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人間最高處 > 第834章 在下有事相求(五)
  好不容易送走了劉大人皇,呂夭終于是舒展了一口氣。

  先前沈白魚傳信,她是一點兒劉景濁的消息都不知道,都快到了才發現的。

  此時此刻,這位女帝只覺得渾身直冒冷汗。

  她給沈白魚遞去個手帕,輕聲問道:“沈伯伯,你真就被他打成了這樣?”

  沈白魚豎起三根手指,呂夭疑惑道:“打了三天?”

  沈白魚搖頭道:“打了一個月,全是我在打,他攏共就出了三拳,嚴格來說不算拳法。”

  呂夭倒吸一口涼氣,回過神后,嘟囔著說道:“早知道這樣,十五年前就該給他暖床的。”

  雖是一句玩笑話,但也說明,上次船上“被辱”之后,這位女帝是有些改變的。

  沈白魚擦了擦臉上的血水,將手帕遞了回去,語重心長道:“丫頭,他這個人與咱們不太一樣,他允許別人自私,只要這人有正當的理由就行。當然,你也得自己擔得住這個后果。你為國也好為民也罷,即便是為了自己,都可以。但有一節,做了選擇,要是選錯了,等刀架在脖子上了,就別嫌涼。”

  頓了頓,沈白魚又是一句:“他完全可以不理你的,只去悲春崖找黃素就行了。這份好意,你要能明白。”

  呂夭沒有正面答復,而是笑問道:“那當世年輕人里,他就是板上釘釘的全無敵了?”

  沈白魚心中一嘆,搖頭道:“按左春樹的說法兒,他狗日的劉景濁哪里算得上年輕人?那是個沒朋友的牲口。”

  呂夭一笑,已經知道自己有自作聰明了。

  劉景濁此時已在凝燈湖,因為青椋山下那個老漢還蹲著,所以他來看看。

  遠遠就瞧見了西瓜似的被切成幾塊兒的山頭,劉景濁搖頭道:“這個曹風,回去得好好教訓教訓,也太沒有禮貌,弄成這樣子。你干脆給人削平,起碼路好走點兒嘛!”

  落在山腳下,遠遠瞧見個少年人,在練功。

  少年背著一塊兒大石頭,少說也有二百來斤,在不斷蹲下、起來。

  劉景濁落在湖邊,饒有興趣的看著。

  回想年少時初到青椋山,八九老人的教拳法子如出一轍,上山下山,負重。

  不過重量可比這小子多得多。

  少年也瞧見了劉景濁,但看了一眼,沒理會。

  劉景濁也就這么等著,等到少年終于撐不住了,雙腿雙腳打顫不已,石頭一點點的在下滑。

  此時劉景濁開口說了句:“每次撐不住的時候,要是咬咬牙扛過去,那就是一次突破,要是現在放下,下次到了這個節點你一樣撐不住。”

  少年聞言,一咬牙,居然又堅持站了起來,但再想下蹲,就沒那么容易了。

  只一刻,大石滑落,少年癱坐在了地上。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笑道:“還不錯,你是這凝燈湖修士?梁小川跟你什么關系?”

  少年皺起眉頭,“那是我師爺。”

  劉景濁點了點頭,問道:“要是你來做這凝燈湖的主人,歸墟正在打仗,運送物資的船過境,你會不會為難?”

  少年人眉頭皺的愈緊,“你是何人?”

  劉景濁搖頭道:“不用管我是誰,回答問題就是。”

  少年人搖搖頭,說道:“不會,我……我爹就是因為阻攔無果,一氣之下退出了凝燈湖,后來化名寧鄧胡,死在了歸墟。”

  說著,少年人苦笑道:“到死都沒人知道他的本來名字。”

  這事兒,還真是不知道。

  但寧鄧胡這個古怪名字劉景濁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這地方也有那種血氣方剛的人?

  劉景濁又問道:“你覺得你師爺梁小川是個什么樣的人?”

  少年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就見過師爺一面,然后他就去了中土。但我娘說,師爺是個心軟的人。”

  劉景濁點點頭,再問:“你叫什么?”

  少年答道:“太史沖。”

  劉景濁緩緩起身,輕聲道:“以后去一趟拒妖島,報你爹的名號,不用花錢,報真名。”

  少年苦澀一笑,“哪里會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劉景濁笑道:“今天開始會有的。”

  眼看黑衣青年要走,少年人趕忙問道:“你是誰?”

  劉景濁淡淡然一句:“劉景濁。”

  本想去往悲春崖,但放開神識一探,那位黃宗主,已經來了。

  呂夭啊呂夭,總是喜歡自作聰明。

  他一步邁出,化作千萬道無形劍光,頃刻之間,已經身處萍河之畔,還故意把自身氣息透露給了黃素。

  河邊有個終于知道了某個真相的年輕人,還有個顫顫巍巍站在一邊的萍河龍神。

  獨孤紫池聲音打顫:“完犢子,怎么哪兒都能遇見他啊?”

  曹庋猛地轉頭,果不其然,劉景濁就在身后。

  但曾經少年時的指路明燈,此時卻面無表情,問了句:“如何?”

  曹庋苦笑道:“劉先生來了?”

  邊上那條蛟龍心肝直打顫,怎么又是他啊?這才一年,就又來了?

  不過劉景濁沒搭理他,而是繼續問道:“如何?”

  曹庋緩緩起身,想了又想,最終苦澀道:“天底下沒有那么多的難言之隱,有些事原本就是我眼中模樣。”

  劉景濁這才有了個笑臉,走過去拍了拍曹庋肩膀,輕聲道:“我能理解,但我終究不是你。就像你理解華揚,但你終究不是他。你的父親,或許從前是個愛好和平的文人,但曹姓,總歸肩負著一統萍國的重任。對也好錯也罷,不適用于他,要看立場的。”

  曹庋擠出個笑臉,輕聲道:“路我能自己走,但劉先生不是專門來找我的吧?”

  劉景濁搖頭道:“不是,我來求人辦事,順道看看你,也順道問個事。”

  話鋒一轉,周遭光陰乍停。

  “獨孤紫池,來,該說幾句實話了。”

  還甘州人氏,復姓獨孤,祖上姓劉?

  獨孤紫池無奈現身,“不是都說了不能說嗎?怎么又問啊?”

  劉景濁抬起手,輕飄飄一扯,一位黃衣女子憑空出現。

  黃素也是無奈,明明破境合道了,怎么被這小子弄進劍術神通了都沒發現?

  她扭頭又看了一眼,不……不對,“你這是?那時候的劍修模樣?也不是,不全是,你又有本命劍,那就不是那時候的劍修。”

  黃素三次輪回,但也有數萬年前的記憶,古時劍修什么模樣她是清楚的,那時候的劍修沒有本命劍一說。

  劉景濁答道:“我也沒明白,機緣巧合,東拼西湊,就這樣了。”

  話音剛落,劉景濁盤腿坐下,問道:“二位互相認識嗎?”

  黃素仔仔細細看了看獨孤紫池,搖頭道:“不認識,怎么問這么一句話?”

  不認識?黃素說的是心里話,劉景濁聽得真切。

  可怎么會不認識?

  劉景濁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黃宗主按前世算,是我長輩,喊你一聲姑姑都不過分。但有些事情,我還是得確定一下。天門開時,二位會偏向于誰?大帝,還是我?”

  獨孤紫池斬釘截鐵道:“在我能打過你之前,絕不會向著別人!”

  反觀黃素,倒是沉默了片刻。

  “我不能確定,我得看日后形勢,悲春崖的香火不能斷。但,除非你死了,否則我會站你這邊。”

  劉景濁哈哈一笑,兩個人精,都是搖擺不定。

  “罷了,向著誰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但開天一戰,你二人要參戰。獨孤紫池的肉身,去找方家姐妹吧,讓他們幫忙尋找需要的東西。但丑話說在前面,不參戰,我的劍就不講理了。”

  補了一句:“這是我在求你們。”

  獨孤紫池呵呵一笑,心說這他娘是求人?

  劉景濁沉聲道:“我得問你一件事,你有沒有聽說過用某種蠱術讓人死而復生的法子?”

  獨孤紫池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劉景濁灌了一口酒,沉聲道:“看來曹庋還沒有收到消息,裴搗死了。我動用了魚雁樓與方家坊市,也只能查到,裴搗最后一次出現是在青鸞洲。”

  獨孤紫池面沉似水,那可是他的徒弟。

  此時劉景濁又試著問了句:“丹師在煉丹之時,假若這藥材有問題,會不會被算計?如煉制醒神丹?”

  獨孤紫池重重點頭,“會!很容易被下手的。”

  劉景濁微微皺眉,“一字丹好煉嗎?”

  獨孤紫池沉聲道:“那個東西,有手就行。但真正的一字金丹不好煉的,要能煉制頂尖仙丹才行。”

  劉景濁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黃素。

  “糴糶門在瘦篙洲的分舵,聽說過嗎?”

  答案不出所料,只會是沒有。

  劉景濁隱隱覺得,這座糴糶門,不光是九洲啊!

  斬草除根,恐怕做不到了。

  此刻,獨孤紫池陰沉著臉,傳音劉景濁,說道:“你又問醒神丹又問一字金丹的,是猜到了什么吧?”

  劉景濁嘆息一聲,呢喃道:“希望我猜的是錯的吧。”

  …………

  玉竹洲逛了快一年了,姜柚終于是打算往回走了,過西花王朝時,還特意去看了一趟姜戈,畢竟是同姓嘛!

  只不過,來了才知道,老爺子不愿去往神弦宗,只愿意待在家里。

  她又不會勸人,更何況姜柚也不愿意勸人。

  人家做喜歡的事情,有什么好勸的?

  原本都打算離開了,卻被楊先硬攔了下來。

  姜柚覺得這位新皇還不算是太孬,便應了他,吃頓飯有什么好怕的。

  估計還是這臉蛋子惹的禍,長得好看也是個麻煩事兒啊!

  城中一座酒樓被清空了,就一桌,姜柚與楊先對坐。

  這位新皇喋喋不休,話說個沒完沒了。

  姜柚也一樣沒完沒了,不過是在吃,壓根兒就沒仔細聽楊先說話。

  此時楊先說到了:“當年方劍仙負傷,好像就是在秋漕邊上,但被誰所傷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知道,后來有一家子姓富的因此崛起。只不過后來富家被滅門,還是去年才給富柏山平反的。”

  姜柚終于回話,“這個我知道,我師父說了。”

  楊先就是想找一些能讓姜柚開口的話題,結果這事兒說完,再說別的,姑娘無動于衷。

  過了半個時辰,姜柚拍了拍手,抬頭問道:“你不會也喜歡我吧?是喜歡我這臉蛋兒吧?”

  楊先臉一紅,有些結巴道:“其實……其實當年草頭縣里見到姜姑娘,就喜歡姜姑娘了。”

  姜柚淡然道:“我咋不知道我在草頭縣見過你?”

  說著,她已經起身。

  “那你繼續堅持吧,我得走了。”

  白蹭一頓飯,這事兒鬧的。

  楊先看著空蕩蕩的屋子,苦笑不已。

  不過也好,起碼我說出來了。

  風生獸背上盤坐著姜柚,年輕姑娘雙臂環抱,左右各放著一把劍。

  木劍是師父所傳,名為山水橋。

  至于有些像獨木舟的八棱鐵劍,姜柚給取了個名字,叫陽關。

  師父要過獨木橋,我就走陽關道嘛!

  有風貍護著,海上罡風倒是傷不到姜柚,只是速度要慢很多。

  但總歸是要比渡船快得多的。

  姜柚忽然說了句:“阿貍,咱們去搗藥國。”

  風貍疑惑道:“去那兒干啥?”

  姜柚輕聲道:“我欠人一句道歉,很多年了。”

  風貍言道:“那好。”

  不過,這風生獸似乎有些話,欲言又止。

  姜柚歪著頭,問道:“你干嘛?”

  風貍干笑一聲:“那個,姜柚,你就沒發現白桃不對勁嗎?我都憋了一路了。”

  姜柚咧嘴一笑:“當然發現了,不過沒事兒啊,桃子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嘛!我為什么要阻攔?”

  風貍聞言,也只能點頭,“那好吧。”

  姑娘伸手捂著肚子,呢喃道:“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等我給他道完歉,我也要結丹了。再不結丹,都沒臉回青椋山了。”

  至于桃子嘛!雖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只要想,去做就行了嘛,想那么多做什么?

  此時此刻的即飲山,一個瘋瘋癲癲的婦人,漫山亂跑。

  自打上次即飲山上死了好些人,瘋癲婦人一覺睡醒之后,嘴里總會念叨一句話。

  天眷之人,生食母肉。

  有人來勸她,她便會結出個古怪法印,咋咋呼呼喊道:“別過來,我給你下蠱啊!”

  …………

  白鹿城一眾年輕天驕出去之后,倒是顯得冷清了許多。

  平川出城,到了城外那座山峰,龍丘晾自然也在。

  他對著龍丘晾一抱拳,輕聲道:“家主,青椋山那邊,姑爺已經準備妥當了,咱們呢?”

  龍丘晾沉吟片刻,無奈道:“大丫頭傳信回來了,說讓我不許管她魂魄的事情。我想了想,要是她自己與那個存在爭搶那道魂魄,一旦成了,會不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平川沒好氣道:“大哥!還要等嗎?”

  龍丘晾搖了搖頭,“不,不等了,這個仇我該報了。但青鸞洲那邊我暫時不會動,交給大丫頭自己來吧。我那女婿,有些事做的不好,但唯有一樣值得我學。”

  平川露出疑惑眼神,卻聽見龍丘晾笑著說道:“要學會相信。”

  頓了頓,龍丘晾笑著說道:“執夷,你自由了,去找那個小丫頭吧,護好她。”

  他一步邁出,落地之時,已經在龍丘灑灑的院中了。

  龍丘灑灑抬頭看了一眼,哼了一聲,爹都不喊。

  龍丘晾無奈上前,站了許久才開口:“你就真的那么在意你的身世嗎?做龍丘晾的女兒,不好嗎?”

  龍丘灑灑猛地抬頭,紅著眼睛問道:“可我總該知道,娘是不是為了護我而死的?為什么我的本源可以養花?我跟百花山莊有什么淵源?”

  龍丘晾皺眉道:“你姐夫告訴你的?”

  龍丘灑灑擦了擦眼淚,冷哼一聲:“就知道怪別人,我姐夫是那樣的人嗎?白鹿城現在是我當家,想查這點兒事情要是查不出來還得了?”

  龍丘晾嘆道:“你親娘是你娘的妹妹,但你親爹是誰,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

  醒神王朝皇宮之中,皇帝楚衢已經滿頭白發了,可他也才五十歲而已。

  一旁的白衣婦人依偎在他懷里,呢喃道:“也不曉得廉兒怎樣了,也不曉得還能不能再見一面。”

  楚衢嘆道:“你啊,就不該回來的。廉兒就別擔心了,劉先生收了他做弟子,自然會好生照料的。”

  婦人微笑道:“是啊!堂堂人皇,有他護佑,說不定我們廉兒日后也會是一位大劍仙的。”

  楚衢笑了笑,大劍仙?想起來就開心。

  只可惜,憑我一人,終究是救不了這座醒神王朝了。

  也罷,若是后世之君咎由自取,我也沒法子。

  人各有命,國各有運。

  往南幾十萬里,有座名為神水的小國,卻河八大支流的其中之一,在神水國貫穿而過。

  十幾年過去了,候怕還是少年模樣,朱慧冉依舊是少女模樣。

  至于范老道,也沒有太大變化。

  未蒙郡一樣變化不大。非要說變化,也就是隔壁的涓流府多了一座山頭兒,起名夾鞘山。

  師徒三人起得早,少年候怕給朱慧冉帶了一壺熱水,少女朱慧冉則是幫少年撐著傘。師徒三人,往河邊走去。

  剛到河邊碼頭,一艘小船已經停了下來。

  船上走下來個年輕人,穿著干練白衣,手持一根棍子。不對,不是棍子,是刀!夾鞘刀。

  范老道笑著點頭示意,隨后便帶著兩個弟子往自己的船上去。

  但年輕人忽然轉頭,抱拳問道:“這位前輩,晚輩自涓流府而來,聽聞此地有一座水神廟,不知在何處?”

  范老道聞言,嘆息道:“這位后生,你來得晚了,前不久醒神王朝來人,把水神廟搬走了,搬去了卻源山。”

  年輕人點了點頭,再次抱拳,“多謝前輩。”

  說著就要上船了。

  范老道忽然問了句:“后生是夾鞘山修士?”

  年輕人轉身點頭,“是的,晚輩夾鞘山修士,邢玉川。”

  …………

  帶著傲寒把附近逛遍了,今日便讓刑寒藻帶著她逛。

  逛著逛著,傲寒瞧見了那座仙山,非要上去瞧瞧。

  嚇得刑寒藻趕忙說道:“可去不得,去了就壞菜了!”

  傲寒疑惑道:“為啥?”

  于是刑寒藻便給傲寒講了個故事,道士假裝不喜歡一個姑娘,姑娘兩次尋到青椋山。后來道士脫下道袍,不裝了,姑娘又躲起來的故事。

  還特意叮囑了一句,說咱們青椋山一座山都瞞著張五味,你可不能說漏嘴!

  不過傲寒還是說道:“既然是喜歡種花種草的姑娘,我現在又是百花山莊的圣女,我是真想去瞧瞧哎!”

  刑寒藻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咱們找山主商量,給張五味一個教訓,你登山,他也登山,也算是給這件事做個了結嘛!”

  傲寒只得點頭,“那好吧。”

  而劉景濁的天魂分身終于是下山了,去見已經在山門口守了半年的凝燈湖祖師。

  走到山門口,劉景濁笑問道:“誰給你出的主意?這么磨人?”

  老者苦澀一笑,搖頭道:“無人給我出主意,家門不幸,出了幾個不肖后輩,我來替他們,給劉山主賠不是。”

  劉景濁坐在木樁子上,蹺起二郎腿,微笑道:“太史沖不錯,但燈影洞天那幾個貨真不是好玩意兒。梁小川,過分的心軟溺愛不是不行,但不能對品行不端的后輩。燈影洞天那幾個,服刑甲子之后自然能回去,提前放開是不可能的。事兒就算一筆勾銷了,好好謝謝你那個化名寧鄧胡的徒弟吧。”

  梁小川還要說話,但劉景濁面色一變,冷聲道:“別得寸進尺,自己做的事兒,承擔后果理所應當。不光如此,即便是一筆勾銷了,倘若凝燈湖日后還有這種事,我就沒有現在好說話了,回去吧。”

  老者苦澀一笑,抱拳道:“多謝劉山主。”

  劉景濁沒空搭理他,只是擺了擺手。

  因為此時,劉景濁聽到了喬崢笠說話。

  棲客山上,有個胡子拉碴的劍客走了下去,走過十國之地,在其中經歷百年,境界一絲沒漲,但心境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走到山腳時,喬崢笠單手負后,看著這個與劉景濁像極了的年輕人。

  喬崢笠笑問道:“楚廉,如何?”

  年輕人也笑了笑,還是憨憨的。

  “要是不明白,也出不來不是?”

  喬崢笠哈哈一笑,“你倒是比你師父豁達得多,接下來呢,去哪兒?”

  楚廉想了想,答道:“先去破爛山,收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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