咬緊著嘴唇，氣息虛弱的對季泉聲開口，“聲哥，我不要今天生孩子，你幫我跟他們說一下，我要明天，明天生，好不好？”
她沒有什么力氣了，拉扯著季泉聲的袖口。
季泉聲嗯了一聲，“我們先回床上去，你不要激動，我們先看看孩子是不是要出來了，好不好？”
“有的時候孕婦鎮痛也會痛十幾個小時的，我們做個檢查好不好？”
季泉聲溫聲細語的哄著沈語。
沈語淚眼婆娑的抬起看他，視線里其實看到的一切都并不清明，但是她還是信服的點了點頭。
季泉聲把沈語放回到床上，又讓護士拿來了胎心監護儀。
醫生跟季泉聲對上一眼后就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拿著胎心監護儀過來綁在了沈語的肚子上。
期間，沈語疼得臉色煞白，抓紅了季泉聲的手腕。
季泉聲卻連臉色都沒變一下，依舊溫柔又有耐心的坐在床頭抱著她任由她抓著靠著。
這一幕落在站在窗邊的旁人眼里，有護士竊竊私語。
“這是病人的老公嗎？這也太帥了吧，而且還好溫柔，愛了愛了。”
“胡說八道什么，病人不是就是因為今天得到了老公的死訊才不肯生孩子的嗎？這應該是男性朋友吧。”
“男性朋友陪著生孩子，噢喲，這也太開放了吧？”
“說夠了嗎？夠了給我滾出去。”
沈翊在一邊突然冷聲開口。
被呵斥到了的那個護士臉色一紅，不情不愿的離開了病房。
而前面正在做檢查的醫生回頭，掃著屋里烏泱泱的快十個人，“你們也都出去。”
“但是醫生，我女兒……”
“你剛才又是下跪又是大喊大叫，沒給你女兒嚇死都給我嚇死了，你呆在這兒也不能讓你女兒情緒平靜，出去吧，這個男生在這里就挺好的。”
醫生果斷干練，蘇以沫被說得臉色一紅。
沈翊跟顧知行忙將她拉了出去。
病床這邊。
沈語聽到了從胎心監護儀里跳出來的強有力的心跳。
她抬眼望了望季泉聲，“聲哥，孩子的心跳很強烈呢，他肯定也知道今天不適合出來，他也會陪著我一起等明天到來的……”
醫生聞言，啪的一聲將手里的檢查儀器丟在了地上。
弄出的動靜不小，打斷了沈語的話。
“醫生，是有什么情況嗎？寶寶的胎心怎么樣？”季泉聲問。
“胎兒明顯呼吸窘迫，心跳加快。也真是好笑了，孩子拼了命的想出來，當娘的拼了命的不要他出來，我看你兩到最后誰生誰死。”醫生說著，起身要解開沈語身上的胎心監控儀。
季泉聲伸手擋了一下，他低頭望著懷里的人兒，“語寶，你真的想好了嗎？不管孩子是死是活，你都要等明天再讓他出來？”
沈語不知道該說什么，眼淚簌簌的往下掉，“聲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時律呢？如果是時律在，你覺得他會說什么？如果今天在這里牽著你的手的不是我，而是時律，你覺得他會說什么？”季泉聲問。
時律陪著自己生產的畫面，這么長的時間里，沈語幻想了沒有一百遍也有八十八遍。
她甚至幻想過自己如果難產，時律會選擇保誰。
“……他肯定會說我是傻瓜，他肯定會說……啊！！”肚子又是一陣絞痛，鮮血噴涌甚至濺到了季泉聲的手上。
他卻一點嫌惡都沒有，反而一只手還是很溫柔的放在沈語的肚皮上。
沈語哭得沒有多少力氣了，“……他會說，父母愛子，不求回報……啊！他會抱著我，讓我再努努力，再努努力，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見面了……啊！！”
是呀。
如果時律在。
她再努努力，拼盡全力，分娩下孩子。
世界上就會多出一個幸福的一家三口。
但是現在。
“語寶，我現在也抱著你，我也請你再努努力，你再努努力，我不奢求你為我，也不為你自己，也不為孩子，你為時律努努力，寶寶身上有一半的骨血是時律的，你難道不想讓他平安降臨到世界上嗎？”
沈語想呀。
沈語真的想。
只是為什么，為什么要在今天……
沈語汗流浹背，絕望襲上心頭，她抓緊了季泉聲的手，把臉埋進了他的懷抱里，“聲哥，為什么老天爺從不肯放過我。”
季泉聲知道沈語這是妥協了的意思，看了醫生一眼。
醫生讓緊急準備分娩工具，這個時候孩子已經進入產道了，只能順產，剖腹都不行了。
“語寶。”
季泉聲親吻沈語的頭發，臉頰，見她如此受苦，聲音也哽咽不已，“因為我們都是上天選中的孩子，我們經歷磨難，最終后會迎來屬于我們的幸福的。”
這些話。
季泉聲曾今跟沈語說過。
現在，他又說了一遍。
上一遍。
沈語聽著，依靠著他，對未來滿懷憧憬。
這一遍。
沈語依舊在他的懷里，但是心里，卻死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