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何七七在睡夢中皺了皺小鼻子。
粉粉嫩嫩的小臉上出現了幾分疑惑的神色。
何七七睜開眼,便感覺到了寒意。
即使是屋里還燒著火盆。
何七七爬起來,一頭長長的秀發落在腰間。
何七七胡亂穿好了衣服,下了地,想要走出門去,又想起少爺的話。
天涼了,要好好穿鞋,不能給孩子們做壞榜樣。
何七七又回來穿好厚厚的棉靴。
何七七推開門,寒風穿過院子,狠狠的刮在了何七七的臉上。
“是哪里來的血腥味兒?”
何七七撿起了門邊放著的青鋒短刀。
“長風鎮里是沒有人的血腥味的!”
何七七皺了皺鼻子,走出了院子,率先是去看了少爺和婉兒姐姐的房間。
婉兒姐姐的屋里熄了燈,何七七走到門邊,聽到了婉兒姐姐安眠的呼吸聲。
何七七走到了少爺的門邊上,里頭沒有呼吸聲。
何七七小心的推開門,走了進去,少爺不在這…
何七七看到空蕩蕩的房間,心里咯噔一下,慌了!
何七七立馬跑出了別院,在空曠的長風鎮里,尋覓著這被寒風淡化了的血腥。
漸漸地,何七七走到了停放運酒的倉庫門前。
這里的血腥味兒最濃。
何七七立馬推開了門。
里頭的黑暗中,躲藏著兩個人影。
一個坐在車轅上,臉藏在黑暗里。
一個躺在地上,倒在月光里。
地上那人,渾身血肉往外翻,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血流了一地,嘴里不斷的發出微弱的聲息。
竟然還沒有死!
何七七雖說也見過死人,但是卻沒有見過這等慘狀,當下胃里翻江倒海,差點沒把晚飯給吐出來!
這個人,渾身上下的血肉往外翻,卻沒有死去!
這,這到底是何人所為?
這種恐怖至極的手法!到底,到底…
何七七很快反應過來,是那坐在車轅上的人做的。
但是為什么?
何七七來不及想那么多,當她的目光穿過了黑暗,便看清楚了那車轅上的人。
何七七瞳孔微縮,站在門口,任由寒風凌冽,一動不動。
“少…”
何七七聲音有些發顫。
任她如何設想,也未曾想到,竟會是少爺!
“回去。”
江風也看了過來,冷颼颼的說道。
語氣冷過寒霜!
江風藏在黑暗里,手上滿是血污,但是不曾沾染了自己的錦繡衣袍。
江風的雙手暴露在了空氣中,被凍得發青。
“少爺…”
何七七走到了江風的身旁,看著江風呆若木雞的臉,輕聲呼喚。
“少爺…”
何七七聲音里帶著哭腔。
江風沒有任何反應,地上那人還在求饒,只是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了,他的嘴里,吐出了血沫,他只求一死而已。
何七七的小手發顫,握住了江風冰冷僵硬的雙手。
何七七拿著自己的棉衣給少爺擦拭手上的血。江風低頭看了一眼,苦笑道:
“擦不干凈了,前世今生都一樣,擦不干凈的。”
江風的聲音里充滿了悲涼和凄楚。
何七七倔強的叫道:“能擦干凈!”
何七七用力的擦著江風的手背手心。
江風盯著何七七倔強的模樣。
“少爺,回我屋里,我給你燒水,洗洗手!”
江風搖搖頭,“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去我屋里待會兒!”
“就在這里。”
“這里冷!”
“這里安靜。”
“這里太黑了!”
那人還在垂死的邊緣,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還沒有死。
他的心臟暴露在外,血液都快冷卻了,心臟竟還頑強的在砰砰跳動。
他此刻覺得死才是解脫。
“噓!”
江風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鮮血染紅了他的唇。
“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想要打敗黑暗,便要融入黑暗。”
“不行!”何七七叫道,“少爺是大好人,大好人就該站在光里!”
江風愕然的看著何七七。
何七七用力的擦著江風的手,嘀咕道:“殺人有什么可怕的!我也殺過人,我知道,少爺是大好人,殺掉的都是大壞人!”
何七七把江風的手舉起,在月光里,道:“你看,這不就擦干凈了嗎?”
江風看著自己指甲縫里的血跡,笑了:“原來能擦干凈啊。”
“當然能了!你擦不干凈,那是你不會擦!”
何七七頗為得意,她用力拉著江風,江風猶豫了一下,便順著她的意。
何七七把江風拉出了黑影。
地上那人咽了氣。
江風與何七七將這人拖到了外頭,隨便找個地方挖坑埋了。
江風讓何七七把棉衣脫下來,然后解下了披風給她披上。
“暖!”
江風嗤笑道:“當然暖了,這是我穿了好久的!”
“少爺,對不起,我沒能保護你!”
“誰要你保護?你保護好你自己吧!”
“少爺我可是很厲害的!我也沒少殺人!”
何七七至始至終都沒有問一句話,江風殺不殺人,與她沒有關系。
她只想要少爺好好的就行了。
江風生怕今夜何七七睡不著覺,或者睡著了要做噩夢,便在何七七房里,給她講了幾個童話故事,想引開她的注意。
何七七本來就是一個孩子,自然喜歡聽這些話本志異。
等江風說完要走的時候,何七七依依不舍的抓住了江風寬大的廣袖,道:
“少爺,以后每天晚上都講一個好么?”
“美得你!你別得寸進尺啊!”江風哭笑不得,但看著何七七失落的樣子,又不忍心,于是說道:
“你乖乖聽話,少爺以后有空就講!以后寫成書,你還能給學生們講,這樣你的武俠小說講完了,就不愁沒有故事可以講了。”
江風回了屋,屋里還燃著炭火,也不冷,暖呼呼的。
江風坐在案前,眼眸瞬息變冷。
“云氏?”
他從未招惹云氏,為何云氏卻好像非得要殺了他似的。
那十六具尸體,今日這次只有一人,卻靠著老實樸素,本身便是莊稼漢子,所以才躲過了偵查,進入長風鎮潛伏著。
今日暗哨撤走,是巧合嗎?
江風皺了皺眉,這是皇帝的暗哨,皇帝的暗哨,會出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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