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朝堂依舊沉浸在三日前收到禁軍主力戰敗消息的驚慌中。
那可是五萬禁軍,大漢核心力量。這三日,漢帝劉宏縮在北宮中醉生夢死。
他呆呆看著美人衛仲道,穿著女裝,揮舞廣袖于庭中翩翩起舞。嘴里的美酒卻越發苦澀。
雖是劉氏子孫,卻有那么幾分霸王虞姬的凄涼。
若五萬禁軍真的全軍覆沒,劉氏江山必危。
大漢尚武,勇士豪杰如繁星一樣眾多。但是劉宏卻沒有錢糧去招募裝備他們。
平黃巾已將多年賣官弼爵所得消耗大半,連平滅黃巾后的賞功錢都不知道去哪找。
現在卻出了這種大敗。朝野沸騰,那些指責皇帝昏庸的流言像野火一樣在雒陽熊熊燃燒。
世人都只知道指責我劉宏昏庸無道。
可有誰又知道朝廷在恒帝時就已經入不敷出!
若不是自己賣官弼爵,朝廷哪有錢糧平羌亂,又哪有錢糧養百官和禁軍。
一個個只會拿后宮享樂之事來責備我。哪位帝王不享樂?憑什么朕就不行。
這些閹人家奴也是無用之輩,朕的信任是要你們與世家公卿們斗。而不是讓你們同流合污。
朕好恨!朕好悔!
一時不察,臨陣換下盧植。讓董卓這廢物害我五萬大軍。
這時中常侍張讓低著頭走進來,劉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將酒杯狠狠扔在地面。
奏樂聲戛然而止,宮娥們跪伏在地,瑟瑟發抖。
這幾日劉宏喜怒無常,常因小事處死多位宮人。
衛仲道從后面將劉宏溫柔抱住,桃花一樣的面龐和劉宏胖臉緊緊貼在一起,清淚滑落,柔聲道:“陛下,莫氣壞了身子。。。”
張讓將酒杯撿起,苦著臉說道:“陛下,這董卓乃是袁魁推薦接任盧植。老奴只是攝于袁魁權勢,不得以才附和。
這等軍國大事,老奴怎敢輕易插手。至始至終,老奴都只推薦了呂喬一人。”
劉宏面色卻依沒有絲毫好轉,冷聲說道:“阿公,難道不知。這黃巾之亂不過是他們給朕的警告。
朕本以為解開黨錮,他們會讓此亂盡快平息。這才同意將主帥換成他們的人。
沒想到他們居然釜底抽薪,壞我五萬大軍。”
張讓見劉宏咬牙切齒,他突然對著劉宏拿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這個動作看得衛仲道悚然一驚。
劉宏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閹人就是閹人,見識淺薄。真以為他們和你們一樣毫無根基么?
四世三公袁家、五世三公楊家、背后更是無數世家豪強的身影。
或許他們本身就矛盾重重,但在對付朕這一方面卻是蛇鼠一窩,鏗鏘一氣。
“這呂喬也是個沒機心的。以功換師不受辱,這是將朕放在火上烤啊。
阿父你可給我舉薦了一位好臣子啊。
盧植之事本就做做樣子。他呂喬救朕之功豈是說換就能換的。若此功都不封,誰還會為朕效力。”
劉宏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反而面帶冷笑的說起了呂喬。
衛仲道心頭暗爽,這呂喬真以為陛下看不出來他在沽名釣譽么?
若是沒有和劉宏深入交流。衛仲道或許會和以前一樣,認為劉宏昏庸無道。
但現在的他卻深知劉宏并不簡單。
張讓笑著說道:“呂喬年少,哪見過這等政爭手段。見盧植被囚,怕是被嚇傻。慌亂之下以封侯大功換老師平安。重情重義,倒是可見一斑。”
“張公為何要為這九原蠻子辯白?
難道不知昔日那呂喬在蔡邕府上飲宴時。曾大言,誅殺我等閹人以呂喬為先。奴家可是親耳聽聞。
張公莫要養虎為患。此子陰險狡詐,沽名釣譽。陛下明察啊。”
衛仲道取過另外一只酒杯,倒上美酒后,雙手遞給劉宏。
“哦,還有此事?這呂喬這么不知好歹。枉費咱家推薦他為長水校尉。氣煞我也。”張讓大怒道。
他目光隱晦的看了衛仲道一眼,這粗淺的挑撥可笑之極。
張讓縱橫內庭十幾年,從來不會只聽別人嘴上說什么。而是看別人怎么做。
呂喬對他的權勢沒有任何威脅,反而這衛仲道仗著受寵,隱隱想要脫離控制。今夜定要讓你再給爺們好好舔舔,讓你知道誰才是內廷之主。
劉宏正要接過酒杯。突然整個雒陽城喧嘩聲大起,震得亭上漢瓦掉落。
海嘯一般的呼喊聲,驚得眾人臉色大變。衛仲道撲進劉宏懷中,嬌軀顫抖。
莫不是那些禁軍家眷作亂了!
眾人穩住心神,豎耳傾聽。狂亂的呼喊聲逐漸整齊。分明喊的是:“呂喬破廣宗,斬張角,收禁軍潰兵,傷亡甚少。”
劉宏胖臉瞬間充血,瞪大雙眼,一把掀開懷中衛仲道,騰的起身。
衛仲道驚呼一聲摔在地上,嬌聲哀嚎。劉宏卻毫無理會,眼神直勾勾看像宮門。
不多時,中常侍趙忠捧著一個木盒快步走來,人還未走近,尖細高亢的聲音已經傳來。
“恭賀陛下。呂喬于絕境中攻破廣宗,斬殺張角,首級獻于陛下。”
劉宏快步迎上去,激動之下,腳下不穩。張讓連忙扶住。
他踉踉蹌蹌搶過盒子。一把將蓋子掀開,提起張角的首級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突然劉宏臉上鐵青,將張角首級扔在地上。
張角干枯消瘦的頭顱居然帶著淡淡笑意,在地上滾了幾圈后,依舊面對劉宏。仿佛在嘲笑面前這個大漢至高無上的帝王。
劉宏氣急,抽出腰間帝劍。對著張角頭顱一陣歇斯底里的亂砍。
可他沉迷酒色,這一通發泄,反倒累得頭昏眼花,氣喘吁吁。
張讓從袖中取出一顆通紅的丹藥,劉宏服下后,精神大振。彎腰撿起血肉模糊的首級,大聲嚷道:“走,上朝。讓袁魁等公卿大臣看看,吾之衛霍呂喬,滅黃巾易如反掌。朕無懼挑戰.”
說后劉宏帶著張讓趙忠等人大步離開。
走時張讓笑著指了指衛仲道的嘴,再指了指自己的下身。衛仲道面色瞬間慘白。
廣宗城內,呂喬一直在整頓禁軍。禁軍總體損失不大,但中上層軍官卻折損不少。四校尉死了兩個,受傷的兩位,短時間內也上不了戰場的。
若是尋常戰事,這種情況十分離奇。
偏偏他們都以為攻破廣宗,急吼吼的帶隊搶功搶錢搶糧。爭先恐后的送死,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呂喬不等朝廷命令,火速提拔低層軍官上位。長水獬豸的二愣子們占了不少官位,其余的空缺讓其余營的二愣子們上位。
數日間,禁軍上下已全部變成了呂喬想要的形狀,二愣子大行其道。
那些靠身世和關系上位的油滑之輩要么死于之前一戰,要么就躺在傷兵營里哀嚎。就算知道自己被解職了,也不發牢騷,心中只有感激。
呂喬每個都談過話了,軍功不會因為之前的敗仗而少。反而破廣宗,斬張角之功。全軍人人有份,哪怕是西涼兵也一樣。
董卓的西涼親兵呂喬撿了四五百,全部充做自己親衛,還是以華雄為首。
華雄口中說依舊忠于董卓。但整天帶著西涼兵在軍中耀武揚威的樣子,對董卓的忠心還剩幾分,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別看呂喬在全軍面前羞辱了他。一當呂喬放下身段笑容和藹的拉攏,他是沒有多少抵抗力的。
對付這種莽夫,呂喬早以熟能生巧。
他的拉攏不但不會讓華雄產生抗拒,反而其心中竊喜。
原來呂喬這么看中自己,之前折辱只是不忍見我驕狂,以后白白在高手面前送了性命。
呂喬早在那些被俘世家老頭身上就發現這種奇怪現象。
哪怕自己將他們騙得這么慘,一旦接受了這種際遇,反而比誰都要積極和忠心。
新軍官上位。呂喬大練全軍,以更快磨合隊伍。
張寧被他安置在廣宗城中,選了幾個黃巾婦人照顧起居。
呂喬沒有多少心思去安慰她。此亂世人命如草,哪容得下兒女情長。
本來呂喬是覺得自己戰功已經夠了。但若想保下這十萬黃巾婦孺老弱,光戰功還不夠,還得有足夠的話語權。
這十萬人不是呂喬說是良民,就真是良民。稍有腦子都能看出蹊蹺。
但只要禁軍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他們就百分百是良民。
以呂喬的短淺的資歷,是絕對沒有可能成為主帥。
若是之后的統帥不配合,大不了全軍嘩變一次,將唐末明末的先進風氣帶進大漢的隊伍中來。
不到萬不得已,呂喬是不會這么做。
咱大漢軍人這么淳樸善良,為國九死不悔。
最好還是不要變質。人心壞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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