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胤倒吸一口涼氣,這家伙的口氣可真大!
話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好像要阻斷天下人口,只聽他一家之言似的。
不過……朕喜歡!
江風這口氣,非但是姜元胤,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為這少年的霸氣所驚愕。
“哪三種境界?”謝知先忍不住問道。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界。”
姜元胤聽到這一句詞,頓時眼前一亮,站了起來,激動的身子微微顫抖。
昨夜西風凋碧樹…
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這句詞,是在寫他姜元胤!
“蝶戀花?”
學子列中,白丹師忍不住出口問道。
江風沒有回答,靜靜的站在那兒,與姜元胤對視。
所有人都為這一句詞而沉寂了下來,一時間大殿寂靜無聲。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獨上高樓,獨上高樓……
為何,有一股空空寂寥,又無可言說的蕭索?
也不知是昨夜的西風,還是今日的獨上高樓,亦或是未來的望盡天涯路。
空虛悵惘,讓所有聞者不由得感覺微微有些胸腔窒息。
文武百官的目光落在了中間那單薄衣衫的少年身上,想從他的身上找到為何,這一句詞會如此空罔!
這詞句中的寂寥,讓文武百官在心里質問自己,自己能達到這第一境界否?
無論是文官武官,所有人此時都只有一個欲念,那就是想問問江風,第二境界,是什么!
“第二境界呢?”
謝知先問出了所有人都十分迫切想問的一個問題。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江風看著姜元胤,似笑非笑,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
又一首蝶戀花!!
這考題乃是皇帝陛下臨時起意,眾人也沒有任何準備。
這第二首蝶戀花,讓眾人真切看到了江風的才學,天縱之才,絕非虛言!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姜元胤緊緊攥住了拳頭,兩眼死死盯著江風單薄的身形。
好像這朝堂,好像這天下,就只剩下了他與江風二人而已了。
群臣百官再一次沉浸在了這首蝶戀花之中。
究竟是什么使得他鐘情若此,衣帶漸寬終不悔?
影影綽綽,撲朔迷離,千回百折!
金鑾殿中,氣氛再次壓抑兩分。
這一次,謝知先沒有再開口,其他百官也未曾敢開口。
半晌,姜元胤才緩緩呼出一口氣,問道:
“第三境界,是什么。”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第三境界,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燈火闌珊,驀然回首。
我只身一人在影幕,回頭看回不去的燈火闌珊。
任蒼生熙攘,我百年寂寥。
此間無聲。
無聲勝有聲。
沒有人喝彩,也沒有人說話。
金鑾殿破天荒的發生了集體沉寂,寂靜殺歿了世間的喧鬧似的。
姜元胤繞開龍案,來到了江風的面前,看著眼前的少年,顯得相得益彰,單薄孱弱。
姜元胤仿佛看到了自己,好像這世間,江風就是他姜元胤的縮影。
金鑾大殿殿門的光照射進來,好像江風的周身流光溢彩。
“今日殿試,江風為狀元,何人有異議否?”
謝知先轉身,朝著姜元胤跪下,文武百官緊隨其后,行禮跪拜:
“陛下圣明!得祥瑞才子,天佑我大姜皇朝!吾皇千秋萬代!”
“吾皇陛下,萬歲,吾皇陛下萬代千秋!”
姜元胤聲音抑揚頓挫,高喝道:
“朕賜江風,姜國第一玉公子之名,何人有異議否?”
文武百官跪地磕頭,齊聲高喝道:“臣等無異議!狀元郎江風當得其名!!”
姜元胤轉身走回了皇位上,轉身問道:“狀元郎江風,州試會試殿試,連中三元,世間罕見奇才,當賞,說吧,想要什么,朕都答應你。”
君無戲言!無論什么賞賜都可以,非但是宋青松和白丹師等九個學子羨慕嫉妒,甚至不少文武官員都艷羨不已。
連中三元,還能在金鑾殿上連作三首天下絕妙的詞,完美回答了‘成大事者何如’的問卷!
這等殊榮,可不是誰人都能擁有的。
“君無戲言?”江風反問道。
姜元胤聽到這話,頓時感覺有點不太好的預感,但是此時他還能說什么?他能反悔?
“君無戲言!江風,你可得想好了再說啊!”姜元胤硬著頭皮問道。
葉觀海連忙回頭給了江風一個眼神,示意讓他請求陛下恩賜官職,調到兵部門下,這樣一來,葉觀海也能名正言順的照顧自己的女婿了。
江風沖葉觀海笑了笑,道:“臣只求陛下,給臣一段時間休沐,臣身上還有舊疾,只怕不能立即為朝廷效力!”
葉觀海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他回頭悠悠的看了眼江風,這么好的機會,竟然讓你就這樣浪費掉了!敗家子啊!你可真是個大大的敗家子啊!
周圍的官員和學子也都一臉白癡的看著江風,臉上浮現著幾分嗤笑嘲弄之意。
姜元胤聽到這話,頓時忍俊不禁,“休沐,真是個古怪少年,哪有人一上來就要休沐的,罷了,既然你開了口,朕也不好駁斥你,你想要幾天啊?”
江風撓了撓頭,“怎么也得給個半年吧。”
“咳咳咳!!”葉觀海被嗆得直咳嗽,回頭怒瞪了眼江風。
一時間,所有人再次像是看白癡一樣望向了江風,就連姜元胤也都滿臉幽怨。
半年?你小子閑懶瘋了?哪朝哪代的朝臣能休沐就休半年的?
江風臉皮奇厚,愣是裝作沒看到這些目光,依舊十分期待的看向了姜元胤。
姜元胤一瞪眼,也干脆裝作沒聽到江風這話,干咳一聲:“好吧,那朕就恩準狀元郎休沐半月,好好養好身體,之后再行賜官。”
“誒??不是!!陛下,我說的是半……”江風不樂意了,趕忙叫道。
葉觀海一個箭步沖過來,一把捂住江風的嘴,連忙道:“陛下,江風說謝陛下恩賜!”
姜元胤也就順勢下坡,裝模作樣的點點頭道:“嗯,既然如此,那就半月之后,再行賜官!退朝吧!”
江風無奈,只能跟著眾人朝著姜元胤行禮,高呼陛下萬歲。
葉觀海正要拉著江風離開金鑾殿,路上好好說兩句,就聽到姜元胤吩咐道:
“狀元郎江風與戶部尚書白玄閬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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