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曾采薇自嘲的勾起嘴角。
江右恐怕不會再和她在一起了,她哪還會怕得罪江蒹葭?
如果,江蒹葭還是江家的大小姐,是江右寵愛的妹妹,她或許還不敢得罪江蒹葭。
可現在,江蒹葭連兩百萬都拿不出,由此可見,她已經被江家徹底驅逐、放棄。
既然如此,她還怕什么?
“曾采薇,你開門!把我的行李箱還給我!”江蒹葭使出吃奶的力氣砸門。
曾采薇不勝其煩,對著房門大吼:“你再不滾,我立刻去學校論壇發帖子!”
江蒹葭砸門的手停在半空,不敢再繼續砸門了。
她不想讓她的同學們知道,她是江家的假千金,并且已經被江家趕出來了。
她不想被她的同學們嘲笑。
她五哥是校草、是無數女生喜歡、暗戀的男神。
身為她五哥唯一的妹妹,她是眾多女生羨慕、討好的對象。
一旦她是江家假千金的事情曝光,她的形象、地位就會一落千丈。
肯定很多人嘲笑她,看她的笑話。
她只想被人嫉妒、仰望。
不想別人用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看她。
她不敢再和曾采薇叫板,恨恨地跺了跺腳,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離開。
走到街上,看到大街上來往的車輛和洶涌的人流,她的心中一陣茫然。
天大地大,竟然沒了她的容身之處。
以前,她就算是做夢都沒想到過,她竟然會落到如此凄涼可悲的下場。
她越想越傷心,眼淚情不自禁的流出眼眶。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眼淚,走到無人的地方,撥通江右的手機。
此刻的江右心情很糟糕。
他原本不想接江蒹葭的電話,但江蒹葭一遍又一遍的打,他不勝其煩,還是把手機接通了。
手機接通,江蒹葭一陣高興,委委屈屈的問:“五哥,你現在在哪兒?
我想你了。
我想見你。”
她無處可去了。
思來想去,江家所有人,就是江右最心軟、最好哄。
她未來的住處,還是要著落在江右身上。
江右坐在江慕白辦公室的沙發上,周遭似乎有黑氣環繞,氣壓很低:“我不想見你。”
江蒹葭被噎了下,聲音更加委屈嬌嗲:“五哥,你別這樣對我,我害怕……”
“你害怕?”江右冷笑,“宋家落到如今的下場。
外婆含恨而死,死不瞑目,都是拜你所賜。
你主意那么多、那么大。
你那么能耐,有什么好怕的?”
江右生平第一次用這么尖銳的語氣和江蒹葭說話,江蒹葭有些接受不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五哥。
我也不想的。
都是蘇星芒不肯幫忙,外婆她才……”
“你給我閉嘴!”江右兇狠的打斷她的話,“以后,我不想再聽到你說蘇星芒一個字的壞話。
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
“五哥,你……”江蒹葭懵了。
雖然因為她要股份的事,連以前最疼愛她的江右現在也不待見她了。
但過去,江右也不喜歡蘇星芒。
可剛剛,她一句話還沒說完,江右就惡狠狠的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是她以前從未聽過的兇狠。
她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委屈的大顆的眼淚爭先恐后的擠出眼眶:“五哥,你別這樣兇我,我真的很害怕……”
“你還有臉哭?”江右煩躁的說,“因為你,外婆被梁夢媛給掐死了。
因為是謀殺案,外婆的尸體需要解剖。
可憐她老人家這么大年紀了,死后連個全尸都落不到。
所有這一切,都是被你害的,你有什么臉哭?”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我不是故意的……”江蒹葭哭著說,“五哥,你也得為我想想啊!
以前,我多么幸福?
現在呢?
我什么都沒了!
除了我自己,沒人再保護我、疼愛我,替我打算。
我只能自己為自己打算,不是嗎?
你說是我害了外婆。
可是,股份是當初爸媽承諾給我的。
如果爸媽把當初答應給我的股份給了我,我何必請舅媽說服外婆去幫我要股份?
我承認,外婆的死,我的確有一部分的責任,可是,也不能全都怪我,不是嗎?
要是外婆當年沒有出軌、沒有換陸瀾山的孩子。
要是蘇星芒答應幫忙,去求陸瀾山放過宋家。
宋家就不會有事。
外婆也不會有事。
外婆的死,很多人都有責任。
我已經很可憐了,五哥你不能再怪我了!”
“我為什么不能?”江右沒好氣的說,“我怪誰,不怪誰,我自己說了算。
我現在就覺得宋家的災難和外婆的死,全都是你的責任。
以后你不要再聯系我,我不想再見到你,也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
“五哥,求求你了,別這樣對我……”江蒹葭又慌又怕,哭的喘不上氣,“以前,我多幸福啊?
可現在,沒人管我了。
我好可憐!
原本,這幾天,我和采薇姐住在一起。
可是剛剛,她忽然把我從她的住處趕出來了。
她不但忽然把我趕出來了,她還扣下了我的行李箱,不肯把行李箱還給我。
我現在身上除了幾件衣服,什么都沒了。
五哥,求求你,你幫幫我,好不好?
你要是不幫我,我就要露宿街頭了!”
“那也是你活該!”江右曾經同情過她、憐惜過她,可是此刻,他心里一絲一毫這樣的情感都沒了,“曾經,梁志旭不嫌棄你的出身,真心真意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你沒有貪心的讓梁夢媛逼外婆去給你要股份,你現在可以很幸福的和他生活在一起。
雖然梁志旭給不了你像江家那樣大富大貴的生活,但他真心愛你,他一定會照顧你、保護你,不讓你受委屈。
是你自己貪心不足,親手毀了他對你的一片真心。
江蒹葭……不。
我應該說,蘇蒹葭。
不管你以后落到怎樣的下場,都是被你自己的貪婪所害。
我們的兄妹情,從你讓梁夢媛逼外婆去找爸媽要股份的那一天起,就沒了。
以后你不要再找我!”
說完之后,他惡狠狠的摁斷了手機。
“這么大火氣?”江慕白走過來,遞給他一杯冰咖啡,“喝點冰的,降降火。”
“我是該喝點冰的,我現在覺得我整個人都要被燒著了。”江右苦笑了一聲,一口氣將整杯咖啡都喝光了。
“怎么了?”江慕白看著他泛著紅血絲的眼睛,關切問他,“發生什么事了?”
“大哥……”江右低著頭,苦澀說,“我今天才知道,兩年前,救我的人,不是曾采薇,是蘇星芒……”
他把事情說了一遍,羞恥的將頭埋進雙臂中:“蘇諾城說的沒錯,我就是欺軟怕硬。
如果,今天我路過甜品店時,看到笑容燦爛的人是陸瀾山,不管我有多么生氣、憤怒,我都不敢沖進去,拿起桌上的咖啡潑過去。
蘇諾城說的沒錯,我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懦夫。
我是個小人……”
“別這樣說,”江慕白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趨利避害,是人類的天性。
你知道錯了,知道反思,就還有的救。”
江右苦笑:“大哥……”
“今天的事,你的確太沖動了,從頭到尾,酥酥都沒做錯過什么,宋家和外婆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是報應,”江慕白嘆息了一聲,“外婆去世,我們會傷心。
酥酥和外婆沒有感情,她笑的開心燦爛,是她的自由,你沒資格去譴責她。”
“我知道……”江右情緒低落的說,“可我總是忍不住去想,不管怎么說,她都是我們的親妹妹。
外婆是她的親外婆,和她血脈相連。
外婆死了,她怎么能一點都不傷心呢?”
“她和外婆沒有相處過,唯一的一次見面,外婆除了挑剔貶低她,什么都沒做,她對外婆能有什么感情?”江慕白說,“苛責別人之前,先問一問自己。
如果你是酥酥,易地而處,你會傷心嗎?”
“我……”江右想了想,“我就算不會傷心,至少也會難過吧?”
“嘆一口氣,惋惜的說一聲,當年她要是沒做錯事就好了,然后,就去忙她自己的事情,過她自己的生活,也算是為外婆難過過了,”江慕白問他,“你怎么知道,酥酥沒有為外婆的去世嘆氣過呢?”
“我……”江右被質問的啞口無言。
“阿右,別用圣人的標準去要求別人,不然,你會變成一個令人討厭的人,”江慕白語重心長的教育他,“你想當圣人,是你自己的事,但你沒有資格用圣人的標準去要求別人。”
江右發了會呆,埋頭說:“我知道了……”
他痛苦的揪住頭發:“大哥,我知道錯了。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彌補……
蘇星芒,她竟然是我的救命恩人。
如果沒有她,兩年前我可能已經死了。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
我不但從沒有報答過她,對她的態度還那么惡劣……”
他抬頭看向江慕白,滿眼痛苦:“大哥,我知道錯了。
我好難受。
我想彌補她,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江慕白嘆了口氣,搖搖頭,“如果,我們去問她,她肯定會告訴我們,我們離她遠一點,不要再去打擾她的生活,就是對她最好的彌補了。”
“為什么?”江右看著江慕白,一臉茫然,“大哥,我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為什么我們明明是親兄妹,我和她還是龍鳳胎,本該是世上最親密的人。
我們卻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江右的問題,讓江慕白陷入了沉思。
許久之后,他緩緩說:“可能是,我們太自我、太自私了……
自從我們知道酥酥是我們親妹妹的那天起,我們就一直站在我們的角度上思考問題。
我們只想讓自己開心、舒適,卻從沒設身處地的為酥酥想過。
如果當初,我們能堅定的將蘇蒹葭趕出江家,和蘇蒹葭斷絕關系,把酥酥接回家,用最真摯的心愛她。
可能,后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江右喃喃的說:“可是,葭葭和我們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是說斷就能斷的?”
“那你想沒有想過,對酥酥來說,你這樣想,是不公平的,”江慕白看著江右,認真的說,“你為什么是江家的五少爺?
為什么從小錦衣玉食,仆傭成群的長大?
你所擁有的一切,不都是因為你是爸媽的兒子嗎?
你是爸媽的兒子,所以,你擁有了那么多。
酥酥也是爸媽的女兒,甚至,她和你是龍鳳胎。
可是,你在享受江家給予你的財富和榮耀的時候,她卻因為爸媽女兒的身份被沈雅心欺辱、折磨。
你們是一母同胞的龍鳳胎,你因為你的身份得到了那么多,她卻因為她的身份得到的都是傷心和痛苦。
你覺得,公平嗎?”
江右嘴唇翕動,說不出話。
公平嗎?
當然是不公平的。
一母同胞的龍鳳胎,成長經歷和生活環境,卻天差地別。
當然不公平啊!
“她經歷了那么多的不公平,我們在知道她的身世之后,還沒能完全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問題,滿腦子想的都是蘇蒹葭怎么辦,蘇蒹葭會不會因為她的出現而變得不幸福,我們要怎么做,才能讓蘇蒹葭像以前一樣幸福……”江慕白嘆息了一聲,“從那一刻起,我們就注定要失去她了。
現在想想,如果我是她,我也會做出和她同樣的選擇……”
他反手指了指自己,自嘲的笑了笑:“這樣對她一點真心都沒有,只會對她提出各種要求的家人,要來何用?
給自己添堵嗎?”
江右的臉色隨著他的講述越發的黯淡,眼睛越來越紅,幾乎要哭出來:“大哥,怎么辦?
我后悔像以前那樣對待酥酥了?
我想補償她,希望她可以原諒我。
哪怕她不原諒我,能讓她對我的印象有一點點的改觀也行!
大哥,我要怎么做,才能補償她,改變她對我的看法?”
江慕白想了很久,搖頭:“我不知道。”
蘇星芒現在,什么都不缺。
尤其,他們已經傷了蘇星芒的心,不管他們為蘇星芒做什么,蘇星芒都不稀罕。
江右失望的低下頭:“我自己想……”
他想了很久,想到什么,猛地抬頭看向江慕白:“大哥,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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