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蘭喝了酒,腦子不似平常活躍。
他看著她,沒有接話。
轉身就說:“跟我來吧,帶你去看看病人。”
葉梨聽到跟病人有關,也嚴肅起來跟著他走。
正是夜半時分,許多人都休息了。
宮里除了巡查的人,再無旁人打擾,他們靜靜地走著。
穿過了長長的回廊,直接走了大半個皇宮。
蘇澤蘭今夜竟不似平常一樣,有心情繼續調戲。
他只是默默地走著。
葉梨覺得,他是真的醉了。
蘇澤蘭帶著她來到人跡罕至的宮殿,然后絲毫不在意她發現密道一般,直接按下了暗道的開關。
葉梨跟著他走,才發現這條密道直通宮外,出口竟然是一處山間!
好家伙,發現大秘密了!
蘇澤蘭帶著她一路走,從山上走到了山腳,問她:
“累了?”
葉梨搖了搖頭。
蘇澤蘭問:
“如今你不是可以說話了嗎?怎么還總是搖頭?”
葉梨眼睛轉了轉,有點反應不過來地說:“哦,對喔。”
她繼續說:“我不累,繼續吧,病人還等著。”
其實他們已經走了大半夜,從皇宮到密道,又從密道到山間,再到山腳。
葉梨這具原身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得虧她自從知道要離開天樞國,便跟著牧神醫一起晨跑鍛煉,提高體能。
因此這樣的徒步和爬山活動,她還是受得了的。
主要是看著今夜的蘇澤蘭,覺得他神色不對,估計是遇到什么難題了。
能讓一國之君悄悄去見的人,自然不簡單。
而且隔了這么久,估計是癱瘓之類的疾病……
葉梨覺得,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自己哪怕是看在錢錢的面子上,也會堅持下去的。
蘇澤蘭走了大半夜,似乎酒醒了。
他聲音清冽,在前面一邊帶路一邊問:
“你,不好奇?”
葉梨答:
“如果你愿意說,我就聽,你若是不愿意,我就只負責治病。”
蘇澤蘭似乎覺得有趣,笑了一下。
然后便再沒有聲音。
他今夜情緒并不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去見的這個病人比較特殊。
葉梨總覺得這樣的蘇澤蘭……
好像,挺難過的?
他們來到了一處別莊。
這個地方只有門外一盞孤燈點著,在黑夜里好像尤為孤獨。
蘇澤蘭帶她進去了。
這座宅院的布置十分清新淡雅。
跟北辰國皇宮金碧輝煌的裝潢相比,簡直低調得仿佛平民百姓的居所。
蘇澤蘭領著她,進到了宅子地底下。
只見這座寂寂無名的宅院底下,修建了一座奢華的地宮!
寶石砌墻,夜明珠作燈,水晶做的假山流水賞魚池,一看就是蘇澤蘭的風格……
但是讓葉梨震驚的是……
比她預想的還要嚴重,病人并不是癱瘓了……
而是躺在一個華麗的棺木中。
似是沉睡著。
……
這難度系數有點高……
的虧自己是穿越來的!
蘇澤蘭靜默不語,只是看著這個水晶棺,默默地出神。
葉梨也靜靜地等著。
許久之后,蘇澤蘭打開了棺蓋,說道:
“來看看吧,沒有希望也沒關系,我受得住。”
葉梨恭敬地對著棺木之人行了一禮,然后上前。
只見里面躺著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子,很瘦,大約是因為一直沉睡,所以皮膚也有點萎縮,營養不足。
“朝圣神殿的換命珠,在給她續命。”
寂寂無聲的地宮里,蘇澤蘭悲傷的聲音傳來。
他坐在椅子上,眼睛出神地看著遠方,悠悠地說道:
“試過許多方法,御醫也說,如今只是靠著換命珠才保著這具身體,但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可我終歸是不甘心,我想試試的。”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葉梨自從探脈之后也發現很奇怪,病人明明脈搏很微弱,幾近沒有。
但是這個沉睡的人,的確還活著。
成了植物人,靠著那個神殿的珠子續命……
蘇澤蘭大約是不敢聽自己師父的宣判,所以提前找自己來探探口風。
蒼云牧家,醫術高明,當世杰出的奇人里,自己師父的名氣,確實是數一數二的。
畢竟如果連師父牧神醫都直言不行……
那么蘇澤蘭就再沒有什么期待可言。
但凡醫院手術室外面,等候的家屬,總歸是害怕聽到醫生的診斷。
葉梨對著這樣一位植物人,確實不敢揚言可以治好,但是她覺得,既然換命珠這么有用,那么肯定也會有別的方法可以喚醒她的。
葉梨說:“脈搏很弱,但是既然還有心跳,就還有機會。”
“若是失去了心跳,在搶救時間的黃金三分鐘,能盡力搶救的話,心跳也還可以恢復的。”
“至于她的意識,我暫時只能針灸試試。”
“但是能不能醒,我沒有把握……”
葉梨把自己的診脈結果還有預判,詳細地對著蘇澤蘭說明情況。
蘇澤蘭聽到她說第一句,便已經轉頭看向她。
似乎覺得不可思議,他居然結結巴巴地口吃起來:
“我有沒有聽錯?你說……還,還有機會?”
蘇澤蘭撲過來,看著這個女子,小心抓起來她的手,問道:
“真的嗎?會有機會?”
葉梨怕給了他希望,失望越大,只好打擊一下:
“植物人蘇醒的機會確實很小,但是只要還有心跳,哪怕是植物人,還是可以聽到外面的聲音,感知到外界發生了什么的。”
蘇澤蘭喜極而泣,大約是失望太久,如今僅僅是一個機會,也高興的不得了:
“無妨……你,你盡力就好。”
他低下頭,不讓葉梨看見他的表情。
只是抓著女子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大約是喝了酒,終歸是比平時泄露了更多的情緒。
葉梨覺得,他是開心的,只是可能等得太久了……
這地宮雖然奢華,但是說到底,其實就是一個華麗的棺墓。
古人對于這種事情呀,總是喜歡朝最壞的方面去想。
葉梨取出銀針,嘗試給女子施針。
蘇澤蘭看著她。
漸漸地就看出神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會留意著她,會被她吸引。
會為這個人,答應一些從前絕對不可能答應的條件。
她好像總是能突破一些時間的桎梏。
明明那么多御醫都說不行,她卻說有機會。
明明那么多人說脈搏微弱,不可能活過來了,但是牧念塵卻說“她”還可以聽到外面發生了什么,感知外界的事情。
許許多多的奇跡……
圍繞著這個女子,好似只要她在,萬事萬物真的就如那支上上簽一樣,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蘇澤蘭看著她治療完之后,慢慢地收拾銀針。
葉梨此刻才敢放松,她一邊收拾一邊認真地說:“今天才第一天,只是稍作刺激一下經脈,此后還需要繼續治療。”
蘇澤蘭點了點頭,然后送她回去。
不知為何,回程的時候,蘇澤蘭沒有再讓她走路了。
宅子外停了馬車。
葉梨上了馬車,見馬車寬敞得很,兩邊都有躺座。
心里感慨,不愧是皇帝呀!
來了自己的地盤,連車馬都比在外出游的時候豪華多了!
這里躺著一定很舒服。
葉梨上了馬車,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噸噸噸地喝了起來。
蘇澤蘭看著她如此豪邁,不自覺地笑了笑,說道: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葉梨歪著頭看他,好奇地問道:“什么事?”
蘇澤蘭:“我是帝王。”
“我當然知道。”
“斟茶倒水這種事,都是別人伺候我的。”
他看著桌上的杯子,挑了一下眉,意思再明顯不過。
葉梨見他這般神情,便知道他酒醒了。
想自己給他當斟茶遞水的小丫頭?
葉梨抬起杯子的手忽然就抖了起來,她秀眉蹙起,小嘴顫巍巍地說:
“好,好累呀……”
她模仿起盧婉寧每次見到莫塵楚楚可憐的模樣,手指輕點額頭,有氣無力地說:
“一定是血糖低,導致我有點暈了。”
她順勢裝作病弱倒下,舒服地躺在在蘇澤蘭對面的軟墊上,好言相勸:
“你自己倒茶吧,這事你知我知,別人不會笑話你的。”
末了還慎重地說:
“體驗一下平民百姓的生活,也是為你好。”
然后舒服地閉上了眼。
馬車里,蘇澤蘭的聲音響起:
“對帝王不敬,可是要殺頭的。”
閉上眼的葉梨,沒有回答。
狀似睡著了。
“在帝王面前裝睡,也是欺君之罪。”
葉梨繼續睡,恍若未聞。
“你真是……”
“哪里來的膽子……”
馬車里,蘇澤蘭最終看著對面這個人軟硬不吃的樣子。
默默地,自己倒茶喝了起來……
……
心想:
應該沒有人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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