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黑暗。
此為,天之巔。
這個地方,即便是年華都沒有來過。
但今天!
他有了這個機會,而這個機會……
他卻并不想要。
但他無法違逆!
那是他的父親,他父親的決斷高于一切。
“年華。”
龐主站在黑暗中,指向前方,“用你的心看。”
年華努力的往前看,卻似乎什么都沒有看見。
龐主指尖有一縷血霧飛入年華雙眼,“再看。”
年華定睛看去,繼而駭然。
他突然發現,這浩瀚天地,竟然不知因何故而變得非常‘窄小’。
空間無限大,空間無限小。
于那黑暗中,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暗無’之力。
‘暗無’流動之中,生長著一棵‘虛無’之樹。
那樹高萬丈,并非正常的樹木,也無實體。
而在這棵樹上,懸掛著一顆顆巨大的黑色球體。
那每一顆黑色球體,都擁有著極強恐怖的力量,似乎只要爆發開來,便會形成無法想象的災害。
龐主闊步前行,“這是虛空樹,單純的毀滅掉一個宇宙,需要進入宇宙內部動手。不過,費時費力。若得到老天爺的許可,便可進入這里,以更高的視角俯瞰多元宇宙。”
年華遲疑,“這空間之道,似乎在這里更加復雜了。”
他覺得,站在宇宙之外,只是宇宙之墻,都已經大到無邊際了。
空間的一些道理,懂是懂,就是看到的時候,總是無法理解。
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房子大小也就那么回事,司空見慣。
可對一只螞蟻來說,普通人眼中的房屋,又是何等巨大?
可若是這只螞蟻放大千倍、萬倍,再以另外一個視角看之前的那棟房子,又會有怎樣的心情?
龐主指向最上方的一個黑球,“那個就是我們的宇宙了,那邊是大黑天和元天的。”
年華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素來不敢違逆龐主。
只是想到那些事情,還是硬著頭皮,“父親,真的非要如此嗎?”
龐主目光流轉,看向了中間的一顆巨大黑球,“宇宙以這種方式呈現,并非就代表著任人擺弄,即便是元天那老匹夫在這里,他也無法直接破壞掉這些宇宙。”
年華急道:“父親,或許再給他們點時間呢?”
“嗯?”
龐主側頭,空洞的雙眼眸光流轉。
年華低頭,拘謹不安。
“我的兒。”
龐主淡然道:“時間怪物一旦失控出現在不該出現在正常的時間線上,就會破壞掉所有固有的天則,時間法則,命運法則,空間法則,所有一切你知道的和不知道的。”
年華低語,“你不是也殺過時間怪物嗎?那你是怎么殺死的?”
龐主平靜道:“信念。”
年華抬頭,又匆匆低頭,“信念?”
龐主淡然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把時間怪物當一回事,不管他變得有多強,我都瞧不上它,不管它實力有多強,都無法撼動我的內心。再加上我打破的肉身桎梏,本來就比正常人多的多,多到他們都沒見過。若我的身軀是天之下最強的神器,那么打破一道肉身桎梏的肉身成圣和我比起來,不過就是一文不值的廢鐵。”
“其次,時間怪物這種東西,我只是嫌它煩,并非真的懼怕它。可問題是,我若進去廝殺,不管怎么做,都會毀滅掉那個宇宙,打爆那邊的所有時間線。甚至會波及其他宇宙,這很顯然并不是明智的行為。”
說話間,龐主抬手抓向其中一顆黑色光球。
那一刻,他的身上爆發出一股恐怖到連年華都窒息的力量,臉色慘白。
“父親!”
年華急了。
龐主淡然道:“又怎么了?”
年華顫聲道:“要不,再等等?”
龐主冷語,“等什么?”
年華急忙道:“長夏界的時間禁錮,我也留下了我一部分血,興許現在還有一點時間。哪怕是一炷香的時間,在過去也可能是幾年,甚至百年的時間啊。”
只是說出這句話,他覺得自己都已經用掉了全身的力氣。
背后已濕透,發叢中有汗水流淌下來。
龐主最終還是放下了右手,氣勢收斂。“看來,這些年我確實對你太嚴苛了。”
年華臉色慘白,顫聲道:“沒,沒有,我知道父親是為我好。”
龐主轉身,靜靜的看著年華,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
龐主后靠,一張椅子出現,“你是我的兒子,你就是犯了天大的錯誤,只要我還活著,就沒人敢動你。可我也希望你能夠明白,為父也希望你能夠活出個真正的自己來。若是你想做黃天之主,我也不會反對,只不過那樣就會有束縛。我不希望你會因為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失去自我,特別是自由。”
“并且,若你達到了為父這個層次,我怕你會心神失守。”
“就說現在,我若是開口,哪一個宙主敢不把一部分暗無之力奉獻給你?但我想問問你,那樣的人生你真的想要嗎?”
“我當年不再提升修為,將上供給我的暗無之力全部扔入了我們自己的宇宙中,就是因為我覺得太無聊了。生活沒有任何刺激可言,就算我想找個人過過招,都沒人能夠抗衡我一成之力。這樣的人生,實在是太乏味了。”
年華低頭,小聲道:“我只想跟著你和母親,還有姐姐身后。其他的,我沒有想過。”
“我的一生,也算得上是囂張跋扈,不知分寸。”
龐主嘆了口氣,“可畢竟也是第一次當父親,做得好與不好,我自己是難以斷定的。但現在看你這個樣子,也說明我確實做的不到位。”
年華越發忐忑,哪里敢抬頭回話?
龐主的目光看向虛空樹,“其實有時候,為父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主的。你真以為我愿意換個天活著?不管是去昊天還是青天,還是得殺,還是得征戰,不把那些家伙全部都打服,誰能夠給我的妻子,兒女一片自由?你也明白,我體內自蘊宇宙,并無任何生靈,只因我不懂創世主宰的創造之力,這就是我最大的短板。”
“故此,只要能夠維持黃天正常運轉,規則不被破壞,莫說是一個宇宙,就是十個宇宙我也得滅。”
“這就是天意,是老天爺的意思。”
聞言,年華渾身泄了氣,無力的蹲在涌動的暗無之力上。
龐主起身,走向虛空樹,“兒啊,有時候不是為父心狠,除了這黃天之外,別看他們都向我示好,其實為父明白的,他們也都憋著壞想要對付我,想要創造出強過我的生靈。我要是出事了,別說這區區一個宇宙,整個黃天都要迎來不可想象的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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