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這樣說笑逗孩子的，但這話從柳氏嘴里說出來就變了味兒了。
她不是不能留馨兒在家長住，但她要是一口就答應的話這個長住會住到什么時候去？
她沒先接話，大嫂問的婆母，看婆母怎么說吧。
陳氏還真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但她沒順著柳氏的玩笑話接，只笑道：“本就是一家人。”
孟嬌嬌這才問馨兒，“馨兒想不想留在叔叔嬸嬸這里，等嬸嬸空了帶你上街去玩兒。”
做不做閨女的話她可不會接，侄女是侄女，閨女是閨女。
她不得不考慮到姑姑趙荷花，就算是她小人之心。
趙馨兒哪知道大人之間的暗語，只當是嬸嬸要留她玩兒，她想留但又不能自己做主，只看向父母親和奶奶。
“你這孩子就是太靦腆，你二嬸問你話，你想不想？”柳氏也把話拋給女兒，小孩兒哪有不喜歡熱鬧好玩兒的。
只要能先留下，日后的事日后再說。
趙馨兒想留，又不愿意跟父母他們分開，正猶豫著，趙季文蹭過來拉著孟嬌嬌和姐姐的手期期艾艾地問。
“嬸嬸也帶我上街好不好？”
他可不敢看二叔，只看二嬸。
結果被趙崇霖伸手一撈就騰空了，“你跟老子說，老子帶你去。”
對這個侄子趙崇霖雖然有些瞧不上他膽子小，但也不可能就放棄了，再如何也是趙家的長子嫡孫，還能再調教。
趙季文被嚇得驚呼一聲，下意識要抓住什么又不敢抓他二叔，緊接著又被顛了顛，他就是再不敢也只能抓了，他更怕摔。
“二叔，二叔。”
他怕得心慌但又不敢說自己害怕，二叔有多兇他可沒忘記。
慌慌張張去找母親又找嬸嬸，沒一個幫他的。
趙崇霖又問他一次，“去不去？”
沒辦法，他只能說去。
“去！我去！”
趙崇霖得了滿意的答案不再顛了，單手抱著侄兒讓他趴在自己肩頭上。
“下午二叔就帶你去。”
趙季文嗯嗯的答應，背著二叔眼巴巴地看嬸嬸，在得到嬸嬸溫柔的笑容時才稍微安心了點兒。
他不想跟二叔玩。
“今兒除夕，下午你還去哪兒？”
“中午就得出門，跟李杰他們約好的吃頓團圓飯。”
早該吃的，奈何之前一直沒有時間。
陳氏想了想，“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兒吃飯，你帶季文去作甚？就讓他在家。”
趙季文一聽這話頓覺眼前一亮，恨不得抱著奶奶親兩口感謝。
“家里有男孩兒的都去，季文也得去。”
趙崇霖意有所指，陳氏立馬想到老二說過要培養季文的話，馬上就反應過來。
“行，你帶著去吧。”
她又上前接了孫子下地，仔細囑咐，“去了一定要跟緊你二叔，聽你二叔的話，知道不知道？”
一旁的趙崇祥想說不要兒子去礙老二的正事，剛要說話就被妻子拉了拉后腰衣服。
“那就辛苦二弟了，季文這孩子被我跟你大哥養得太嬌氣了，確實是應該出門長長見識。
我和你大哥在鄉下一輩子都沒見識的，又能教得了他什么，還是要靠你這個當二叔的。”
趙崇祥和陳氏母子倆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柳氏，都覺得她是不是早上起來吃錯飯了，這種話是能從她嘴里說得出來的？
轉念又想到她曾經教季文那些糊涂話，她怕不是還打著那個主意？
趙崇霖不管其他，只說，“我是他二叔，自是要管他。”
再不管，就是真的掰不正了。
孟嬌嬌保持著能少說話就不說話的態度，在婆母招呼都坐下吃飯的時候牽著馨兒，叫上弟弟入座。
剛坐下趙崇祥就拉了拉媳婦兒的衣袖，警告地瞪她一眼，就怕她說胡話。
好在早飯吃得十分和諧誰也沒有再提留不留的話，陳氏說家里要去看看家里各處布置成什么樣了，吃了飯孟嬌嬌就帶著他們將各處都逛了一遍。
期間柳氏時不時就感嘆一句二弟本事大，夸孟嬌嬌能掙銀子，還把家里也管得好，又說他們命好跟著享福。
孟嬌嬌不接她的話，更不可能說留她的話。
趙崇霖可是被分家了的，留婆母是孝敬，留孩子是她喜愛，留趙崇良是他沒成親也會來事。
等他成親后也是要讓他搬出去住，大不了離得近些，絕對不可能讓他一家跟自己一家還住在一起。
這么大這么好的宅子，柳氏當然想住著不走，奈何孟嬌嬌一句不接。
而她多說兩句丈夫又瞪她，根本沒法兒多說。
等趙崇霖和楊秋娥帶著趙季文、趙崇良和孟浩昌走了后，陳氏的話多了起來，“馨兒說你在練武？
你一個女子練那些做什么？家里這么多人使喚哪還用得著你辛苦練那個？
你現在生意也忙，我聽四兒說你們又弄個什么，我說不清楚，還欠了外債？”
一聽竟然還欠了外債柳氏當即就閉嘴打算仔細聽孟嬌嬌怎么說，會不會讓他們把地還回去抵債？萬一找他們拿銀子他們可沒有。
一直只聽只看沒有說話趙崇祥卻不跟她一條心，“差多少？我和你大嫂存了點，你們先拿去用著。”
柳氏氣得咬牙又不敢說什么，只能寄希望于孟嬌嬌看不上他們從牙縫里省下來的那幾個子兒。
轉念她又想，孟氏還能給馨兒首飾，還是純銀的，她的日子可比他們好過太多了，自己跟她一比才叫是在黃連水里泡著的。
“娘且安心，是借了些銀子，但不急著現在就必須還。
說好的兩年之后還清，我們有計劃。”
具體的計劃孟嬌嬌并不想跟他們細說，不說說了他們清楚不清楚，也怕人多嘴雜，也讓他們平白跟著擔心。
早知道她就該跟四兒和家里的人都打好招呼，不該跟他們提。
“多謝大哥大嫂的心意，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不過之后肯定是要忙起來，只怕能回去的時間就少了。
還要大哥大嫂辛苦，幫我們孝敬母親。”
陳氏唉了一聲嘟囔，“雖說是不急著現在還，但欠了債總歸是心不安。”
轉而她又變了語氣，“我們是不懂生意上的那些事，你們夫妻倆有商有量就好，若是有什么用得到家里的地方你們也要開口，我們是一家人。”
“是，我知道，有娘和大哥大嫂在家做我們的后盾，我們安心。
不過娘你們也安心，二郎做事有成算，我信他。”
要讓他們知道，事情可不是她一個人能做主了，別什么都往她頭上扣。
趙崇霖在的時候她半字不提，等他走了她就開始興師問罪來了。
話又轉回，“娘問我早上練的什么，是練了養身強體的功法。
跟二郎四郎他們練的功夫不同，娘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可受不了那個苦。
是二郎說讓她平日多動動，這才特意讓秋娘教我的，不過效果真是不錯，練了這大半年來平日連個咳嗽頭疼都沒有過，確實是能強身健體。
要不娘也練練，您的身體可是最重要的，您看是我們家的定海神針。
只有您健健康康的我們才能安心，我們這個家肯定就會越來越昌盛。”
柳氏側頭癟嘴，就她會說話。
陳氏退后兩步將孟嬌嬌上下打量，再回憶起她從前的模樣，不由點頭。
“果然是看著就很健康水靈，身體好才是關鍵，不錯不錯。
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就不跟你們年輕人一起折騰了，你們練著吧。
對了，浩昌在書院可還習慣？以前他在縣里書院可一直都是受先生看重的。
我瞧著他清瘦了不少，讀書辛苦，你當姐姐的可要多心疼他些。”
親弟弟，用不著誰說孟嬌嬌也會上心，而且浩昌根本就沒有瘦。
他這個年紀本就是身條抽得快的時候，而且他這些日子跟著趙崇霖練功肉都結實了。
婆母應該是有話要說吧。
她順著婆母的話，不亂說。
“讀書難免辛苦，我要是不盯著他他就成日成日埋頭在書本里，連起來走動都少。
我也是說這樣如何能成，說了好多次才總算是聽勸了。
再說府城里的書院總是有跟縣城不同的地方，剛開始的時候確實難習慣，好在經過了最開始那段艱難的時候現在好多了。”
頓了頓，她又作勢嘆一口氣。
“好在有四兒跟他關系好，還能幫著說說他，不然他總拿自己當外人。
到親姐姐姐夫這里，怎么就算外人呢？
娘，您說是不是？”
陳氏確實有話要說，可現在被孟氏堵得憋悶，孟氏這張嘴是越發利了，真是伶牙俐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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