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人間最高處 > 第619章 絕戶計
  劉景濁從來不是一個撲空之后會愣在原地的人,沒有料想之中針對自己的算計,他立馬兒掉頭折返去往龍丘棠溪那邊。

  那條大蟒境界不俗,他怕龍丘棠溪吃虧。

  結果才出去百里,就有聲音傳來:“你看不起誰呢?用得著你幫忙?一條千年老長蟲罷了。”

  劉景濁還真就停在了路上。

  確實是,她好像用不著有人幫忙,她連本命劍都沒有用呢。

  正好此時二樓傳信,不必再與對方糾纏,除卻龍丘陽厲與龍丘棠溪外的十八人里,由鄧惡風領二人往北六千里,宋男來領二人往北三千里,宋真領兩人往南六千里,陳晚渡領兩人往南三千里。剩余六人由劉景濁領著,自行調遣。

  也就幾個呼吸,鄧飲墨、宋男來近五位登樓修士已經落在了劉景濁身邊。

  此時又有軍令傳來,“煩勞人皇領著幾位前輩去找妖殺,人數不占優勢,那就不分散開了,咱們抱團去打他們!”

  劉景濁咧嘴一笑,雙手各持一劍,沉聲道:“以我為中心,還是兩兩一隊,留下兩人跟著我,剩余四人在我距離我三千里內,可以隨便找妖殺,四頭之下無需退避。”

  后方大胡子咧嘴一笑,“劉賊這話中聽。”

  四人當即分做南北,找妖去殺了。

  劉景濁轉頭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漢子,又看了一眼旁邊女子,笑著說道:“還等什么?”

  不止劉景濁對于方才傳令很欣慰,就連對面城頭的拄杖老者也是一聲嘆息,自言自語道:“兵法,到底是人族先學的。”

  人數上不敵,那就把人聚在一起,利用劉景濁這個大殺器,先斬幾頭,很快就可以從三對六,變成對五甚至變四了。

  老者笑了笑,開口道:“沒必要去找他們,他們既然讓開了,你們進去殺他們的煉虛嘛!”

  三萬里的戰場,空隙多了去了,既然不攔,那我進門就好了。

  就像是朽城在與戍己樓對弈,只是棋盤上沒有棋子,都是人命。

  看著對方越過人族登樓,往西深入。

  杜神深吸一口氣,“進來了就好!”

  刑寒藻立即說道:“三人隊變兩人隊,一人折返回去,登樓之下,放心去殺。龍丘白雨、東方疾臨,帶著你們各自的隊伍,打亂重組,陣師布陣,其余修士去護著陣師。”

  三樓母劍放出劍光,中島一百二十把子劍出去八十余柄。前方被繞過的登樓修士,四人往西折返,已經在戰場上的兩百支四人小隊,幾乎人人甩出神行符,十個呼吸之內便打亂重組,三十幾座大陣已然落成。

  劉景濁回頭看了一眼,干脆折返回城樓上。

  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上次沙盤推演,給他們都長了記性,現在是懂得怎么花最少的力氣,掙最多的錢了。

  但還沒完,又有長劍傳信來。

  除卻跟在劉景濁身邊的兩人外,剩余十二人,以城樓為中心相隔千里分散開來,盡力阻攔馳援大妖,盡量讓破陣折返的大妖,不要活著回去。

  劉景濁取下酒葫蘆,灌下一口酒,轉頭問道:“怎么樣?我們戍己樓這些孩子還不錯吧?”

  大髯漢子撇嘴道:“當然了,我們大瑤王朝的兒郎,都是好樣的!”

  至于那女子,很面無表情,只是看著前方戰場,龍丘棠溪一人獨戰兩頭大妖。

  “真不去幫忙?”

  劉景濁笑道:“你得相信我媳婦兒。”

  對面城頭,玄衣沉聲道:“不去救嗎?”

  老者無奈一笑,“端齋他們回得來,其余二十幾個,注定折進去了。他們勝在陣法成熟,我們輸在不如人。不過也沒什么,登樓修士,多的是,第十境而已,也就在九洲是個稀罕貨。死多少咱們就可以運來多少。”

  的確,第十境而已。

  雖說九境便能稱作仙人了,但對于八荒來說,合道境界才算得上大修士。

  不過開天門的修士,在哪兒都是大修士,包括在那天外四洲。

  大羅金仙,饒是海外四洲,一洲能有十個已經了不得了。那四座大洲,每一座可都有九洲加起來那么大。

  從前的完整人間,中土神洲外加四大部洲,滿打滿算,或許也就是十幾個凌霄境,大羅金仙會多一些,一洲之地,十余人還是有的。開天門修士,那就更多了。

  只是如今的人間被分割為兩部分,以至于八千年來說是人才凋零也不為過。

  但第十境的登樓,在外界來說,真不是什么稀罕物。有些山頭兒的峰主堂主之類的,登樓境界才是個起點。

  天門開后,這一情形會有所改變,當然得在中土九洲不被人瓜分的前提下。

  玄衣沉聲道:“跟腦子沒關系,我們吃虧,是因為他們在守,我們在攻!”

  司閽笑道:“那倒也是,兩千兵守一城,五千兵也很難啃下來。往往攻方是要花費數倍于守方的代價的。”

  頓了頓,他又說道:“互相試探嘛!拒妖島某些只戍己樓知道的底細,用二十幾個第十境去換,劃得來。”

  玄衣一皺眉,“還要等?”

  司閽無奈搖頭:“要是那么容易,就不會是三千年了。”

  從來都是互相各有優劣,也從來都是慢慢找補。

  老者回頭看了一眼連通八荒的門戶,呢喃道:“快了,他們守不住的!”

  八月初一,劉景濁與龍丘棠溪同時折返回拒妖島,都是沒事人,只是龍丘棠溪還在為沒能殺了那紫衣女子而耿耿于懷。

  一條紫皮大蟒,跑得實在是太快了。

  劉景濁笑著問道:“這有什么好氣的?早晚不得都宰殺了?”

  龍丘棠溪冷聲道:“我在意的不是殺沒殺得了她,而是她說我與水神八分相似!”

  劉景濁一本正經道:“胡說,是她八分像你!”

  龍丘棠溪轉過頭,還以為某人又要大義凜然去說一番先后順序,譬如什么,有水神在前,龍丘棠溪在后,而你龍丘棠溪又得了水神真意,有些相似,也在情理之中。

  她微微一笑,問道:“現在終于知道了,跟女人不應該講道理了?”

  劉景濁訕笑道:“很早就知道,只是做不到。”

  龍丘棠溪好奇問道:“那現在為什么做得到了?”

  一個執拗的人,想要變化,可太難了。

  劉景濁灌下一口酒,笑道:“之前閉關,有人問了我一個問題,我的答案很自私。”

  龍丘棠溪哦了一聲,淡淡然開口:“除了前面你那自殘舉動我看不下去,后來的游歷、問答,包括那個和尚,我都知道。我不知道那位讀書人前輩為什么讓我看到,但我確實都知道。”

  這……這不就尷尬了?

  劉景濁忽然停步,轉身直直看向龍丘棠溪,輕聲道:“對不起,我……”

  卻被龍丘棠溪一把捂住嘴。

  “進神霄洞天,用人皇身份,你已經很煎熬了,要是這點事都不能順從內心,你就不是我喜歡的劉景濁!再說了,登樓之后,一樣可以的!”

  龍丘棠溪擺擺手,傳音說道:“從你傳信說要抓活口,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打算什么了。能直上大羅金仙的人,我爹、姬聞鯨、安子。那個姬聞鯨,即便你去求,他也不會答應的。至于安子,肯定早有這個打算。我爹的話,可能不行。”

  劉景濁無奈笑道:“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頓了頓,劉景濁傳音說道:“舟子前輩也可,他可以無限接近于大羅金仙。但還差一人,我暫時還沒有人選。”

  龍丘棠溪笑道:“你先忙你的吧,人可以慢慢找,知道你著急。”

  劉景濁點點頭,都沒來得及換成符箓替身,御劍而起,直往北邊,找那個釣魚老頭兒去了。

  半個時辰之后,漁子左珩川嘆息道:“千算萬算,沒料到你要用這么個絕戶計!想清楚了,一旦跟你料想的有差池,那就決堤了!”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笑著說道:“前輩只需要告訴我,做不做得到。”

  左珩川沉默片刻,沉聲道:“需要幾個人,宋男來、溫落之流,只能是做輔助,合道境界的陣仙,恐怕也需要至少三個。”

  劉景濁轉頭問道:“他要是愿意來呢?”

  左珩川疑惑道:“誰?”

  劉景濁沒好氣道:“開天門的陣師,還有誰?釣魚不用魚鉤那個。”

  左珩川嘴角抽搐,沉聲道:“這些事你比我清楚啊!他能離開中土嗎?”

  劉景濁一拍手,“買他娘一座小洞天!再把小洞天搬來拒妖島!然后把北牢裝進小洞天里。”

  “錢呢?”

  “賒賬!借!搶!”

  其實左珩川就想罵一句,手里一座神霄洞天,你非要舍近求遠?腦子壞了?

  可一想,還是忍住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手里有棋子的人都知道,這家伙當年在煬谷為求生再入神霄洞天,道心已有裂痕。在拒妖島為服眾,搬出自己的人皇身份,那道裂痕又加深了。

  他伸手拍了拍劉景濁肩膀,感慨道:“你還是能吃苦的,青鸞洲那邊,我找一趟你外公,再跟莫家老祖一起去游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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