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的房子里裝了監控。
在早上阿姨出去買菜之后，點點跟沈書墨一道從家里出去。
等阿姨回來，發現兩人不見，去小區里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因為一個是精神有點問題的，一個是四歲的孩子，阿姨立刻去查看了小區監控，發現一大一小兩人出了小區。
再往后的監控，就查不到了。
沈書硯讓阿姨報警，這種情況下報警可以讓警方查道路監控。
賀山南表情淡然地開車，從別墅區出來之后，問她：“機場還是高鐵站？”
沈書硯緊緊地捏著手機，沉聲道：“南哥，我被限制出行了。”
“哦。”他目光直視前方，一臉的波瀾不驚。
“你能不能……”
“不能，沒空。”賀山南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機票和高鐵票都買不到的情況下，要么是賀山南出動他們家的私人飛機，要么是開車過去。
賀山南：“我不會為了一個差點弄死我妹妹妹夫的人的兒子，大費周章。”
他跟妹妹妹夫的關系很好，更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家人。
所以在聽到是那個孩子不見了的情況下，還能把她從別墅區送出來，已經是仁至義盡。
沈書硯攥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又緊了一些。
“那你把車借給我，我自己開過去。”沈書硯盯著他，“點點是我養大的，跟我哥沒有關系。我哥做的那些事情，又不是點點做的。”
駕駛座上的那位，依舊是不動聲色，不為所動。
“你那天不也跟點點打了那么長時間的電話么，他又不知道大人做的那些事情……”沈書硯這會兒很著急。
見他的確無動于衷，沈書硯低頭打開手機。
從宋城開車過去，要十個小時。
她一個人真扛不住十個小時的駕駛，有私人飛機的，沈書硯想到一個人……
賀山南余光瞥了她一眼，語氣不輕不重地問：“打算找哪個男人？”
沈書硯將已經調出來的通訊錄界面給賀山南看。
沈燁兩個字清清楚楚地映入賀山南眼中。
的確是個男人，還是那個差點被沈書墨害死的，賀山南的妹夫。
賀山南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書硯，她真真是走投無路了，才會最終想到沈燁。
“你好意思找他？”
“的確是不好意思，但不好意思總好過我在宋城干著急，不知道點點的情況。點點好歹是他的外甥，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說著，沈書硯就按下了撥通鍵。
電話尚未撥通，手機就被賀山南搶了過去，直接掛斷。
他把手機丟儀表盤上，警告沈書硯：“你別動，我在開車。”
“那你把手機還給我。”
賀山南冷哼一聲，“你找他，用的還不是賀家的私人飛機。”
的確是賀家的私人飛機。
沈書硯沉沉地呼吸，有什么話似乎要脫口而出。
她很煎熬，很難受，很恐慌。
“南哥……”
“嗯。”
“點點……”
沈書硯細弱寒蟬的聲音很快被手機鈴聲覆蓋。
賀山南拿起他剛才丟在儀表盤上沈書硯的手機，但打過來的電話，并不是剛剛撥打的沈燁的號碼。
而是一通連沈書硯都不認識的號碼打過來的。
賀山南按了接聽鍵，開了免提。
電話剛剛接通，那頭就傳來小孩子愉悅又興奮的聲音，“姨姨！我是點點！你快猜猜我現在在哪兒？”
小孩兒天真爛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的時候，沈書硯覺得整顆心都放了下來。
甚至還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她有些脫力地陷在副駕的椅背上。
彼時，賀山南將車靠邊停。
那頭的點點沒有聽到姨姨的聲音，又問了一句：“姨姨，你在嗎？姨姨，你說話呀！”
“在。”沈書硯重新打起精神，“沈點點，不管你現在在哪兒，立刻馬上，回家。”
“啊……可是點點好想姨姨啊……”點點聲音里透露著些許的低落。
軟糯的聲音倒是一下子能擊潰她心中的防線。
她試圖將手機從賀山南手中拿回來，但他沒松手。
身子要再探過去的話，會跟他的距離很近。
沉默時，電話那頭響起機械的女聲，“女士們先生們，本次列車全程禁煙……”
沈書硯瞬間怔住，“你在高鐵上？！”
“對呀，我跟叔叔在高鐵上，用的姨姨給我的零花錢買的車票。車站的姨姨們都好好，給我們帶到車上的。車上的姨姨也很好，把手機借給我給你打電話……”
沈書硯腦子都要炸開了。
一個精神有問題智力回到小學生狀態的成年人，加上一個四歲的小孩兒，兩人竟然能上高鐵？
只不過沈書硯尚未來得及思索更多，就察覺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朝自己投來。
沈書硯沒有跟賀山南對視，只對那頭的人說：“幾點到？”
“穿制服的姨姨說四點四十到宋城西站。”
“好，你們不要亂跑，到站了直接到出口，我去接，不要跟不認識的人走，知道嗎？”
“我知道的姨姨，”點點應下，“馬上就要見到姨姨了，好開心！”
是挺生氣的，生氣又著急。
在知道點點不見了的那瞬間，她把所有的情況都想了一遍。
結果是那兩人，跌跌撞撞地去了高鐵站。
可對面一句“好開心”，她好像又說不出什么責備的話來。
沈書硯說：“把手機還給姨姨，記得要說謝謝。”
“嗯，姨姨再見。”
電話掛斷之前，沈書硯還聽到那頭一道很小的聲音，說：“你姨姨，生氣了嗎？”
“怎么會生氣呢，姨姨見到我們會很開心的。”
電話掛斷。
沈書硯莫名覺得車內溫度驟然下降幾度。
她咽了咽口水，思索了一下措辭，才跟賀山南說：“要是……要是早跟你說，和點點一塊兒不見的，還有我哥，估計你根本不會把我從別墅區送出來。”
抬頭的時候，就瞧見賀山南冷若冰霜的臉。
那她……的確是那么想的。
賀山南卻問了個和她說的話，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
“那小孩兒，為什么叫沈書墨‘叔叔’？”
他伸手，捏著沈書硯的下巴，目光緊緊地凝視著她，“沈書硯，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兒，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