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書生怎么說話的?!”陳德一拍桌子,眼神不善的看向那幾名太學學生。
出言的太學學生不屑的看著他,出言譏諷:
“此次文會乃是雅事,如此吃相,難道說你不得?”
“按我說啊,這人說不定還是混進來的。”
“哈哈哈,季兄說的是極,就是來騙吃騙喝。”
三言兩語就把陳德貶了下去,不斷激起他的火氣。
陳德忍不住就想站起來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張角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沉下心來。
轉身看向那幾名太學學生。
“諸位言語如此之利,不知是否有功名在身?”
“是否有佳文在胸?”
“是否懂得禮義廉恥?”
“如若真是有不凡才情,為何不上去試試詩文?”
接連四問,說得幾位太學學生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仿佛被戳中痛處。
他們自命不凡,好附高雅。
可他們一不是天才,二沒有家境。
每次來到文會只能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抱團吹噓。
看到比自己弱小的人,就忍不住上去踩踏一二。
靠著太學生的名號,那些人倒不敢怎么回擊。
欺軟怕硬,不外如是。
過了好一會,他們才泛著酸水說道:
“這次文會不過就是把詩文一較高低,然后那些世家子弟炫耀吹捧。”
“哪怕上去了,吾等也不過是陪襯,只是太學發給我們請帖,不得不來。”
“伶牙俐齒之輩!你行你上啊!”
他們認定周圍的人都是像他們一樣,之前哪怕有人懟了回去,也是用這句話無往不利。
張角皺起眉頭,好似在猶豫什么。
“哈哈哈,既然不敢上,那你這道人裝什么?”幾名太學生面色潮紅,心中住著一個阿q,心中已經覺得自己勝了,毫不客氣的嘲諷。
“貧道只是在想,如若你們輸了,該當如何?”
太學生們撇了一眼,高聲說道:
“呵呵,吾等跪下來為你磕頭認錯!反之,要你們二人磕頭認錯!”
“貧道答應了。”
其中一名太學生眼神閃過狡猾的光芒,補充道:“不過有一個條件,要滿庭叫好!”
“可。”
張角要的就是堂堂正正勝過他們。
周圍的人漸漸被這里吵鬧的聲音吸引過來。
太學生們無比享受這種受人注意的感覺。
那年十八站著如嘍啰。
哪怕是一天的主角,他們也甘之如飴。
興奮的踩上凳子,對著周圍的人拱手道:
“那就請各位做個見證!”
“太學生洪博、季尼、徐坤!與這道人做個賭注!”
周圍看熱鬧的人點點頭,“好,吾等答應做這個見證。”
二樓主間。
袁逢聽見樓下沖突的聲音,揮手招來一個小廝,問道:“樓下為何如此吵鬧?”
小廝很快去而復返,拱手說道:
“稟告大人,樓下有幾名太學生與一位道人做個賭注,比作詩文。”
這話一出,袁逢愣住了。
“道人?”桌上的人互相看了看。
在這里穿著道服的人,只有一個......
“話說,張兄呢?”
“不會在下面吧?”
楊賜坐不住了,站起身來,“不行,我得去勸一下。”
心里擔憂起張角來。
道學和儒學都是博大精深的兩門學問。
以張角的年紀,能精通道學已是天才中的天才。
沒見過有人能在弱冠時把兩門都熟練于心。
就算是他自己,也是在不惑之年才同時讀通黃老之學和儒學的。
“哈哈哈,楊兄不必如此。”蔡邕笑著攔下了他。
整桌人大概只有他一個人清楚張角的學問有多深。
無論是道學還是儒學的造詣,張角都不下于他。
甚至是那遠來的佛學,他也是頗有研究。
詩詞對張角來說,只是小道爾。
蔡邕自己都想不明白,這樣的年紀,到底是怎么樣的腦子,才能讀懂這么多的典籍。
經過蔡邕的講解,眾人紛紛驚嘆起來。
沒想到張角竟然有這么大的本事。
當即起了興趣,走出房間,隔著欄桿的薄紗向下看去。
“為防你們說貧道作弊,便由你們幫貧道去抽來吧。”張角對著太學生淡淡的說道。
幾名太學生對視一眼,點點頭。
“可以!”
“徐坤兄,交給你了。”
兩人對著其中一位頭上微微中分的青年男子說道。
“交給我!”
徐坤帶著笑容走上臺,把手伸到木箱中,認真的摸索起來,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兩個字:春雨。
今日是元宵佳節,想必那道人就算是有提前準備的詩詞,也不過是有關于元宵節的罷了。
現在抽出來的是春雨,老天爺都在幫我啊!
徐坤露出笑容,“春雨這個題材倒是有些想不到,不過以道兄的才情,這首詩應該不在話下吧?”
說完,就跑到點香處,點起一根細香,絲毫不給張角說話的機會。
張角看著徐坤,緩步走到紙前,拿起毛筆說道:“還真麻煩徐坤兄為貧道點香了,昨晚貧道于窗邊賞雨,偶得一句,卻是一直不知該如何續寫,今日一見滿堂英才,心有所感。”
手中說著,毛筆染上墨水,便在白紙書寫。
旁邊喊詩的人,高聲道:“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彩!”樓上的蔡邕忍不住悄聲贊揚。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此句不凡!”楊賜立馬夸了起來。
“尤其是一個‘潤’字,煉字精益,有悄無聲息之意,妙!”
“正合春雨的特點,既不似夏雨的蓬勃,又不似秋雨的肅殺,只是在默默滋潤著萬物。”
在座的人都是有著學問,品鑒一首詩不在話下,更何況這首詩已經是屬于不用品鑒就知道是極好的。
隨后,張角筆尖不停,寫完唐朝杜甫的名篇后四句。
野徑云俱黑,江船火獨明。
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最后,張角在最上面寫上“春夜喜雨”。
詩成,滿座皆叫好!
“這詩,足以千古流傳!”
“吾等莫不是在見證歷史嗎?”
袁逢早已笑得合不攏嘴,這詩成了之后,對他也有好處。
說不定在史書上會寫著:張角于袁逢所辦詩會,留下此篇。
那自己說不定也是間接的史書上添上一筆了。
詩詞隨著抄錄,兜兜轉轉來到了女眷雅間內。
一眾花容月貌的各家女眷看著剛才送上來的詩詞,不斷點評。
現在還不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
在家學的熏陶下,都有著品詩的能力。
她們這一次來到花燈會,也是想來找一個如意郎君。
無論是太學生還是鴻都門學學生,前途和才學都是不差的。
如若看到心儀的詩詞,可來到門外,透著薄紗觀察作詩人的相貌。
感到滿意后,則上報家中父母。
由他們出面調查清楚該生品德。
家境倒是次要的,他們看重的是前途與人品。
倘若一切皆可,那就由媒婆遞著畫像送到該生家中。
看對眼了,就代表喜結良緣。
有一女生拿起張角所寫的詩,霎時間看得有些癡了。
“看什么詩呢?看得這么入迷。”
眾女好奇的圍了上來,口中不由得喃喃起這首詩來。
紛紛跑到門外,看起這位作出這詩的才子。
蔡文姬也忍不住好奇,來到一處僻靜處,觀望起來。
見到張角面容,美目流轉,暗道:沒想到張先生還有這種才情。
耳邊傳來眾女的討論聲。
“這位才子長得好生俊俏。”
“詩好,人也好。”
心中既驕傲又擔憂。
既想讓張角光芒萬丈,又想把他藏起來,不讓別人盯上。
不得不說,女兒家的心思,著實難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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