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硯在衛生間里將剛才吃下去的東西給吐出來之后，再往外吐，就是胃酸。
酸苦的味道從喉嚨一直反到口腔里，感覺更惡心。
持續性的嘔吐消耗了她大部分的力氣。
沒一會兒，莊拙言拿了礦泉水和濕巾進來，順著沈書硯后背。
莊拙言好奇地問了一句：“你這是因為一整天沒吃東西吐了，還是……懷孕了啊？”
沈書硯接過莊拙言遞過來的水漱口。
用濕巾擦掉嘴上的水漬之后才跟莊拙言說：“我怎么懷孕？靠奇跡，靠運氣？”
“嗯？”莊拙言對沈書硯的身體不是很了解，“怎么了，賀山南還不讓你懷孕嗎？不是吧，按理來說他們這樣的豪門家族里面，不是都希望多生幾個的嗎？”
沈書硯：“生點點的時候，出了點意外，摘了子宮。”
沈書硯平靜地訴說著那段幾乎沒幾個人知道的事情。
莊拙言聽完，一臉的震驚，“賀山南知道嗎？賀家的人，知道嗎？”
“他們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莊拙言當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除了震驚之外，還是震驚。
莊拙言想到的全都是宋城這樣一個頂級豪門的家庭里面，竟然會要一個確定生不了孩子的女人當賀太太。
就算是一般的普通家庭里面，都恨不得多生幾個來繼承家里本來就不存在的皇位。
而賀家的確是有礦的。
莊拙言只能用“真愛”來解釋。
只不過沈書硯這個時候，根本沒有精力去解釋那么多，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彼時，晏謹之在衛生間外面敲門，“莊拙言，沈書硯沒事吧？”
“暫時沒事。”莊拙言說，“你去外面等著吧，在女衛生間門口算什么啊。”
“我擔心啊。”晏謹之說，“是不是吃壞肚子了，要不要送她去醫院啊，早知道不帶她來吃燒烤了。但是先前她自己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吃這些垃圾食品……”
晏謹之在外面絮絮叨叨的，好似將沈書硯的喜好習慣都了若指掌了。
莊拙言自然也看出來沈書硯現在情緒的不對，將外面的晏謹之給催走了之后，才靠在洗手臺上，打量著臉色并不是很好的沈書硯。
沈書硯吐了一口濁氣，說：“我沒事。”
“你整張臉上都寫著‘你有事’三個大字，是因為沈書墨的事情，外加賀山南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是吧？”莊拙言說，“剛剛晏謹之還一直提，所以你就更煩了。”
被莊拙言拆穿，沈書硯索性也就沒有再偽裝什么。
的確是在情緒很崩潰的時候，最希望在身邊的人，不在。
沈書硯說：“我知道他在紐城那邊有很重要的事情做。”
“你的理智告訴你他有事在忙，但情感上，特別需要他放下一切回來陪你。”莊拙言道，“我理解，我明白。沈哲以前也是在這樣一次一次地消磨掉我對他的感情。”
如果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出現在她身邊。
那以后是不是也意味著，她不再需要他。
如果都不再需要，那還有在一起的必要嗎？
沈書硯表情很喪，“我知道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去思考這樣的問題。但是……”
“但是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你還是會忍不住去想。”
戀愛腦的人，道理其實都明白，甚至說出來的都是一套一套的。
就好像莊拙言現在勸沈書硯，道理比誰都清楚，可發生在自己身上時。
卻像是被困住了一般，怎么都沒辦法掙脫出來。
沈書硯點頭。
沉默片刻之后，沈書硯說：“好像，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不會有什么好結果。我爸我媽我哥，還有……”
莊拙言聽著聽著，覺得事情好像走偏了。
她喊了沈書硯一聲，“沈書硯，你這會兒不會開始胡思亂想了吧？你待會兒不會還要說自己是什么不祥之人，會給別人帶來災禍？”
沈書硯不想這樣認為，但事情發展到現在，可不就是那樣么。
莊拙言走過去，扣著沈書硯肩膀。
非常鄭重地跟她說：“沈書硯，你不是！至少我認識你之后，我從沈哲那個坑里走出來了啊！你爸媽還有你哥，你也不想想他們先前都做過什么事情。跟你有什么關系，你攬你自己身上干嘛？”
莊拙言說：“他們只是恰好，是你的父母，是你的哥哥！”
莊拙言見沈書硯并沒有在聽她說話的樣子，加重了語氣：“沈書硯，那么多困難你都挺過來了，這次你不行了嗎？”
也許，就是因為每一次都是硬挺過來的。
到了這一次，已經沒什么信心了。
很累，很疲憊。
沈書硯垂眼，聲音很輕地說：“是的，不行了。”
五個輕飄飄的字眼，卻重重地落在了莊拙言心頭。
不知道怎么開導，不知道該做什么才能讓沈書硯支棱起來。
她將沈書硯抱著，“沒事，我陪著你，你不嫌棄就好。”
沈書硯沒說話，只是將腦袋埋在莊拙言的肩頭。
壓抑了一天的眼淚，終于在莊拙言的這個擁抱之下，沖破眼眶。
莊拙言第一次看到這樣情緒崩潰的沈書硯，看她哭了好久。
那種克制的，不敢將情緒外泄的壓抑。
對她跟晏謹之的不信任的顧忌。
經歷過大大小小那么多事情的沈書硯，的確很難對人產生信任。
而最信任的人，遠在紐城。
莊拙言見晏謹之將哭累了睡過去的沈書硯放在車子后座之后，自己站在車尾拿了手機出來給賀山南打了過去。
她能有賀山南的微信還是很早之前沈書硯推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通，先打就是。
打了好幾通，那邊沒有人接。
莊拙言直接給賀山南發微信：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女朋友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還留在紐城？你在紐城陪你的錢過吧！
氣勢洶洶地發完微信之后，莊拙言又想會不會得罪賀山南。
算了，得罪就得罪。
轉頭，莊拙言就撞上了晏謹之，她嘖了一聲，“你不看路的嗎？”
晏謹之很無辜地攤手，“你自己撞上來的啊？”
“無情的資本家！”
“罵賀山南干嘛帶上我啊，我這不是來陪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