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攬月已經避免跟周尤提及那些事情，但他似乎并不打算這樣稀里糊涂過去。
她靠在椅背上，長嘆一聲。
是回避的姿態。
周尤問她：“還是，你覺得我爸跟你父親目前有工作上的交集，你擔心跟我的事情會影響到他們的合作？”
靳攬月換了個姿勢。
她是律師，學過心理學。
這種頻繁變換姿勢的動作，就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
的確是被周尤給猜出來了。
這個小孩兒，年紀不大，懂得挺多。
倒是應驗了她母親的那句話，真正的成熟不在年紀的遞增，而在心理的成熟。
靳攬月吐了口濁氣，對周尤說：“別分析了，你把我分析得透徹，把所有的原因都說出來，我依舊不想改變現狀。”
的確是有些殘忍，靳攬月也一直在退縮。
沒等周尤開口，靳攬月補充道：“你去找個年紀相當的談戀愛結婚，不好嗎？我這樣經歷過一段七年戀愛的人，已經不會再像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樣把戀愛當成頭等大事。周尤，我給不了你戀愛的期待，你也給不了我倆人相處時的寧靜。”
年齡的確不是阻礙兩人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而是因為年齡差帶來的對事情的看法，生活習慣，相處方式的差別。
這些可能一開始會被忽略，但隨著相處時間增加，就會變成不可調和的矛盾。
周尤可以胡來，但靳攬月作為一個有一定社會經歷，見過很多事情的年長者，她沒辦法像周尤那樣任性。
而且，他們父輩之間的合作，并不需要聯姻來鞏固。
相反的，如果一段合作關系需要用聯姻來鞏固，那才是最不牢靠的。
一旦婚姻破裂，那合作還要不要繼續？
純粹的利益關系，反倒是更長久。
任何摻雜了感情的事情，都會變得復雜。
靳攬月以為周尤會繼續說服她，但沒想到這人說：“行，那我退一步，我們當朋友。”
本來已經準備好了后續的話，畢竟是個律師，能一步一步地將周尤給說服。
誰知道他在表明了心思之后，又退了。
靳攬月覺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就好像自己已經做好了披掛上陣的準備，結果對方說一句“休戰”。
靳攬月沒轍，只好說道：“行，隨你。”
論擺爛，靳攬月說第二也沒有人敢說第一。
周尤自己愿意在她身上浪費時間，是他自己的事情。
她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他為此付出的代價，都得他自己承擔。
周尤喝完他自己煮的茶，剛才的陣雨也停了下來。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跟靳攬月說：“雨停了，我就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你對朋友，也會這么囑咐？”
“……”
靳攬月覺得周尤退了，但是又沒有完全退。
她有些無奈地說：“你到底走不走？”
“感覺我要是再不走，你就要生氣了。”
“是的，我生氣起來，很可怕。”靳攬月也從椅子上起來，往玄關那邊走去。
想快點把這尊佛給送走。
周尤倒是不說話了，拿著手機走到玄關換鞋。
她家有一次性拖鞋，是給來家里的客人穿的。
但常穿的拖鞋，只有靳攬月自己的。
他穿上自己的鞋，提議道：“下次你給我買雙拖鞋。”
“嗯？”
“不然每次還要穿一次性的，很不環保。”
不是，這就說起以后了？
還要經常來她家？
靳攬月不答，只說：“快點走，待會兒雨又要大了。”
靳攬月不想跟周尤在門口墨跡，干脆走過去給周尤開了門。
想送走他的想法，達到了頂峰。
周尤的確也沒有繼續留下去的意思，他走到門口。
這個距離就很近了。
靳攬月不自覺地往后退了半步，但還是沒能避開周尤突然湊過來的臉。
在她嘴角，輕輕地碰了一下。
“不是說當朋友嗎？”靳攬月看著近在咫尺的周尤，問了一句。
“我又沒說只當朋友。”
男人一旦耍起無賴來，靳攬月也是招架不住的。
周尤倒是沒再繼續逗靳攬月，說道：“我真走了，回家給你發消息。”
“不用。”靳攬月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等周尤走了，靳攬月覺得公寓里面一下子安靜下來。
那雙被換下來的一次性拖鞋，她拎起來準備往垃圾桶里面丟。
想了想周尤剛才說的話，什么下次還要來之類的。
這種一次性拖鞋的質量很好，多穿幾次也不是什么問題。
丟掉的話的確挺不環保的。
靳攬月又將拖鞋放下。
結果走出去幾步之后，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等周尤下次過來的事？
她覺得很無語，周尤的心理暗示的確挺成功的。
所以靳攬月立刻折返回去，將那雙拖鞋重新拎起來丟進了垃圾桶里面。
再去將那套茶具清洗，之后就回到書房看這些天積壓下來的工作。
靳攬月的私生活的確很枯燥乏味，休息日除了偶爾的健身瑜伽之外，就是工作。
看了許久的文件之后，電腦右上角的微信提示來了消息。
她點開一看，是周尤發來的兩條消息。
一條是路上積水，他的車子蹚水過去的照片。
還有一條消息是：車子差點拋錨，不過還好到家了。
說到家給她發消息，還真的就發。
靳攬月在鍵盤上打下“嗯”，但遲遲沒有按下回車鍵發送。
靳攬月刪掉了這個字，不想回。
她準備關掉微信的時候，周尤的消息又進來了。
就一張圖片，衛生間的對鏡拍。
關鍵是，脫掉了上衣，露出了有六塊腹肌的好身材。
靳攬月先前好不容易通過工作來將心里頭那點想法給壓下去，周尤這會兒直接一張照片過來讓她前功盡棄。
雖然年輕的身體很多，但靳攬月卻是實打實地跟周尤發生過關系的。
女人總歸會對跟自己有過親密關系的人，存在不一樣的關系。
正當靳攬月失神的時候，周尤將照片撤回。
甚至還欲蓋彌彰地說了一句：發錯了。
靳攬月覺得周尤這小孩兒，還是有點子心眼在的。
所以她回：再練練。
周尤：什么？
靳攬月：身材。
周尤沒回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