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三年九月二十五日下午三時，濱江省人民醫院骨科病房。
病床上的明明病情惡化，高燒不退，呼吸急促，不斷地喊著:“河里的水真冷啊！媽媽救我……爸爸救我……”
“哎——，乖乖，媽媽沒本事掙錢，治不好你的病，娘帶你回家吧！”坐在床邊的阿花擦了把臉上的淚水。
“抓緊為患者退燒是當務之急，現在急需使用進口藥。必須預交五萬元醫藥費，大姐，你真的要放棄治療嗎？你現在必須抓緊拿個主意！如果你再猶豫不決，是要耽誤孩子治療的。”站在旁邊的蘋果臉護士拿著一支筆和夾在一塊方形硬底板上的幾張紙，催促道。
“花五萬元退燒之后，能保證救下我女兒的命嗎？醫生。”阿花謹慎地問道。
“你女兒現在很危險，如果不能在兩個月內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她的命能否保住就很難說了。你為什么不在孩子一查出病時就和你丈夫再生一個孩子呢？兄弟姊妹臍血干細胞移植是目前我們治療白血病的最有效的方法。你的孩子查出病來已經很長時間了，完全具備這個條件嘛。”護士回道。
“我已經和她爸離婚了。這么長時間都找不到合適的骨髓配型，在兩個月內恐怕也沒有希望。我們還是放棄治療吧，這樣治也沒有意義呀。”阿花含著淚搖了搖頭。
“大姐，那請你在這個地方簽個字吧。簽完之后就把孩子抓緊帶回去吧。因為你放棄治療，孩子隨時會停止呼吸的。”那護士把夾在硬底板上的幾張紙遞到了阿花面前。
阿花點了點頭。拿過筆在護士手指的地方艱難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她轉過身，慢慢地掀開明明身上的被子，抱起明明:“乖乖，咱們回家吧，娘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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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上溯至同一天上午九時，臨海縣看守所審訊室。
“原告周旺旺訴被告張巧離婚一案，現在開庭。”獨任審判員郭亞萍沉聲宣布道。
在原告周旺旺提出了起訴的事實和理由之后，審判員郭亞萍柔聲問被告道:“被告張巧兒，現原告周旺旺涉嫌故意殺人罪。他現在起訴和你離婚，你是什么意見？”
“我不同意離婚。旺旺，我的孩子快生產了，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是想叫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爹嗎？”巧兒流著淚哭喊道。
“巧兒，我犯的是重罪，我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我不能連累你和孩子。即便不判我死刑，我在監獄里也放心不下你和孩子。為了孩子，也為了我能安心地改造。巧兒，你就聽我一句勸吧，同意離婚吧。”周旺旺道。
“被告張巧兒，原告說的也不無道理。你如果不同意離婚，原告在監獄里會因擔心你和孩子無人照料而寢食不安，影響改造。如果你現在和他離了婚，重新找一個合適的家庭。你和孩子都有人照料。原告也能安心服刑改造啊。”審判員郭亞萍也勸道。
“巧兒，質本潔來還潔去，這是《紅樓夢》里的一句話。我希望你還是找表哥去吧。你能和表哥在一起生活，是我最大的愿望。有了表哥，你娘倆就有了依靠。你離婚之后馬上代我去看看明明，明明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孩子太小了，表哥現在又沒有錢。明明隨時會有生命危險。”周旺旺的眼角也流出了兩行熱淚。
“表哥現在自身難保。他的律師早就被人除名了，現在張大勇那個工作單位也要破產了。他現在工資都保證不了，怎么照顧我們娘倆呢？”巧兒含淚苦笑了兩聲說。
“巧兒，你聽我說。表哥只是暫時困難，省司法廳已經派人下來調查處理了，他很快就會恢復職務的。你千萬不要等到人家恢復了職務再去找人家，那樣人家就不會踩你的。”周旺旺用焦急地目光盯著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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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法官的反復勸說下，最后，雙方達成了離婚協議。
走出看守所的巧兒打了輛車，直奔濱江省人民醫院急馳而去。
……
“阿花，你，你要干什么？”拉開病房門，抱著明明剛想邁出門的阿花迎面撞上了急急慌慌跑來的巧兒。
“你，你這個臭婊子，你還有臉過來，你又想你那個表哥了吧。你給我讓開，我要帶孩子回家！”阿花說著就要推開巧兒。
“爸爸，媽媽！我掉進冰河里了，我要淹死了……爸爸救我，媽媽救我……”阿花懷中的明明微弱的聲音同時傳來。
巧兒一看，急忙用雙手把住兩旁的門框:“阿花，你給我放下孩子！你有什么權利抱走孩子！”
“張巧兒，你給我滾開！你不要假惺惺的，有本事你拿錢來給她治療。”阿花用力想推開巧兒，巧兒死死的把住兩邊的門框寸步不讓。
“你們要干什么？這里是醫院。你是誰？為什么要搶明明？你快放下孩子，不然我就報警了。”孫成春和兩個醫生突然出現在了現場，孫向阿花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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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這孩子的娘，我有權放棄治療，我也已經簽過字了。你們管得著嗎？”阿花一邊叫喊著，一邊死命地想推開巧兒的身體。
“你是孩子的娘，我還是這孩子的太爺爺哩。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明明很危險，我們現在正在搶救。請你放下孩子，配合我們搶救。”孫成春和兩個醫生走上前去，和巧兒一起治服了阿花，搶下了明明。
“你們，你們不能搶走我的孩子呀。那是我的孩子，我的明明呀！孩子，快，快過來給娘回家。”阿花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她似乎感覺到這深深的呼喚明明能聽到。
那個蘋果臉護士氣喘吁吁的又跑了回來:“大姐，你就別哭了，對不起，我剛才搞錯了。就在剛剛，一個姓張的女士已經替你交了醫療費三十萬元。我是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的。實在對不起呀！你的女兒就有救了。”
“什么？你說什么？”阿花止住了哭聲，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抓緊搶救！”孫成春向身旁的兩個醫生用力揮了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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