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人間最高處 > 第959章 一些不確定的事(中)
  行至冬月,三人終是走出了故道縣,到了下辨道境內。

  驚不喜歡背劍,故而將劍挎在腰間。他也不喜歡穿鞋子,于是又換回了草鞋,有時甚至就光著腳,也不怕凍。糯則是學著劉景濁,先生怎么背劍她就怎么背,她甚至還有意無意學劉景濁的坐姿,結果就是被臭罵一頓。

  你一個女孩子,學我作甚?

  到了一處山澗,兩山夾一水,繞了個大圈兒。有幾家零散住戶,驚和糯上門換了些吃食,聽到此地名為娘娘壩,據說是老老年間有位神女娘娘在此入定,那幾年發大水,是神女出手,救下了此地住戶。后來那些住戶就都搬出去了,就剩下河灘上幾家人不愿搬離。

  聽完故事,劉景濁笑了笑。

  水神娘娘嘛!此地留有她的氣息,能感覺到。

  出了娘娘壩繼續往西,大致走了三日,三人到了一處山巔,遠遠瞧見另一處山巔,居然有十幾里湖泊一處。

  此地便是后世琉璃州的果老縣了,流泱的家鄉。

  劉景濁說了句:“傳聞有仙女下凡,就在那湖中沐浴。”

  糯兩眼直放光,問道:“仙子?有劉小北好看嗎?”

  劉景濁搖頭道:“不曉得,沒見過。”

  糯是想去瞧瞧的,但聽先生這么說,肯定不愿去了。

  又花了幾日,劉景濁沒沿著直道前行,反而是往偏北方向跋山涉水。

  有一日到了一處河谷,驚拿出輿圖看了看,說道:“先生,這小河,應該就是辨水了吧?”

  劉景濁打量了一番,點頭道:“應該就是了。”

  劉景濁來這里,還是三萬八千年后的少年時。萬年滄海桑田,后世河谷與現如今差別極大,唯一沒變的就是兩側都是石頭山。

  糯蹲在河邊看了看,輕聲道:“先生,看樣子往年水位不低,此地今年有些干旱吧?”

  劉景濁也瞧見了水線,于是點了點頭,輕聲道:“咱們走了這么久,沒下一場雨,的確是有點兒干。”

  也是此時,劉景濁回頭往一條小路看去。

  有個挑著木桶的中年人小步下山,笑著說道:“外鄉人,不止一個月嘍,入秋之后就沒下過雨,我們吃水得走十里地下山,到河里挑水呢。自打那幫被安置到此的外鄉人落戶,龍王廟被改成了八業廟,這是把龍王爺得罪嘍!”

  劉景濁面色一變,沉聲道:“你說八業廟?哪個八哪個業?”

  中年人已經走到河邊,他一邊打水,一邊說道:“我不識字,不過聽村里識字的說,是七八的八,業障的業。”

  中年人速度很快,聊了幾句之后,挑著水就走了。

  八業廟?在中土?此地距離小竹山不過幾十里,往南翻過兩座山就是了,八業廟怎會在此?

  驚見劉景濁皺著眉頭,便走上前,問道:“先生,怎么啦?”

  劉景濁搖了搖頭,然后沖著已經在上山的中年人喊道:“兄臺,你們村子叫什么?”

  中年人也沒回頭,只是喊道:“觀音崖。”

  觀音崖,八業廟?

  佛門如今可尚未傳到此處呢!非要說,那就只有風泉鎮西頭,靠近魚竅峽處,有個養著狗且打光棍的禿子了。

  劉景濁呢喃一句,“怪不得我這么嫌棄佛門。”

  方才散開神識探視了一番,觀音崖也好八業廟也罷,兩個村子里都沒有煉氣士氣息,唯一古怪的便是那個將龍王搬出來的廟宇了。

  古怪之處在于,廟宇分明改了名字也將龍王塑像搬出來了,可如今廟里卻空空蕩蕩。

  此八業廟,與后世那座八業廟有何區別?

  但山村之中都是凡人,也沒必要去為難他們了。

  于是劉景濁帶著兄妹二人開始南下,次日清晨,終于是到了一處山村,幾乎家家戶戶門口都有小竹。

  上次來此,算是五千年前了,那時村中八十余戶,皆是劍修。可短短五千年,這山中一個煉氣士都沒有了。

  不過四口井倒是已經齊全,且各自有劍意匯聚,但無劍在。

  劉景濁皺了皺眉頭,這到底怎么回事?

  忽然聽見哎呦一聲,劉景濁轉頭看了看,是泗水井方向。

  “去看看。”

  驚點了點頭,率先狂奔過去,糯則是慢悠悠地跟在劉景濁身邊。

  走到那口四四方方的井邊,這才發現,有個中年婦人跌落井底。

  好在是天旱,井里水不多。

  但摔的可就狠了。

  將婦人拉上了,劉景濁暗自彈去一縷靈氣,婦人原本劇痛的腰,忽然就好了。

  再一轉頭,井里水也滿了。

  婦人瞪大了眼珠子,可一抬頭,方才三道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婦人大驚,趕忙雙膝下跪,大喊道:“神仙老爺啊!”

  而此時云海之上,驚緊閉著眼睛,糯抱著劉景濁的腿,哭唧唧的,都不敢往下看。

  劉景濁無奈道:“放心,掉不下去,掉下去了我賠行不行?”

  糯苦著臉,嘟囔道:“摔下去就沒了,還賠什么?”

  劉景濁笑道:“行了,松開。”

  可糯無動于衷。

  沒法子,劉景濁之后煉出一艘飛舟,將兩人丟了上去。

  驚這才睜開眼睛,看著飛舟飄蕩在云海之中,好奇問道:“以前還以為是先生吹牛,原來先生真是神仙啊?”

  糯撇嘴道:“哥哥你這話說的,咱們先生天下無敵,飛算什么?說不定還會……”

  話沒說完,便見劉景濁踩在劍上,懸空站立。

  兄妹倆雙眼直放光,驚問道:“先……先生,以后我們也能這樣嗎?”

  劉景濁點頭道:“好好修煉,自然能行。”

  說話時,劉景濁是一只看向小竹山的。

  方才之所以突然離開,是因為有人去了小竹山。是一幫年輕人,最大的也不過三十出頭兒,卻已經是煉虛修士了。

  一行三人,一男兩女,男的是煉虛境界,歲數大一些的女子是真境,小一些的才十四歲左右,但已經金丹了。

  都是天驕啊!

  三人走上山村小路,少女笑著說道:“周師兄,姜師姐,這就是小竹山了。不過我聽爺爺說,兩界山消失之后,三司便散了,這座小竹山日漸沒落,到現在已經沒有三司蹤跡了。”

  前方女子笑道:“師妹很早就離開了中土,到現在還記得這些事,真是不容易。”

  少女撓了撓頭,干笑一聲,輕聲道:“沒辦法,生在這窮鄉僻壤,師兄師姐可別笑話我。”

  姜姓女子微笑道:“可別這么說,我們祖上都在中土。我往祖上追溯,先祖是齊國太公,周師兄要是追尋,還是周天子之后呢。”

  劉景濁略微瞇眼,以他如今境界,從稀薄血脈之中便能看出些端倪,只要從前見過,便能認出來。

  姜姓女子,封神人之后,算起來還是柚兒的老祖宗呢。

  至于周姓男子,也確實是那位天下共主的血脈之后。

  倒是那趙姓少女,景煬王朝的趙,跟她是一個趙。

  回想從前,恐怕這就是趙白鹿了,南贍部洲趙氏初祖。

  糯見先生沉默,便問了句:“先生,這是怎么啦?”

  劉景濁回過神,抿了一口酒,輕聲道:“曉得我是哪里人嗎?”

  驚搖了搖頭,他話本就少,但做得多。

  而糯則是趴在船邊,好奇問道:“先生不會是這里人吧?”

  劉景濁笑了笑,搖頭道:“我生在東邊海上一處小島,長在渭水河邊,我也自認為沒有什么家鄉。但非要找一個出來,那便是……”

  驚與糯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后就在一處河邊了。

  河里有一塊兒大石頭,將河水分在兩邊。

  劉景濁指了指八卦石,笑道:“那便是這里面了。”

  糯瞪大了眼珠子,“先生是石頭里蹦出來的?”

  驚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是不是傻?”

  正此時,石頭里有人說道:“進門求機緣,十萬買路錢。”

  劉景濁淡然答復:“什么錢。”

  石頭里那道聲音再次傳來,“半兩錢,沒有就趁早……是你?”

  劉景濁笑盈盈道:“沒有就怎么?”

  那人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前輩進來可以,但不能顯露身份。前輩與黃龍是故交,想必知道他與那三位的約定吧?黃龍在此,就是為反哺人間的。”

  劉景濁點頭道:“我只待在青椋山,只看,絕不會插手的。”

  一道門戶憑空出現,劉景濁一手抓一個,嗖一聲便進去,落在了大柏樹下。

  柏樹見劉景濁落下,樹冠傾斜,似是鞠躬。

  劉景濁擺手道:“無需多禮。”

  又轉頭看了一眼那座遲暮峰,海棠樹居然才兩丈高?

  此時藥鋪老者邁步出來,先生一作揖,隨后才說道:“前輩走后,光陰流速就變了。外界五千年,此地才過去五百年。”

  劉景濁點了點頭,問了句:“你是勝神洲話事人?那為何沒有勝神洲人到此?”

  喬老漢說道:“四洲有一場比試,勝者才能來,贍部洲勝了。”

  劉景濁又問:“還有三洲,南邊的趙家,北邊的鐵匠鋪,西邊的光棍是吧?”

  喬老漢詫異無比,皺眉道:“天底下知曉此事的,除卻我們幾個當事人,不會出一手之數,前輩怎會知道?”

  劉景濁隨口一句:“算的。”

  說完便帶著境與糯上了遲暮峰。

  海棠樹以東多了一條小溪,但小溪邊上尚無茅廬。

  糯抬頭看著海棠樹,看了許久,問道:“先生好像很喜歡這棵樹?”

  劉景濁笑了笑,看了一眼樹,又看了一眼溪水,呢喃道:“棠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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