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說完,痛苦扭頭,直接隨秦云離去。
那一剎那,秦賜的目光終于有了一絲波瀾,嘴角浮現一抹別人看不到的苦澀。
他的拳頭,已經捏到發白,比磐石還要堅硬,砰砰作響!
對大夏不忠,對兄長不敬,等等大罪,他都犯下了。
就差眾叛親離。
對于他這個重視禮法,忠君愛國之人來說,是何等的殘忍!
最終,他抬頭看天,長吐出一口濁氣。
堅毅的臉頰恢復冰冷,任由風吹發梢,顯得幾分落寂。
忽然開口,聲音嘶啞。
“二位兄長,此一別,也許再無見面之日。”
“賜,送你們一些禮物吧。”
聞言,秦云一滯,騎馬回首,目光帶著一絲狐疑。
全場也為之安靜。
送禮物?
這個場面還要送禮物?
難道是兄弟反目,手足相殘前的最后一絲柔情?
只見秦賜招了招手,幽州鐵騎分開一條通道,有十幾名鐵甲推著一輛裝滿貨物的馬車緩緩前來。
順勛王秦賜的目光為之一顫,死死看著馬車,眼神有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云瞇眼!
怎么回事?
他為什么要這樣看馬車?
馬車里,有什么?
秦賜忽然嘶啞道:“這里面有六哥最喜歡的琴棋書畫,都是些名家的古典之作,舉世難求。”
“我替六哥找來了。”
“另外還有一些母后生前給我的禮物,現在我也一并轉贈于皇兄。”
“這一世,咱們無法共存。”
“下輩子,肯定可以。”
“賜,拜別二位兄長。”
他拱手,深深在馬上彎腰,不敢讓自己抬頭。
怕忍不住!
秦云何等敏銳,眼中精芒閃爍,看出了他的古怪。
準備回頭詢問,檢查一邊馬車。
但突然!
遠方黃沙陣陣,似乎有千軍萬馬在涌動,奔襲而來。
神機營的斥候大聲嘶吼。
“陛,陛下,不好了!”
“幽州腹地有大批不明軍隊殺來,至少上萬,咱們必須要撤了!”
聞言,眾人瞳孔睜大,頓時緊繃起來。
“混蛋,幽州竟然還藏了軍隊!”
“陛下,我們得走了。”
“保護陛下,撤退!”
“傳令荊州,出兵接應!”
嘶吼不斷,神機營暴動,如同面對洪水猛獸一般。
秦云咬牙,不得不走!
他勒緊韁繩,回頭問道:“這支軍隊是你派來的,還是門閥的?”
秦賜看著他,沒有回答。
秦云不甘心,他隱隱覺得秦賜太矛盾了,一定有什么隱情,想要問個徹底。
但遠處的黃沙滾滾,越發可怕。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陛下,快走啊!”
“皇帝哥哥,別看了。”
“順勛王,你膽敢偷偷派軍前來,暗害陛下,讓本將抓到機會,新賬舊賬跟你一起算,拿你狗頭!!”
“......”
混亂的金壤平原上,秦云就這樣被保護著離開了。
他幾乎是被豐老,童薇等人架走的,根本來不及說話。
烈日下,秦賜望著前方。
目光不在任何人的身上,只在那輛送出的馬車上。
他的手竟開始逐漸顫抖起來,情緒接近失控,銳利有神的眼睛,霍然淌下兩行淚水!
美人落淚,讓人憐惜。
英雄落淚,觸目驚心!
他伸出右手,似乎想要抓住遠方的東西,微微顫抖,嘴唇不斷的低語著兒子的名字。
“真兒,真兒......”
一遍又一遍,讓人頭皮發麻,為之觸動。
此刻的他不是什么幽州之王,而是一位父親,一位心如刀絞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