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到餐桌那邊的時候，沈書硯便松開了晏謹之的手臂。
后者非常自然地幫她將椅子拉開，在她入座的時候再將椅子輕輕往前推了一些。
整個過程自然而又熟稔，仿佛他已經幫她做過千百次這樣的事情。
隨后，晏謹之讓侍應生送兩份早點過來，事無巨細。
甚至還叮囑他們要給沈書硯脫脂牛奶，而不是全脂的。
沈書硯想跟晏謹之說一句夠了，真的很假。
但張慧倒是十分羨慕，說：“沈小姐，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說完，又轉頭看了眼賀山南，征求認同，“是吧，山南？”
賀山南神色淡然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餐點沒動多少。
在張慧詢問之后，沒有贊同，也沒有否認。
晏謹之自然是沒在意那么多的，順著張慧的話說：“這不是昨天鬧脾氣了么，今天不得好好哄著？昨晚上哄了好久，差點打起來。”
張慧：“情侶都是這樣的，床頭吵架床尾和，哪有什么情緒會過夜呢？”
“這話沒錯。”晏謹之表示贊同之后，轉頭看向沈書硯，“我可不敢讓這位祖宗有什么情緒，不然可勁兒鬧我，大半夜才消停。”
大半夜消停的，可不是沈書硯跟晏謹之，而是她跟賀山南。
賀山南臉上依舊沒什么太大的情緒浮動，但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眼里的神色，帶著幾分讓人無法揣摩的深邃。
沈書硯當然不想看到賀山南當眾揭穿晏謹之的謊言。
但這個局面，的確一如晏謹之剛才說的，非常抓馬了。
沈書硯尷尬得都能摳出一套別墅來了。
可有人信了。
張慧放下戒備和懷疑，仿佛是認定了昨天晚上在溫泉池里“打鬧”的人是沈書硯跟晏謹之。
也不得不去這么認為，且堅定不移地認定，就是他們兩，還試圖讓賀山南也認同他們兩的情侶關系。
沈書硯到底是忍不住用腳在桌子底下踹了晏謹之一腳，力道不小。
讓他在這邊滿嘴跑火車，他不尷尬她還覺得難為情呢。
但這個人好像一點反應都沒有。
彼時，賀山南略帶疑惑的聲音傳來：“沈小姐，你踹我腳做什么？有什么話你直接說就行了，不用做這么多小動作。”
沈書硯：“……”
他這話的意思好像她想暗地里跟他有什么似的。
沈書硯語氣僵硬地說：“踢錯了，本來想讓晏謹之閉嘴的。”
“哦，是嗎？”賀山南淡淡地應，“沈小姐平日里都這么對晏總啊？”
賀山南的視線與沈書硯的，在半空中短兵相接。
她知他心頭不快，但她也沒好多少。
至于這么針鋒相對，處處逼問么？
彼時，晏謹之把手覆在沈書硯放在桌上的手背上，笑著說：“賀總你這就不懂了，打是情罵是愛。賀總你談次戀愛就知道了。賀總，現在跟張小姐談戀愛吧？”
這種情況下，男的要是對女的有意思，八成就順著晏謹之的話接下去了。
張慧眼含期待地看著賀山南，覺得沒有一個儀式，其實也沒有關系。
他們這個年紀的人談戀愛，一邊幻想夢幻的儀式感，一邊感慨工作已經夠累了就少那么點走過場的儀式。
浪漫仿佛專屬于不諳世事的少男少女。
賀山南迎上晏謹之似笑非笑的目光，說道：“晏總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八卦了，是打算進軍媒體行業？”
不承認，便是否認。
張慧臉上是很明顯的失落。
晏謹之：“倒是有這個想法。”
沈書硯可是不想再讓他們繼續這樣的話題了，感覺現在空氣里就彌漫著一股子淡淡的火藥味。
她提了一句：“早餐來了。”
侍應生端著早餐過來，沈書硯的是西式餐點，培根蛋，沙拉，牛奶和果汁。
晏謹之的是中式小面。
張慧便說：“那你們先吃吧，我跟山南吃好了，就先走了。我們打算在度假村里多留兩天，有機會一起玩吧。”
“好。”沈書硯只想吃了早飯就趕緊走。
要是張慧跟賀山南在這兒，她覺得自己早飯可能都吃不好。
等他們兩人走了，沈書硯才瞪了晏謹之一眼，“我覺得你跟小學生一樣，每次遇見賀山南，你都能跟人家明里暗里地吵那么幾句，什么深仇大恨啊？”
晏謹之聳聳肩，“情敵唉，難不成我還要跟他稱兄道弟？那才奇怪好不好。”
沈書硯是覺得賀山南剛才離開的時候，那個眼神挺耐人尋味的。
他兩昨天就不歡而散，她是不想再跟他碰面。
只跟晏謹之說：“你待會兒再陪我去一次墓地。”
“不是沒挖到東西嗎？”晏謹之不是很明白。
沈書硯思索片刻，然后才跟晏謹之說：“我挖的那塊地方，其實本來不是沈策安的，是沈策安從他弟弟沈寒江那邊搶過來的，因為他覺得沈寒江那塊地的風水更好。反正去挖挖看，沒有那就算了。”
“我記得，沈寒江已經去世了。”
……
張慧跟賀山南一道從餐廳里面出來。
她到底是有些忍不住，很想戳破這一層窗戶紙。
思索了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跟賀山南開這個口，主動表白這種事，張慧沒有做過。
好半晌，賀山南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跟張慧說：“你爺爺調到四九城去，好像你父母，也會跟著調過去。你呢，留在宋城，還是去那邊？”
張慧的確聽家里長輩說起過想要都去四九城發展的想法。
那時候張慧覺得全家去那邊，好像也沒什么問題，畢竟到那邊之后，重心放在那邊，全家互相也都有個照應。
可如果要跟賀山南在一起，她是過去，還是留在宋城？
畢竟，賀山南也不可能跟她去四九城發展啊。
在張慧猶豫的時候，賀山南坦誠說：“我談不了異地戀，女朋友不在身邊，朋友一喊，我就出門玩兒了。”
異地戀是什么？
兩個人的戀愛，四個人的狂歡。
賀山南又說：“好像讓你為我放棄大好前途，有點自私。你要真放棄了，我又覺得壓力大。”
更主要的是，為了男人放棄一片光明的前途，就顯得很戀愛腦。
本來她的優勢便是一身職務，如果連這些優勢都沒有了，往后如何在豪門立足？
張慧覺得，不管怎么選，都不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