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倆從家門出來第一站直奔琉璃廠文化街,全程半點彎路都沒走。
在文化街里面轉了轉,最后在一個憨厚中年人的攤子前面停下了腳步。
“文白...”
老爺子開口叫了一聲。
攤位上的憨厚中年渾身猛的一顫,快速抬起頭,看著老爺子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嘴唇動了動,良久:“師父,您回來啦!”
老爺子一嘆:“回來啦...以后也不走了!”
如果江河在這的話一定能一眼認出來,這個叫老爺子師父的憨厚中年,正是他買羊皮卷的那個人。
…………
到了學校,江河回宿舍放下東西,然后急吼吼的跑去老師林紅同的辦公室。
打水、擦窗戶、擦桌子、拖地,干的那叫個歡實。
尤其是老林頭在的時候,別提這家伙有多賣力了。
“小江,藝術中心那邊的影視基地怎么樣了?”
“應該快建好了吧,原定計劃就是在下個月開機。”
師生二人就《渴望》這部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本來江河還尋思要不要給李亭和楊清請個假的,后來想想她們的事,還是他們自己解決吧。
2月末,崔建的第一張錄音室專輯《新長征路上的搖滾》正式開售。
搖滾界里程碑式的人物啊,影響自不必說。
3月中旬,江河盼了許久的《渴望》終于開機了。
作為第一編劇,電視劇在開拍的時候,他是要到場的。
他也借著這個機會見到了不少大拿。
李學建老師、凱麗老師、還有那個狄仁杰...
值得一提的是,徐月娟這個角色楊清干掉了自己同名同姓的前輩,順利拿下。
因為季節的原因,原本第一幕的外景只能等到7月再拍,先從室內開始。
3月的京城也是猴冷猴冷的,一喘氣就是一道哈氣。
這個影視基地也沒有取暖設施,演員們一個個裹著黃大衣,里面穿著薄薄的戲裝。
“今天拍第一集內容,你們幾個初次亮相,一定把各自的感覺演出來。”
魯小威站起身,拍拍手:“各部門,都準備好了么?”
“好了!”
“那就開始,先走幾遍。”
現場一頓忙活,江河退到外圍。
魯小威四下找了找,沒有找到江河人,立刻站起來喊到:“江河來了沒?”
江河連忙舉手:“魯導,我在這。”
“你和寶鋼、小明,到我這邊來。”
好么,一句話他瞬間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這小年輕誰呀?”
“不是走后門進來混資歷得吧?”
“北電的學生叫江河,聽說這部劇的第一編劇就是他。”
人群中的竊竊私語,讓現場一下亂了不少。
“安靜,安靜!”
“準備開始!”
“現場收音,保證效果。”
場景:工廠休息室,午飯時間。
楊清穿著白襯衫,端倆大飯缸子,喚道:“慧芳!慧芳!快快,接一把,早給你買得了。”
“那么快啊?”
凱麗穿著當時很流行的背帶工裝褲,接過飯缸子一瞧,“四喜丸子?”
她嘗了一口。
“好吃么?”
“好吃。”
“等你再去啊,這菜……
楊清一頓,那邊孫嵩一臉陰郁的打飯回來。
“等你再去啊,這菜早就賣完嘍!”
她故意揚揚下巴,好像說給王滬生聽的。
“要不怎么說咱倆好呢?”凱麗笑道。
“那當然了,哎,要說對你好啊,還是那位……”
楊清又一揚下巴,李雪建坐在桌前,邊吃邊跟人下象棋。他抬頭一愣,笑得憨厚:“說我什么呢?”
“沒說什么!”
凱麗用胳膊肘拐了下楊清。
“咔!”
魯小威喊了一聲,楊清幾人趕忙跑到一邊把黃大衣穿上,暖和一下。
“這一幕拍的不錯,這些演員看來沒少下功夫,你們覺得呢?”
“不錯,不錯。”
“確實不錯。”
江河沒出聲,一臉的便秘。
就這還不錯呢?
無論是臺詞、肢體表演、演員表情,都讓他覺得不自然。
好像就是在告訴觀眾,我們這是演出來的。
“小江,你看呢?”瞧著江河想說不說的模樣,魯小威問道。
江河想了想說:“總體感覺可以,但表演痕跡太重了,語速刻意放慢,講話都是一段一段式的,平常咱們可不這么說話。”
說到這里,江河沖著楊清喊了一句:“清姐,你過來一下。”
楊清快步走過來:“江河,怎么了?我的表演有問題嗎?”
江河向魯小威一攤手,這下看出平常說話和戲里的區別了吧。
有了這么對比,魯小威也覺得江河說的不錯。
他是個能聽進去建議的導演,趕忙把幾位演員叫到身邊:“這是部生活劇,講究自然流暢,多運用口語。而剛才有那么點問題,幾位話劇風格太濃,說話有間隔。
別把這部劇當成話劇,平常怎么說話就怎么說話就成,地方口音注意一下。”
凱麗聽著不痛快:“魯導,我演了好幾年戲,一直都這么演的啊。”
“我現在不讓你那么演了,能聽懂么?”
嚯,江河對魯小威瞬間刮目相看了,擱以前他還真以為這位魯導沒脾氣呢。
凱麗還想爭辯兩句,江河突然問道:“凱麗姐春城人吧?咱們老鄉呢。”
“哦~”
不咸不淡的答應一聲,顯然心里有氣啊。
都是慣的毛病,演員敢跟導演叫板,這要江河是導演,誰叫板整死誰。
奈何他只是個小編劇,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個建議搞得劇組不安寧。
魯小威唱了黑臉,自己就唱一下紅臉吧。
逼逼叨叨先是說了下家鄉的事情,然后又說出生活劇和話劇的區別。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演得越自然越日常越好。
待凱麗的態度稍有緩和了,魯小威咳了兩聲:“準備準備,我們再拍一遍。”
第二遍下來,一下感覺就自然了許多。
最關鍵的問題指出來了,江河也不再說話,安心的在魯小威后面當一個吃瓜群眾。
順便也偷偷師。
自這天起江河就是學校——拍攝基地兩點一線,除了放假偶爾回家之外。
其余時間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學習的路上。
上輩子也沒讀過電影學校,江河也發現他要學的東西真的很多。
這倒是給了他一個特別好的沉淀機會。
表演課、聲樂課,隔三差五還去文學系的汪榴教授以及導演班的江士雄老師那里蹭課。
讓江河沒想到的是這兩位老師還真就記得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送的茶葉起了效果。
第一次出現在他們課堂上的時候甚至還主動和他說了兩句話,沒有半點攆人的意思。
這無處安放的魅力啊...
江河老叔那邊也沒閑著,本來最瞧不起甚至于有點厭惡的投機倒把,現在也干的興致盎然。
唯一有點可惜的是直到現在88年國庫券允許流通的消息還是沒有呢。
每天大把大把的往出花,見不到掙錢,弄的他也覺得心神不寧。
在京城用70塊錢的價格,收購那些急著換錢用,面值100的國庫券,只一個月就花了10多萬。
這還是他偷偷摸摸收購的原因。
家里特意找了一間房間就堆放著國庫券,搞一把鑰匙每天藏的嚴嚴實實,連江河都不知道鑰匙放哪兒了。
就這么花了一個月的錢,江愛國終于是忍不住了。
把江河叫回家,仔仔細細的盤問好一陣。
江河只能勸他別著急,然后信誓旦旦的保證肯定不虧。
也確實虧不了。
國家發了許多次國債了,每次都是給足了利息,只要不低價往出賣,想虧都有難度。
問過自己侄子之后,江愛國也算是稍稍吃了點定心丸。
第二天復又穿著破舊的衣服,拎著塑料袋子出門。
老爺子一如既往聽京戲,江河跟他說了會話,然后背著手在自家花園里溜達。
花園里原先種花種草的土地,現在都被老嬸張容翻了個遍,琢磨著等些日子種點蔬菜。
江河也不攔著,只要不種罌粟,愿意種啥種啥吧!
“大鍋,二鍋讓我叫你!”
小江雪噔噔噔邁著小短腿跑過來,仰著小臉蛋神秘兮兮的。
好笑的捏了捏這丫頭臉蛋,牽著江雪的小手向著江海房間走去。
小奶狗搖頭晃腦的跑前跑后,江河輕輕一腳給它踢個跟頭,這下老實在后面跟著了。
“啥事?還讓小六百去叫我。”
江海臉上掛著獻媚的笑,“大哥,你覺沒覺得咱家缺點啥?”
“缺啥?”
江河有些疑惑,家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好像啥也不缺啊。
“大哥,你看咱們胡同不少人家里都有自行車...”
“你想學自行車?”
“想!”
“那就買!”
江河答應的痛快,雖然存折已經給老爺子了,他過年辦年貨也花了小4000,但是現在身上還有還有3000來塊呢。
一輛自行車,百八十塊的值甚么。
不過這件事也給江河提了個醒,在電視劇《渴望》播出之前,他得掙點錢了。
不然兜里就這幾個子,真要遇到啥事,這錢也不夠干嘛的啊!
花了150塊錢,買了輛永久自行車,江海稀罕的不得了。
雖說不會騎,但還是高高興興的推著。
小江雪坐在后座上,小手抓的緊緊的。
“大鍋,窩也想要自行車。”
江河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啥時候你長得比車轱轆高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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