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斷絕關系的兩個人，驟然問起，著實被嚇到了。
“少裝，我知道你閑下來就會去看她，你實話告訴我，她怎么樣？”
畢竟是親生母子，要徹底斷絕關系，是不可能的。
江舟有些不太自在，“……爸醒過來之后，就跟她把婚離了，她沒有經濟來源，加上這些年干的缺德事，日子很不好過，我每個月會給她打點錢，她還住在原來的房子里，挺孤獨的。”
江舒一時沒說話。
江舟連忙解釋，“不過她脾氣好了很多，可能是上了年紀，醒悟了吧。”
江舒依舊無法原諒當年她的所作所為，打轉方向盤，“帶我去看看她。”
老舊居民樓里永遠充斥著吵鬧逼仄，江舒踩著高跟鞋進去，顯得格格不入，跟當年那個穿校服上下學的小女孩，有了天壤之別。
兩種人生仿佛擦肩而過。
正是飯點，江舟拎著禮品進門的時候，江母就著一盤酸菜配白米飯，她聽到聲響抬頭，連忙放下碗筷，“江舟！你怎么回來也不說一聲！”
“媽……你看誰來了？”
江母一愣，隨即看見江舟身后走出的江舒，蒼老的面容頓時變得鐵青，充滿了尷尬和意外，“你……江，江舒？你怎么來了？”
江舒審視了一圈房子，還跟之前沒什么變化，江母也沒了當年的囂張跋扈，不怎么抬得起頭來。
“來看看你。”她的語氣很平和。
江母受寵若驚，“看我……也不提前打個電話，你看我，沒做飯，衛生也沒打掃，挺不好意思的，你坐，江舟，讓人坐！”
“不用了，我來，是想問你一點事。”
“什么？”江母搬椅子的動作一停。
“老江之前在江城醫院被解雇，是因為醫療事故，你還記得嗎？”
提到這個，江母表情一變，“那年是你來我們家的第一年，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你還記不記得，那場醫療事故，具體是什么。”
江母有些疲憊，她自己坐下來，問：“江舟說，老江得了老年癡呆，他還好嗎？”
“有專人照顧，一切都好。”
“……那就好，不管怎么說，一起過了大半輩子，還是有點感情的。”
江舒側過頭。
“我知道，你覺得我虛偽世故，你打心底里看不起我，可老江那個人，一輩子老實厚道，優柔寡斷，如果沒有我鎮著，我們家得吃多少虧？”
“他植物人那兩年，花光了我們家所有的積蓄，看不到醒來的苗頭，我不心狠一點，江舟的未來怎么辦，我總得為孩子考慮，江舒，你別怪我。”
江舒沒有說話，過去的那些痛苦坎坷，她不愿回憶，也不是江母幾句話就能抹掉的。
“媽……”江舟忍不住出聲，“當年是我們對不起爸和姐。”
“我知道，現在她來找我，我也正好贖罪了，要問什么，醫療事故是吧，我記得。”
江母擦掉眼淚，深吸一口氣，“那次事故，就是我變得世故的原因，我記得，那個患者姓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