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城
在這寸土寸金無比繁華的地帶，偏偏有著一座僻靜的小院，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一襲長袍的蘇卿云雙手攏袖的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他的手邊是一座小銅爐，爐火上正煮著一壺清水，此時壺嘴處正有熱氣不斷冒出，在他的面前還擺放著一整套看上去溫潤如玉的白瓷茶具
“咚咚咚”
突然，院落的木門被人敲響
這一瞬間，原本寂靜的小院內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聲響，幾乎是小院的每一個黑暗處都有一雙眼睛睜開，絲絲縷縷的殺氣彌漫開來
原來看似僻靜的小院，早就暗潮涌動
不多時，一個仆從模樣的老人便前去開了門，這一看來人，老人頓時一驚
“在下見過李相”
原來來人正是丞相李岳
“哎呦，這不是大內高手張鷹張大人么？怎么來這兒看門了，莫非是老夫老眼昏花了不成”
李岳眨了眨眼，十分驚訝的說道
“李相就不要取笑在下了”
張鷹陪著笑將李岳讓進了院中，隨后又關上了院門
在看到來人是李岳之后，那些原本埋伏在院落里的暗衛瞬間收斂了殺氣紛紛向后撤了一步，重新隱于黑暗之中
“張大人這是來保護蘇家主的？”
李岳一邊打量著院中的環境一邊隨口問道
“保護？李相說笑了，在這江湖之內，又有幾人能傷的了蘇家主，而那幾人，就憑我張鷹，送死都不夠格”
張鷹有些汗顏
“張大人堂堂大內高手，這么沒有自信？”
李岳驚訝的說道
“李相有所不知，習武之人每差上一個境界，實力就會相差數倍不止，在下和蘇家主就差著整整一個境界”
張鷹實話實說道
“原來如此，既然不是保護的，難道是來監視的？”
李岳故作驚訝道
“嘶……”
張鷹聞言倒抽一口涼氣
“李相又說笑了”
“嘿，既不是保護又不是監視，難不成你張大人真是來給蘇家主看門當管家的？莫非蘇家主給你塞了銀子”
最后半句李岳刻意將聲音壓低
“絕對沒有”
張鷹斬釘截鐵的說道
“真沒有，要有的話分我一半”
李岳說著還真伸出了手
張鷹見狀發現自己怎么說也不是，干脆硬著頭皮修練起了閉口禪，只管帶著李相朝院內走去
“嘖嘖，看來還真沒有”
李岳搖了搖頭，將手收了回來
院落本就不算大，兩人很快就走到了內院前
“早就聽聞蘇卿云蘇家主氣度不凡，這一看，果真是貴氣逼人”
一進內院，瞅見了蘇卿云，李岳就是一聲贊嘆
蘇卿云見老人走來，站起了身，露出了一個和煦的微笑
“草民蘇卿云，見過李相”
說著，蘇卿云對著李岳行了一個晚輩禮
“不敢當，不敢當”
李岳連忙伸手將蘇卿云扶起，起身后蘇卿云對著張鷹微笑示意，后者點頭，默默退開
“哎呀，蘇家主這一禮，老夫可真是受之有愧啊”
李岳露出了一個懊悔的神情，看那樣子，都恨不得一拍大腿了
“老夫的那些俸祿可全是仰仗著蘇家啊”
李岳這話真可謂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還沒走多遠的張鷹聞言腳步都不由得頓了頓，心中想道
“李相這話不是在把蘇家主往火坑里推么”
“李相說笑了，李相的俸祿是來自蒼乾百姓，在下也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再說李相殫精竭慮，上為陛下解憂，下為百姓謀福，每一筆俸祿都實屬應得”
蘇卿云說道
聞言，李相會心一笑，張鷹也長舒一口氣，然后便覺此乃是非之地，趕忙快步離開
“蘇家主說得好啊，不愧為國之棟梁”
李岳輕輕拍了拍蘇卿云的肩膀，無比欣慰的說道
“在李相面前，在下可萬萬當不起國之棟梁一稱”
蘇卿云搖了搖頭，說道
“嗯？這茶清香撲鼻，聞之便讓人覺得通體舒暢，不知可是蘇州的聆雨茗”
李岳皺了皺鼻子，滿臉驚喜的說道
“你看我，李相請坐”
蘇卿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岳笑了笑，也沒推辭便坐在了石凳上
“此茶確為在下家鄉的聆雨茗，雖算不上名茶，但勝在順口稱意”
說著，蘇卿云拎起坐在銅爐上的水壺為李岳新沏了一杯茶水
“這還是老夫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喝如此淳樸的茶水”
李岳看著面前的茶水，那一片片逐漸沉浮下去的茶葉，有感而發
“淳樸？李相是在嘲笑在下茶藝不精”
蘇卿云笑著說道
“蘇家主誤會了，有的時候，沒用那么多繁復的步驟沏出的茶水反而甘甜，讓人喝的心里舒坦，就和這世間之事有諸般相似”
李相繞有深意的說道
“在下愚鈍，懇請李相解惑”
蘇卿云說道
“以蘇家主的聰明才智，何須老夫解惑”
李岳拿起茶杯，吹散表面的熱氣，小喝一口
“果然是好茶”
李岳贊嘆道
“表面上的熱氣散了，但底下的茶水卻依舊滾燙”
蘇卿云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蘇家主也在跟老夫打機鋒了”
李岳笑了笑
“李相，在下真的只是在描述這個現象，僅此而已”
蘇卿云發下茶杯，看那神情，屬實真誠
“那就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是我想岔了”
李岳說道
“既然說到了這里，在下有一事想請教李相”
蘇卿云說道
“蘇家主請講”
李岳說道
“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那因此釀成了禍端，那究竟錯是在說者，還是聽者？”
蘇卿云問道
“蘇家主這問題還真是難倒老夫了”
李岳下意識地捋著自己的胡須，思慮片刻
“既然說者無意，那如果將錯歸咎在其身上，是不是有些牽強，可若因此將錯歸咎在聽者身上，那反過來想，若聽者沒有聽到說者所說，是不是就不會去付諸行動，蘇家主覺得老夫說的是否有理？”
李岳說完看向了蘇卿云，后者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按李相所說，這似乎是個死結？”
蘇卿云反問道
“不知蘇家主可曾想過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
李岳同樣反問道
“沒有雞哪來的蛋，可沒有蛋又哪來的雞”
蘇卿云點了點頭，然后便聽李岳說道
“依老夫所見，說者和聽者本就是因果關系，并且是互為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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