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姒瑜心知肚明。
背叛自己的人是譚波,可想自己死的人是洛國的登廣大將軍,里應外合導演了這一場戰役的人是正康帝。
站在洛國的立場,這很好解釋,大瑜國重文輕武,那些所謂的武將沒有一個能打的,上了戰場也只是送人頭罷了。
洛國想在戰場上吞并大瑜,唯一的阻礙只有那個名聲不好但又異常能打的長公主。
至于正康帝,他比誰都知道大瑜國表面的光鮮之下到底有多腐朽不堪。
這個國,早晚都要亡。
可不能亡在他的手上。
用桑姒瑜一條命,來換大瑜國未來二三十年的平靜,來換自己歷史上的好名聲,很劃算。
桑姒瑜翻了個身,透過開著的窗子盯著懸在空中的明月。
她曾經有機會站在時間的那一頭,回看過這數千年的歷史,很多曾經想不明白的,在后來都無比清晰的在眼前展開。
如今再一頭扎入到歷史長河中,桑姒瑜莫名的生出了幾分疲憊和無力。
桑姒瑜慢慢閉上眼睛,忍不住期望下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回到了嘉云花園。
從來冷心絕情的長公主,第一次體會到了思念和舍不得。
而此時,她完全沒有想到,對于現代的那些人來說,她不是簡單的離開,而是從未來過。
第二天清晨。
桑姒瑜準時醒來,睜開眼睛看著熟悉的房梁,她眼底閃過一抹失望。
但她還是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起身換上衣服,去院子里練劍習武。
如果說夜晚的桑姒瑜是感性的,那么陽光之下的桑姒瑜就恢復了一貫的理性。
就算最后會在歷史中成為一粒塵埃,至少眼下,她也要好好的活好每一天。
而且曾經被背叛枉死的經歷,此次回來,誰又能說不是上天給她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呢?
如此想著,桑姒瑜的招式愈發凌厲了起來。
練完功,桑姒瑜回房洗漱更衣。
剛換完衣服,門外侍衛就稟報說阿澤求見。
桑姒瑜沉默了幾秒鐘,然后說:“帶他去本宮書房。”
桑姒瑜來到書房,看到阿澤的時候,有一瞬間恍惚,可是當阿澤恭敬行禮的時候,桑姒瑜又立刻回過神來。
桑姒瑜示意阿澤坐下,然后問:“來找本宮有什么事?”
阿澤半垂著頭,有些艱難的說:“奴才......”
“奴才有的時候會有些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奴才不是奴才,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阿澤一邊說一邊悄悄注意著桑姒瑜的態度變化。
果然,在他說完變成另一個人的話的瞬間,桑姒瑜的脊背不由自主的愈發繃緊了幾分。
阿澤知道自己賭對了。
阿澤眼底閃過一絲算計,繼續低著頭訥訥的說:“奴才就好像靈魂出竅一樣,看著自己的身體做著其他的事情,說著其他的話,可卻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桑姒瑜的手倏的攥緊裙擺,問到:“還記得都是哪些時候嗎?”
阿澤抿了抿唇,低聲說:“在草堂庵的時候,還有殿下您大婚的時候,還有和譚侍衛長在觀星臺的時候。”
桑姒瑜閉了閉眼,沒錯了,那些時間阿澤這個身體里面確實就是衛澤昊。
可他是怎么來的?又是怎么走的?
桑姒瑜掩飾性的喝了一口茶,問:“那你還記得在這前后發生了什么事情嗎?你知不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情?”
阿澤搖了搖頭,低聲說:“奴才,奴才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奴才愚鈍,實在想不明白到底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情。”
關心則亂,心急則慌。
桑姒瑜第一次,沒有看穿面前這個人的謊言和算計。
半晌之后,阿澤怯生生的開口:“殿下,奴才實在是害怕,所以奴才斗膽,想住進挽心閣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