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和村支書商量過，大隊上孩子們不讀書，天天擱村子里亂跑也不是個事。”
看出沈家三人的異樣，蘇念干脆把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說了出來。
“也不光是咱家孩子，村里還有好些優秀孩子呢，之前我在曬谷場那給孩子們上過幾次課，孩子們一個個聽得可認真了。”
“有些孩子是一時新奇，有些孩子是為了我手里的餅干，但有好些孩子是真的想學知識，我真真切切地看見了他們眼里的渴望，而且還有好些孩子現在遇見我還喊我蘇老師呢！”
“看見孩子們這樣，我總歸不忍心，雖然現在不能考大學了，但誰又能保證一直都不可以呢？國家想要發展是離不開人才的，我相信這樣的狀況不會持續太久的，而且就算是不能考大學，孩子們學到的知識那是跟隨一輩子的，能多學一些就是好的。”
很多事情蘇念不能明說，但她還是忍不住透露出一些。
這些話她之前找胡支書的時候沒有說，但現在對著沈家人蘇念卻是不怕的。
沈家三人聽了她的話，一時之間都沉默了下來。
說起來，沈家真正稱得上文盲的怕是只有小陽小言兩個，沈柏泉和沈竹意都是上過學的。
沈家還沒有出事的時候，兩人上的都是頂頂好的學校，都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沈柏泉小時候還經常被祖父和父親帶在身邊教導，去店鋪查賬和外頭交際，他跟著學了一大堆生意經。
要不是有突發情況出現，想來沈柏泉從祖輩父輩那學來的東西早就運用到實際里了。
不過就算這些沒用上，但書本上學到的知識、跟著祖輩父輩潛移默化養成的風骨，還是支撐著他渡過了最困難的時間。
沈竹意同樣，學過的知識早就不知不覺地滲入骨血中，成為了她這個人的一部分，體現在她的一言一行中。
蔣氏本人沒有正經上過學，這也是沈柏泉祖母一開始不同意兒子娶蔣氏的原因。
不過嫁進沈家后，蔣氏在丈夫的幫助下，認了很多字看了很多書，那也是她記憶中最充實最有成就感的一段時光。
所以聽到兒媳婦說起小言小陽讀書的事情，蔣氏手里的針差點扎到手指頭。
“都是我耽誤了孩子。”
她喃喃自語，這話說得很輕，只有身邊坐著的沈竹意聽見了。
沈竹意把母親手里的針線拿開，雙手握住那雙已經變得粗糙的手，眼眶發酸。
“媽，這不是你的錯，之前咱們家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只要稍有些出挑，那些人就敢上前把我們生吞活剝了，你是為了弟弟們為了這個家，沒有錯。”
她一邊說一邊抬手幫蔣氏擦淚。
蘇念在一旁看著，心下嘆息。
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又何嘗不知道沈家之前的狀況，正是因為知道，并且還知道書里沈家一大家子的結局，才更加感慨。
現在一切都有了變化，兩孩子未來有無數種可能。
*
孩子們回來了，家里又變得熱鬧了起來。
雖然多了一個小剛，但沒有太大影響，幾個孩子擠著睡也開心。
幾個孩子的洗漱問題由沈柏泉安排。
小孩們三個一波，排排站著，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嘻嘻哈哈的，就是站在院子里都能聽見他們的笑聲。
“聽小陽這笑聲，大弟肯定又縱著他了。”
沈竹意懷里抱著眼睛睜得大大的小豆包，笑著和旁邊的蘇念說道。
“你別看大弟平時對兩個弟弟兇巴巴的，其實最寵他兩的就是他了。”
“小言那性子可不喜歡和人黏糊，但他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就是跟在大弟身后，小尾巴的似的。”
“小陽就更是了，直接把大弟之前和人干架的事情當成英雄的事跡聽，整天就想著要和大哥一樣威風呢。”
大概是現在的生活好起來，有盼頭了，說起這些沈竹意眼睛里都是亮閃閃的笑意，和蘇念第一次見她的樣子完全不同了。
蘇念看著這樣的大姐，眼里滿是笑意。
真好呀。
“哇哇哇！大姐，快來救我！我的褲子破了好大一個洞！”
兩人還沒聊上幾句，洗澡間里就傳來小陽呲哇亂叫的聲音。
“你好好抱著小豆包，我去瞧瞧。”
正好從房間出來的蔣氏聽到小兒子的喊叫，趕忙叫住女兒，自個往洗澡間去了。
“念念，咱去看看小言他們在房間里干啥，咋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竹意剛都已經站起來了，這會一邊抱著娃晃著一邊邀請蘇念。
蘇念點頭，雖然能猜到小言在干嘛，但她還是跟著去了。
兩人一人抱著一個娃，來到了小言小陽房間外，門沒有關，兩人探頭往里一瞧。
房間里三個小孩子正擠在一起，小言手里拿著一支筆，在那寫寫畫畫。
小凌和小剛在旁邊一會點頭一會搖頭的，偶爾還會給出兩句意見，認真地很。
“我們走吧。”
蘇念碰了碰大姐的肩膀，小小聲說。
沈竹意點頭。
兩娃也很乖巧，沒鬧騰。
蘇念看著懷里小湯圓干凈澄澈的大眼睛，心瞬間軟綿綿的，沒忍住低下頭親了親娃奶嘟嘟的小臉蛋。
再抬頭時，蘇念就看到大姐望著自己的眼神里帶著點羨慕。
想到大姐之前結婚幾年也沒生娃，而且還因為這事被人罵了好幾年，凈給那個姓鄭的背黑鍋了，蘇念就替大姐感到不值。
接著她就想到了胡建業。
這人之前和自己問過大姐的情況后，好像就沒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也不知道兩人有沒有緣分……
少年時期的暗戀總是純粹而美好，但這樣的感情一旦進入現實，能維持多久誰也說不準。
不過，蘇念看著身邊狀態越來越好，像是一株空谷幽蘭的大姐，覺得自己完全不用擔心。
就算沒有了胡建業，也會有李建業趙建業……
說起來柳大娘走之前還拉著自己和婆婆偷偷說，有個在餅干廠工作的侄子想介紹給大姐呢。
“快點！快點，我們趕快去看看游戲設計的咋樣了！”
“老大，我明天想第一個玩！”
“老大！是小湯圓和小豆包，他們醒了！”
蘇念正想著事，三個剛洗好澡的小孩呼啦啦地就從洗澡間跑了過來。
三孩子本來的目的地很明確，但路過蘇念他們時，立馬被小豆包和小湯圓給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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