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婉用懷疑的口吻問:“假貨?”

  “的確同我的手札上寫的不太一樣,手札上說,玉帽頂是不會刻鹿的……可是,它的手感真好,我怎么覺得是覺得是真玉。”

  姜晚婉說得半真半假,態度亦是模棱兩可,姜憐已經相中貨了,怕姜晚婉和她搶,她有些坐立難安。

  “晚婉,這個肯定不是真的。”

  “你剛剛不也和林有雙說,我們是親姐妹,咱們之間的恩怨都是小問題,咱可是姜家的后人,我還能再鑒寶上騙你嗎?”

  姜憐拉著姜晚婉的手語重心長道:“時關和我說玉帽頂都不便宜,還是算了,別做冤大頭,再說你身上也沒多少錢,買不起的。”她之所以相信這是個好東西,也是想起來程時關同她說的,玉帽頂上刻著鹿和靈芝,是金元時期的貨,價值不菲。

  程家擅玉,她若是能把玉帽頂收了當做賀禮送到程家再合適不過了,他們肯定會認同她,接納她。

  姜晚婉皺眉看了一會兒:“好吧,我還以為能收了送給程團長呢,程家不是擅玉器嗎,我想收過來給行疆走走關系,讓程團長多提拔他。”

  她當然沒有這種想法,這么說就是怕姜憐事后猶豫不決,隔段時間不想收這貨了。

  姜憐聽姜晚婉有和程家攀扯的心思,更加急切了。

  鑒寶撿漏,最忌諱的就是個‘急’字。

  姜憐勸她:“冷靜點晚婉,你要是拿假貨去程家,說不定會把你男人前途毀了。”

  姜晚婉想了想:“也是,害……我先回家了,家里等著我做飯呢。”

  “好,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走吧,等下我自己回知青點。”姜憐借機留下。

  姜晚婉失落離開,看著很失望。

  等她走后,姜憐想去拿玉帽頂,回身發現二柱子把東西收起來了:“玉帽頂呢?怎么收起來了,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二柱子知道這貨有瑕疵,不敢讓她多看,他沒好氣道:“你剛剛不是說我家的貨是假的嗎?我看你就是半吊子鑒寶的,我家的貨是真的,前些年有人來收,價格給得太低我都沒賣!”

  “你是說,以前有人來你家看過貨?”如此證明,這就是個寶貝,姜憐暗暗琢磨,可不能把這貨給漏了。

  “小兄弟,寶奶奶,你們別生氣,剛剛我是故意說這個是假的,當然了,我知道這是真貨,是好貨,晚婉身上沒什么錢,她買不起的,你們兩家關系不錯,她掏不出你們想要的價格,你們是賣還是不賣呢?”

  姜憐把話說成花,包奶奶也看清她奸詐狡猾的本性:“孩子你說的是,但我家的貨可不便宜,我怕你也買不起。”

  姜憐從姜家大小姐破落至此,自尊心大受打擊,她原本沒那么好面,現在也要強了:“你們不知道吧,我未婚夫家里是京城專門做鑒寶的,琉璃廠的風光你們是沒見過。”

  鄉巴佬,這輩子也去不了京城,她不介意多說點。

  “琉璃廠,一道橋搭在廠子中間,橋北就是窯場,橋東街比較狹窄,多是些以賣眼鏡,煙筒,日用雜物為生的人。橋西街寬闊,除了書肆外,有古董店,賣法貼,裱字畫,雕字章,包寫書稟,刻板,鐫碑耳的……

  園中東,西,南三面為書籍,古玩字畫,照像,琴室,北面為樓房,那么大的規模,里面全是奇珍異寶,琉璃廠風光的時候,你們家的玉帽頂未必有資格放進去,我未婚夫家里可是琉璃廠廠長,你覺得我會買不起一個小小的玉帽頂嗎?”

  二柱子耐心聽她吹完,面色緩和略微帶點諂媚:“聽起來還真是宏偉啊,我和我奶奶估計這輩子也無法親眼看到那等盛世了。是我小瞧姜知青了,你出手,肯定能把貨收了。”

  姜憐笑得神奇:“那是自然。”

  “別拐彎抹角了,說吧,多少錢。”這是姜憐下放后,第一次把脊背挺直了。

  二柱子看了眼寶奶奶,包奶奶慈愛地笑著:“孩子,上回我們要那鏟地皮的兩千五,他拿不出來,二柱子年紀不小了,我想盡快把貨出了,你給我兩千吧。”

  聽到價格,姜憐忍不住倒吸口涼氣,兩千!她和宋香霧兩個人手里就只有三百多塊錢,差太多了。

  姜憐臉上有些掛不住:“這也太……太貴了吧,能不能再便宜點?”

  “不能,我們已經給你便宜五百了,你要是覺得貴,我等下去問問晚婉嫂子,我看她挺想買的。”二柱子態度強硬,絲毫不退讓。

  通過這幾次談話,他感覺到姜知青是個欺軟怕硬,蹬鼻子上臉的人,他軟一點,她肯定要攀扯懷疑。

  姜憐聽到姜晚婉的名字有些應激,姜北望最看重這個女兒,不曉得有沒有給姜晚婉留什么好東西,姜晚婉為了沈行疆的前程,說不定真的能豁得出來。

  “這個貨我收了,二柱子你能不能送我去趟縣城,我去籌錢。”

  二柱子哪有不應之理:“姐你說啥呢,當然可以了,你先去大隊外面等我,我去接你。”

  姜憐也怕被張紅日發現她私自出生產隊:“好,我先過去。”

  姜憐鬼鬼祟祟從小路繞到生產隊外等二柱子,二柱子在家里吃了碗掛面條拌大醬才出來,半個小時后才姍姍來遲,姜憐凍得腳都麻了,卻不敢說什么,她爬上驢車,心里琢磨等下該如何同程時關說錢的事情。

  到縣城,姜憐找到打電話的地方,轉接十幾分鐘才連到程時關。

  “怎么了憐兒?”臨近年關,程時關處理公務,送禮打點人情,忙得焦頭爛額,他好像很久沒有想到她了。

  他抱歉道:“最近有點忙,沒來得及聯系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姜憐想吐槽的話很多,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只道:“還好,時關,我在這收到一個金元時期的玉帽頂。”

  她沒有吐槽,程時關松了口氣,同時也來了興趣:“這么厲害,保真嗎?”

  “當然保真,你可不要忘記了,我可是姜家的女兒,我對我娘好,她就把二叔留下的鑒寶手札給我了,我現在可厲害了。”

  程時關把文件暫時放下,身體向皮椅靠去,閉上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敲擊,聲音里難得放松。

  “把貨收了吧。”

  程時關剛轉政,需要東西打點,姜憐此時能助他一臂之力,小叔回來阻撓他們的婚事,他也能借此同太爺爺爭取一下。

  聽他這么說,姜憐自豪的不行:“但是……我身上錢不夠。”

  程時關手指停在半空:“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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