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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蓮衣跟著李嬤嬤來到了甬道盡頭的宮門后方站定。
此處無人經過,但李嬤嬤還是謹慎的向四下打量了一圈,方才看著蘇蓮衣道,“蘇女官,聽我一句勸,趕緊出宮吧。遠遠的走著,再也不要回來了。”
“嬤嬤這是什么意思?”蘇蓮衣感覺到里面有內情,又不便直接詢問。
李嬤嬤垂頭猶豫了一下,終于下定決心抬頭道,“太后已經容不下你了,你雖然幾次歷險逃脫,但這回太后可是下定了決心,要將你送進離王府。離王府中自然有人更容不下你,到時候你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自己被離王府惦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是以蘇蓮衣并沒有將其當做一回事,略笑笑道,“謝謝嬤嬤忠告,不過,之前嫻皇妃不是也請過旨被圣上給拒了嗎?所以……”
“這回不一樣。”李嬤嬤愛憐的看著她,像是心疼她的天真,“這回顏家也會出頭,你知道顏太師在朝中的影響力,只要他點頭,便有一桿臣子幫襯,到時候便是圣上有意不同意,怕是也難……”
李嬤嬤頓了一下,又道,“還有太后這邊,她難得跟圣上求恩典,若是她再開口,那這件事便十有**跑不掉了。”
蘇蓮衣皺起了眉頭,問道,“太后這么做,就不怕奕王會……”
“她若是真心疼殿下,又怎會棒打鴛鴦?”李嬤嬤想了想,壓低了聲音,“下面的話也是我自己猜測的。也許太后并不急于與殿下因你撕破臉面,你知道這兩日疆北鬧的緊,保不齊殿下會被點名掛帥親征,介時殿下一走,鞭長莫及,他又怎能護得住你。”
“嬤嬤為何跟我說這些?”蘇蓮衣抱著幾分謹慎問道。
李嬤嬤嘆息了一聲道,“我蒙太后當年救命之恩,此生唯有盡忠相報,但我也知道,有些事可為,有些事不可為,我全不得太后,又不想見她越陷越深,便只有提醒你了。蘇姑娘,多余的話我也不能對你講,只有勸你一句,好自為之吧。”
說罷,李嬤嬤轉過身便要離開。
蘇蓮衣忙喊道,“嬤嬤留步。此事暫且不提,我想問一句,可否見一見錦繡。”
“遲了。”李嬤嬤道,隨即轉身,“她已經死了。”
“死了?”蘇蓮衣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李嬤嬤澀著臉,道,“她是鳳儀宮派來的細作,太后眼中不染塵,如何能容下她。”抬起眼,李嬤嬤也有些詫異問道,“你找她做什么?”
“哦,沒,沒什么。只是許久不見,本想敘敘舊,既如此,那我……”蘇蓮衣的腦子里面亂的很,突然之間更覺這深宮陰詭。
錦繡原來是鳳儀宮的人,那樣一個胖乎乎可愛,好像心無城府的人卻原來也是細作。那這整個皇宮之中,究竟有誰是可讓人相信的呢。
李嬤嬤也不去揣測她話中真假,只是點點頭,隨即便離開了。
蘇蓮衣站了一陣,也不敢久待隨即便返回了太極宮下處。
回到屋中,看著那并未繡完的戰衣經文,想了想跟管事太監告了假,以宮中事繁,無法安心刺繡為由,想出宮去靜心辦完此差。
管事太監早就知道她身上有皇上格外的恩典,也不敢責難,便一口答應了。
只是再三叮囑,下月初三之前必須交差。
蘇蓮衣答應下來,便急急離開了皇宮,于日暮十分,回到了奕王府。
剛進家門,便見容瑄哭喪著臉迎出來,大叫著,“蘇姑娘你可算回來了,你都不知道你進宮這些天,殿下他整個人都廢掉了。”
“怎么回事?”蘇蓮衣皺眉問道,并向正堂內看了一眼,并不曾看見景云奕的身影。
容瑄道,“別找了,殿下去了廂房。這兩天府中發生了許多事。你不曉得,前幾天殿下想放那女人走,可那女人竟然拒絕了,還死皮賴臉的留了下來……”
他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蘇蓮衣卻已經聽不下去,徑直去了廂房那邊。
剛走到門外,便聽到屋中傳出白秀珍低低的哭泣聲。
她正覺奇怪,卻聽景云奕安慰道,“你先不要難過了,暫時就在府中安心住下,其他的容后再說吧。”
“奕兒,我等得,但姐姐的仇等不得,十五年了,她死不瞑目,我們檀國的數萬冤魂也無法安息呀。”
白秀珍的話,讓門外的蘇蓮衣大感震驚,她抬起手輕敲門扉。
屋里的聲音頓時靜了下來,沒一會便傳出景云奕不耐的聲音,“本王不是吩咐過,不許打攪的嗎?”
“殿下,是我。”蘇蓮衣開口道。
屋里又沒了動靜,蘇蓮衣正覺奇怪,卻見門吱呀一聲打開,景云奕出現在門前,很驚訝的看著她。
“蓮兒?”眼中慢慢匯聚了無限的欣喜,但依舊遮掩不住臉上的黯然倦怠。
“殿下,你這是……”蘇蓮衣很難相信,眼前的景云奕短短時日不見,竟然憔悴如此。
除了那一雙仍舊熠熠發光的深眸看起來還有精神,除此之外一身的厭世之氣。這究竟是怎么了?
她往屋里探了一眼,看到了白秀珍坐在桌前的側影,避著臉倒是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但剛剛她的哭泣之聲是怎么回事?
那番關于什么檀國啊,復仇啊,又是怎么回事?
景云奕看到了她臉上的困惑,便走到門外,又沖屋里的人道,“你先好生休息吧,等閑下來我會再來看你。”
說罷便拉著蘇蓮衣離去。
蘇蓮衣不解的側著頭盯著他的臉看來看去,等他給自己一個答案。他卻恍若未察一般,一直看著前方,終于出了跨院,來到了正房。
景云奕這才滿臉愛意的看向她,道,“你剛回府,先休息一下吧,想吃什么,我這就吩咐廚下準備。”
他轉身欲喊下人,被蘇蓮衣一把扯住,“殿下,我不餓……剛剛是怎么一回事?”
她盯著景云奕的臉,分辨著他的表情反應。
景云奕的臉上表情很淡,但最終到底還是嘆息了一聲,輕撫著她的雙肩道,“蓮兒,見到你,我才覺得好過些。你先陪我吃一餐飯吧,等吃過了飯,我在跟你細說可好。”
他近乎于哀求的看著蘇蓮衣,蘇蓮衣點點頭答應了。
事后她才知道,在這餐飯之前,景云奕已經許久不曾正經進食了,也許是終于見到了她,這份心底唯一的慰藉,讓他對活著重燃希望,所有才有了進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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