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接連兩次的“神跡”,早已經傳遍了白山國這一路大軍上下,極大的提升鼓舞了自己一方的士氣。
瑾瑜更是直接調侃道:“攝政大人,你就順從民意,再來一次那個‘神罰’吧!這一路過去圣山,我看究竟還有多少人膽敢擋在你的面前!”
這里畢竟不是帳蓬之類的場所,有人多口雜的隱憂。
包丁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四下看了看,自然不好細說。
他轉頭看向阿拉坦王,說道:“國主,要不要問一問對方究竟還打不打?畢竟馬上就要入夜了。”
乾玥大陸之上,少數精銳摸黑偷營的不算,真正夜戰的記載也是比較罕見的。
夜戰的能見度低,金鼓旗號的指揮體系運轉不靈。
又譬如說突如其來的雨、雪、風暴等等天氣。
甚至雙方的裝備、士氣、對取勝的渴望,也都對會戰果產生很大的無法確定影響。
史書上記載的少數幾次夜戰,雖然都堪稱經典,卻并不是范例,就是因為夜戰的不可預測因素太多了,甚至一兩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都可以改變甚至決定戰爭的勝負。
阿拉坦王自然知道包丁這個問題的真正用意。
他控著高頭大馬來到陣前,向著對面喊了一句:“來戰!”
非常言簡意賅的邀戰!
幾個大嗓門的親衛將白山國主的戰意通過怒吼傳遞了出去。
根本等不到對方回應,這幾聲嘹亮的“來戰”就像是激昂的戰鼓一般,引起了白山國陣前這十萬大軍的高聲呼應。
就連那些正在扎營的左營、右營士卒也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加入進來。
“來戰”之聲,如驚濤駭浪一般,重重的拍向對面。
竟然讓那些旗軍的陣線出現了亂象,甚至還有旗軍已經被對方的氣勢所震懾,下意識的退后了小半步,引起了一小波的騷動!
這些騷動,像蕩起的漣漪一般,向四周擴散而去。
阿拉擔王緩緩的舉起自己的左手來,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白山國一方的聲浪這才退潮一般消退下去。
阿拉坦王開口道:“如果不敢來戰,你我各自退后五里地,明日再戰!”
幾個大嗓門的親衛傳遞了白山國主的話,白山國一方聽了,發出了陣陣哄笑聲來。
這種無情的嘲諷,居然被對方的統領默默的接受了。
只見圖騰旗軍后陣變前陣,緩緩的與白山國大軍拉開了距離,然后就近在幾座沙丘之上簡單的扎下營寨來。
隨后,在白山國大軍的側翼,出現了另一支大軍。
從那些相同的圖騰旗來看,這一路人馬多半是金帳汗國此次集結在漠南北部綠洲部落的大軍的剩余部分了。
再從對方的旗幟來推斷,這一路人馬的規模估計也得有七八萬!
金帳汗國使了一個兵分兩路的小伎倆。
如果白山國大軍想著乘勝追擊,主動向圖騰旗軍發起攻勢的話,后來的這一路將會借著夜色抄了白山國大軍的后路,直接再來一個前后夾擊。
兵力仍處于不小優勢的圖騰旗軍極有可能借機一戰而定乾坤,在夜戰當中擊潰白山國的十萬大軍。
只要圖騰旗軍堵著老虎道南出口,白山國的敗軍潰兵沒有補給,無處藏身,又是在這風沙漫天的大漠之中,遲早會被漠南綠洲各部搜出來成為俘虜。
阿拉坦王回頭看向包丁,兩人對視了一眼,臉色不由得多出了幾分的凝重。
統領圖騰旗軍之人,在南關口出人意料的迅速失守的情況之下所做出的這些應對,絕對是一個當機立斷的狠角色!
要是換了一個急功近利的將領來指揮白山國大軍,多半便會直接開打,將大軍拉出來,撲向面前的那一支圖騰旗軍,而忽略掉了側翼埋伏的那一支圖騰旗軍。
白山國的兩個鷹奴為了配合正氣團員深入漠南北部綠洲探查敵情,已經離開了白山山脈。
夜色之下,白山國的大軍暫時變成了瞎子,無法發現側翼埋伏的敵軍。
鷹奴離巢的這一個小小的漏洞,現在就已經被對方敏銳的把握住,并打算加以利用!
更為讓人有些后怕的,便是這一個藏在暗處的敵軍將領把人性琢磨得挺透徹,還利用了圖騰旗軍士氣低落的真相來作為幌子,引白山國大軍上鉤,誘引白山國“乘勝追擊”。
此時,白山行營的大軍也開始了后撤。
左營、右營所扎下的營寨已經完成,仍是按照之前那個品字形的布局,將老虎道的南出口封住。
夜間寒意漸重,山風呼嘯。
白山行營大軍營寨,中軍大帳。
白山國大軍的各路將領、北郡司的相關人等,此時大都已經齊聚于此。
江無缺也匆匆趕了過來,顯然暫時已經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
或許是受到老虎道南出口敵軍兵分兩路意圖伏擊一事的影響,帳蓬內的眾人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因為神跡而盲目樂觀。
神跡,是給那些普通人看的。
帳蓬內的眾人所真正需要的,是神跡背后所代表的政治意義。
在大漠的歷史上,神眷者之名頭,在大漠便有了“替天行道”的權利。
神眷者所在的陣營,便是那“正義之師”。
甚至當年漠南進攻漠北的那一場大戰,便正是以神眷者的號召為幌子,嗯,以神眷者的號召為名而發起的。
當年那一位神眷者,在老虎道展示過神跡,使得漠北人軍心不穩,幾乎是毫無斗志可言。
老虎道一旦丟失,漠北各部的聯軍便呈現出一種兵敗如山倒的態勢,最終輸掉了漠北各部的氣運,成為了金帳汗國版圖上的一塊重要拼圖。
當年那一位神眷者,后來成了......金帳汗國的神侍!
那些漠北頭人從一開始之所以愿意追隨神眷者阿史那包,其實正是看中了這一個巨大的政治投機所能夠帶來的豐厚回報。
畢竟漠北人如果再不奮起反抗,最終也是會被漠南人各種壓迫給壓垮的。
尤其是當漠北使團從翰國帶回來了白山國的冊封,以及翰國陸續提供的各種資源、裝備。
此外還有石脂水、火水運用的普及,器械、采礦、匠作、器械、種植等等的全面提升......
種種的這些有利因素加在一起,無疑使得白山國更加的有底氣能夠最終贏得這一戰!
但是,現在看來,敵軍在擁有了這樣一位眼光毒辣、陰險無比的統軍之將之后,老虎道之爭,老虎道攻守之戰,白山國一方將會變得有些不太確定,不太自信。
畢竟白山至尊大陣現在連八字都還沒有一撇!
萬一被圖騰旗軍奪回南關口的話,白山國大軍就只能撤回新建成沒多久的虎腸關嘗試堅守。
在石脂水已經被圖騰旗軍運用的前提之下,虎腸關能否守得住,大多數漠北人或許已經沒有之前那么的自信了。
再說了,白山國內石脂水、火水的儲備畢竟并沒有達到很高的一個水平,開采出來的當中有一部分是需要通過海路向翰國輸送的。
以此換回翰國大量的精良裝備和物資。
老虎道一旦失守,將引起白山國整體防備的負面連鎖反應,甚至會是另一場多米諾骨牌式的倒塌!
阿拉坦王環顧帳內眾人,打破了有些沉默的局面,說道:“圖騰旗軍的領軍之人,多半是各圖騰旗的某一位旗主親臨。甚至多位旗主親臨,也是說不準的事。”
“否則圖騰旗軍一擊即潰,而沒有旗主這種足夠分量的人來彈壓局勢,最終極有可能會形成滾雪球一般的連鎖反應,形成真正的潰敗!”
“既然他們的旗主在這里,金帳汗國僅存的幾位薩滿多半也在這里。我們斬首對方旗主的冒險,極有可能會變成深入虎穴,有去無回。”
瑾瑜接過話頭說道:“如果真的如同國主所猜測的那樣,我們甚至還需要提防薩滿對我方重要人物進行暗殺行刺。”
“呵呵!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干這種齷蹉事情了。上一次他們折損了神侍和四位薩滿,圣山神殿這一次再來人的話,多半會傾巢而來,不會再留手了。”
“還有什么戲法可變,現在就要說明白了。”
瑾瑜說到這里,轉頭向包丁看去。
帳蓬內的眾人不約而同的都看向了包丁。
包丁輕咳一聲,開門見山的說道:“任何偉大的戲法,被揭穿了之后,甚至連三歲童子也會覺得這個戲法不過如此。”
瑾瑜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快說吧!再不說,信不信我打到你連三歲童子也不如?”
眾人臉上頓時都是抿著嘴一副忍著笑的表情,連點頭附和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笑了出聲來。
包丁向一旁的一個王帳親衛頷首示意了一下。
王帳親衛拿進來幾個瓦罐、瓷器,擺放在帳中間的位置,然后退到一旁。
包丁分別指了指那幾個瓦罐、瓷器,說道:“這幾個東西就是我們盛裝石脂水、火水的最為常見的容器。”
“這兩個是有泥封鈐印的,一個是出自南商路的一處露天石脂水礦井,另一個是由石脂水蒸餾而成的火水。”
“這兩個是沒有泥封鈐印的,罐子上面某處,有一些特別的處理。”
“當然了,這里面可全都是分別裝著石脂水或火水的,這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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