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一手養大的碧水，文綿綿自然是喜愛的，這么多年住在安南王府里也從來就沒虧待過她，玉鸞有的她都有，剛入府時帶來那些嫁妝，說是一半充做這些年的花用，她也從來沒動過，畢竟府中也不差那點。
喜歡歸喜歡，但要打她修睿的主意也是不行的。
可重點，皇帝的意思不是讓她勸說碧水。
陸行走后文綿綿獨自坐了好一會兒，等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吩咐了人去請碧水過來。
碧水現在跟著她的父王和母親住在行館，過來要些時候，在這個期間府中的府醫又來請了平安脈，乳母府的人又領著幾個乳母進來供他挑選。
有方嬤嬤在她也不怎么費心思，距離她生產不到一個月，除了乳母外，該到的都到了，連產婆和太醫也提前住了進來，就怕有什么意外。
等到這些事都處理了好了碧水才到，和她一起的還有她的母親陶姜。
再見到自己的義母，碧水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她，只低聲喊了一句，“義母。”
文綿綿笑著請她們坐下，也沒拐彎抹角，“客氣的話我也不多說，我聽說游擎王不滿意于修？”
她雖然是笑著，卻無端讓碧水有些緊張，陶姜搶在前頭說了，“王妃，我是見過勝郡王的二公子的，生的俊朗，家世不錯，和碧水也般配，作為母親我自然是喜歡那個孩子，只是碧水到底是來和親的，若是和親對象的身份太低，東可贊的子民不會答應。”
“碧水的父王也很為難，作為在東可贊的王，她需要給子民以交代。”
文綿綿面上依然帶著笑意，“不知道在游擎王的心中，誰才能配得上東可贊的公主？”
察覺她不高興了，碧水下意識的縮了肩膀，陶姜倒是直面文綿綿，“碧水到現在都是東可贊最為尊貴的公主，自然是要配東樞最為尊貴的男子。”
“最為尊貴的男子？”
文綿綿笑了，側身端起茶盞，只見她漫不經心撥開茶葉，只是聞了聞茶香后又放下了，“東樞最為尊貴的男子當屬天子，所以游擎王是看中了父皇？”
文綿綿仔細打量著陶姜，想來這些年陶姜為游擎王又添了兩個兒子，這是心大了。
不過，為母則剛，為子謀長遠，當年為了給碧水謀一條出路，她將碧水送到了東樞；現在為了自己的兒子一搏，也沒什么值得驚訝的。
碧水連連搖頭，“義母，我沒有，我只是...只是...”
她的目光看向了陶姜，陶姜也是沒有想到文綿綿會這樣說，明明她不是最心疼碧水的嗎？
“王妃說笑了......”
“說笑？”文綿綿挑眉，“在你的心里東樞的皇帝還不夠尊貴？”
陶姜語塞，只能直言，“碧水父王的意思，東樞太孫，也就是王妃的兒子出類拔萃，和碧水極為相配，至于太孫的年歲，讓碧水再等幾年也是可以的......”
文綿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游擎王眼光倒是不錯，想的也周到。”
目光轉向碧水，“你覺得如何？”
和親的規矩碧水是知道的，被義母看著霎時就低了頭，等她再抬頭的時候眼里已經有了淚花，“義母是知道我的，我不愿意給人做妾，可我是東可贊的公主，我有我的責任？”
文綿綿看向碧水，“你的責任是什么？”
碧水張了張嘴，不曉得要怎么說，她父王的讓她必須要嫁給修睿，生下帶有東可贊血脈的皇子，以后......以后......
忽然對上她義母的目光，她心里咯噔一下，渾渾噩噩的腦子忽然清醒，義母不會答應她嫁給修睿，更不可能會容許她生下有東可贊血脈的孩子，在她所知的和親公主里就沒有在子嗣上豐饒的，哪怕生下來也只有女孩才能活下來，男孩都活不久。
東樞不會允許有一個流著他國血脈的皇子存在。
若是她執意要嫁給修睿，她活不了。
“義母，我屬意華于修，此生非華于修不嫁。”
“且我一直將太孫弟弟當做親弟弟，我怎么能嫁給親弟弟？”
“求義母幫我。”
說完直接就跪了下來，她被她父王的話沖昏了腦子，這幾天他父王和他說的都是家國大義，說要如何如何為東可贊謀取好處。
恍然明白，義母為她相看了不少人家，卻從來沒有提過皇家子弟，尤其是和她年歲差不多的華遠修等人，能同意華于修也只是因為他是不能襲爵的人。
東樞皇室不喜歡和親，她知道的。
文綿綿眼露滿意之色，也為難開口，“我養你疼你自然要為你考量，不過你知道的，你的婚事不是我說了算的，還得要你的父王點頭。”
碧水懂了她的意思，說會再次和她父王談一談。
文綿綿點頭，“我要與你母親說說話。”
碧水自覺的退了出去，等她一走陶姜有些不安，文綿綿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道：“碧水雖然是你的閨女，但也是我養大的，這么多年哪怕是養只小貓小狗也有感情，何況是個整日笑瞇瞇喊我義母的人。”
“我疼她自然是為她好，她不愿意做妾，說這也是你早前的想法，我也允她不做妾，但選擇的范圍就要小上許多，華于修是她自己選的，我替她看了，很好。”
陶姜一時間沒有說話，文綿綿也不催她，好一會兒陶姜才開口，“王妃，這些年我在東可贊并不容易。”
“不瞞王妃，這幾年我又有了兩個兒子，因有一半東樞的血脈，東可贊的人并不支持他們，我雖有東樞撐腰，環顧四周全是勁敵，若是我獨自一人就算了，死活都不要緊，可我總要為我的兒子考慮。”
文綿綿淡然開口，“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你想要為你自己博未來，想要為了你兒子鋪路，你就該要知道自己是誰，你是靠著什么走到的今天，沒有東樞支持你，你固然也能憑本事活著，但你的兩個兒子能不能長到今天不好說的很。”
“人往往在舒坦的日里過久了便會忘記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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