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江風。
謝云均尤為呆滯,他的眼里,江風身上披掛著光。
蘇鹿渟更加激動,他說的話竟然被江風認同了。
那一句‘我覺得蘇鹿渟說的對’,讓蘇鹿渟感覺渾身上下都沸騰起來了。
“我們沖進去,殺光他們!”
江風白了眼蘇鹿渟這倒霉孩子一眼,道:“你傻呀?現在沖進去,那是私闖民宅,私闖民宅之后還屠殺人滿門,那可是震驚朝野的大案,到時候你還想回十三樓?直接天下通緝!”
蘇鹿渟蒙了:“不,不,不不不,不是你說能殺的嗎?”
江風摸了摸干凈的下巴,道:“能殺,但是不能莽撞的沖進去就殺,這是傻子的做法,那種魚死網破的做法,是最傻的人才會去做的傻事兒!要殺了這群臭魚爛蝦,那就只能用點腦子弄死他們,要做到干凈利落,還不能廢半點力氣,還不能讓他們的血濺到我們的衣服上。”
謝云均震驚的張大了嘴,道:“怎么殺?江公子,你這話說的,我無法理解啊!若非直接沖進去,那還怎么殺?難道還能讓他們出來,引頸就戮啊?”
“殺人不能讓我們來殺!殺個人,最好的辦法,就三個步驟。”
“哪三個步驟?”
“第一,得巧立名目,第二,得拉攏幫手,還得看他媽的臉色。”
謝云均以及眾人更蒙了:“看誰的臉色?”
“它。”
江風從懷里掏出圣旨,‘啪’的一下摁在了桌上,嚇得一桌子人差點跪下了。
“它?”謝云均呆滯的搖搖頭道:“我沒明白。”
“這么說吧,你想法辦了這群豪紳,不可能,他們在法度之內,還特別流氓。”江風抿了抿嘴搖搖頭,道:“你想辦了他們,可以,但是不能用法,對付流氓就必須用流氓的法子!就好像最笨的辦法,沖進去直接殺人,可以,但是你必須偽裝成綠林強盜,山匪馬賊。”
謝云均目瞪口呆道:“按照你所說,我這個縣令,怎么還不如一群土匪啊?”
江風十分誠懇的點點頭道:“對啊,百姓眼里你是縣長,但是在豪紳眼里,你就是跪著要飯的,啊不是,跑題了,在豪紳眼里,你就是不如土匪。”
“為什么?”謝云均虛心請教道。
“因為你講規矩,土匪不講規矩。”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是沒有法紀,那天下不就大亂了嗎?”
江風道:“是啊,但是法紀是用來約束百姓的不是用來約束豪紳的,我知道這么個比喻你很不開心,但是我想說,殺人嘛,正義,不寒磣。”
“寒磣!很他媽寒磣!”
江風怒瞪了眼寧清焰,寧清焰連忙捂住嘴:“對不起,入戲了。”
江風問道:“所以你想兵不血刃的殺人,還是想直接沖進去殺?”
謝云均連忙道:“還是說說您這巧立名目如何巧立,幫手又是哪里的幫手,看圣旨的臉色又是什么意思?”
江風淡淡的收起了圣旨,道:“吃完飯再說。”
謝云均見江風真的有辦法,哪里還肯吃飯,立馬說道:“我飽了!”
江風瞪了眼謝云均,謝云均立馬會意,道:“請江大人去我書房商談!”
謝云均又吩咐了一句:“計芳,幫我送秀兒姑娘回去。”
寧清焰也十分好奇,連忙道:“我也去!”
江風無奈,道:“吳員也去,在門外守著,任何人不可進入。”
“是,少爺~”
……
……
書房中。
江風看著靈舟縣糧倉里的偽造的賬本,這賬本沒有什么用,畢竟沒有實際丈量田畝的數據做為證據,這賬本目前就是真的賬本。
“嗯,這稅款被收到了西歷二零二二年了吧?”
“江公子,您又在說什么胡話?”
江風笑了笑,瞥了眼謝云均,繼續津津有味的看著賬目:“這書面上的賬目,有多少虧空了?”
“很多!”
“糧倉的糧呢?”
“放了。”
“放了?”江風吃驚不已的看著謝云均:“全放了?”
“全放了。”謝云均嘆了口氣道:“不放沒辦法啊,若是不放糧,百姓們早就在深冬里餓死了。”
江風點點頭道:“也是無奈了,姜元胤是失算了,沒想到你竟然被規則束縛了。”
謝云均打了個哆嗦,弱弱的說道:“江公子,不要直呼陛下之名!這是犯大忌的。”
江風似笑非笑,毫不在意,繼續看著賬目道:“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你會出賣我嗎?謝公子。”
“我當然不會說,但是保不齊隔墻有耳……江公子,你說皇帝陛下失算了,是什么意思?”
江風嘆了口氣,合上賬本,道:“皇帝陛下本以為你會跳出規則,但是沒有想到你還是被規則束縛了,你只記得你是背負著使命來的,但是你卻不知道,你身后的靠山不是謝家,而是皇權!有皇權做你的靠山,你怕什么?你怕誰呢?”
謝云均一愣,弱弱的問道:“皇帝陛下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江風給氣笑了,自己的話都說的那么明白了,這迂腐的家伙還竟然不相信。
“你是背負著皇命而來的,我且問你,法度高,還是皇權高。”
“自當是皇權高!”
“那不就對了?皇權高,所以你此次便是皇權的代表,既然是皇權的代表,那為什么還要被規則束縛,讓規則成為這些列強豪紳的保護傘呢?”
謝云均愣愣的張著嘴,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不對啊,江公子,陛下讓我來此地,不是為了讓我秘密徹查嗎?”
江風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了眼坐在一旁一臉無辜的寧清焰,更加無奈了。
“是秘密徹查,但是你不能這么畏手畏腳的。”
謝云均苦澀的笑了:“江公子,我也不想畏手畏腳的,若是能有證據,我立馬沖進去把他們全都緝拿!”
“對!”
江風立馬指著謝云均打斷道:“終于說到點子上了!就是證據,我們的目的就一個,證據!”
謝云均苦惱不已,捂著自己的腦袋,十分頹唐的搖搖頭道:
“江公子,你不說我也知道,但是現在我就是沒有證據,若是有,還會在此郁郁寡歡嗎?我現在所收集到的所有證據都被他們一把火燒了,化成灰燼了,沒了,全沒了!”
寧清焰見狀,頓時有些可憐,連忙道:“領導,您要不還是直接說你有什么辦法吧!”
江風嘆了口氣道:“我的辦法很簡單,帶上人,沖進去,全府緝拿在案,這不就可以丈量田地了嗎?不就可以直接清查數目賬本了嗎?”
謝云均和寧清焰皆是一愣,但也是一臉懵逼:
“江公子,可是我們沒有證據,就這樣沖進去,能行嗎?”
“現在雖然手頭上沒有證據,但是誰知道?誰說一定要有證據才能抓人的?他們這些豪強劣紳,有沒有罪還不是你這個當官的說的算?”
“可,他們要是找我要證據,我怎么辦?”
江風翻了個白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指著謝云均道:“你怎么那么笨呢?你是當官的,不是做狗的,這些階下囚找你要證據,你慌什么?他們這些戴罪之身有什么資格看證據?”
江風的這一番話說出來,頓時讓寧清焰和謝云均目瞪口呆,震撼得無以復加!
我去!!還能這樣啊!!
謝云均好不容易平復下震撼的心情,想了想,又帶著一個疑惑的問道:
“他們身后肯定有人!不然的話他們不會那么囂張,膽敢燒毀司衙經歷司!我們一旦羈押了這些人,他們背后的大官下到靈舟縣找我要人要證據,我該怎么做?”
江風白了眼謝云均道:
“他們背后的靠山就算是知州!下來靈舟縣也得好些天的時間,你趁著這幾天抓緊丈量土地,清繳貪腐的數目,審問要犯,所有刑罰全都上一遍,就不相信他們不說真話!”
江風這一番黑暗無比的話語說出來,讓謝云均如遭晴天霹靂一樣,雷得外焦里嫩的。
好半天,謝云均才回過神來,饒是他滿腹經綸,竟一時之間沒辦法措辭到一句夸贊江風的話,但是他又無比的感激,畢竟是江風一語道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于是,謝云均漲紅了臉,雙手舉在胸前作揖,愣是半天都沒憋出來一個屁字。
江風斜視了眼謝云均道:“謝云均,你要是想罵我是個壞蛋,你就直說,沒事兒,咱們都這關系了,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謝云均連連擺手,但是想了想,又十分誠懇的說了一句:
“江公子,長淑能被你搶走,云均輸得不冤!”
我擦……好你個謝云均,你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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