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黑布遮掩的輦駕里,陳知安忽然又咳嗽起來,鮮血順著他半握的拳頭溢出,胸腹間那道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潺潺流下,瞬間將身下的褥子染上一片殷紅。
“咳咳,老天賊心不死,出一劍差點要我半條命。”
陳知安吐出一口濁氣。
先前那一劍看似簡單。
仿佛他只是掀開黑布,然后出劍,信手拈來。
可誰能想到,他在斬了玄心的同時,好不容易融于劍意天地的拂燭無端反噬,將他氣海攪得支離破碎不說,差點把自己也一劍給送走了。
澹臺明月指尖上白光熄滅,蹙眉看著陳知安:“天譴越來越重,你得加快速度了,只是以你現在的身體,恐怕至多只能再出一劍。
好在玄心已死,只剩下了屠蘇,應該掀不起大浪。”
“玄心沒有死。”
陳知安無奈嘆息一聲,搖頭道:“先前那一劍只斬了玄心的寄身,他真身不在此處,只可惜最后關頭拂燭動亂,我本命劍術缺失,沒能窺探到他的魂火,錯失了良機。”
澹臺明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難怪...玄心修行的度化經,修行到極致可以一人即佛國,恐怕是我們幾人中最難殺的那個...”
“難殺倒也不至于。”
陳知安幽幽道:“他修出來的寄身不過傀儡而已,看似詭異難纏,實則處處都是破綻,在真正走陰神之道的修士眼中,他陰神如燭火無所遁形。
如果不是先前拂燭動亂。
我可以順著他逃走的路線將他徹底斬殺...”
“你不是純粹劍修么?”
澹臺明月疑惑道:“也懂陰神之道?”
“目前不懂...”
陳知安笑道:“不過我手握拂燭時,所有人在我眼中都是獨一無二的盞盞魂火,有的煌煌如日,有的隱晦如燈,各有不同...”
佛門度化經。
大荒天下須彌山也有傳承,當初那個叫做無垢的秀兒法師便是修行的度化經,只是實力和玄心比起來猶如螢火與皓月。
玄奘入主須彌山后。
專門研究過所謂一人即佛國的度化經。
發現和死人經有些相似之處,都是走寄托陰神之道,而且就是脫胎于死人經,是佛門一尊佛陀觀摩死人經所創。
只是如南巫那群老毒物一樣,那位準帝境的佛陀似乎將《度化經》用來當做聚攏信徒的手段。
所謂一人即佛國不過是竊取信徒陰神鳩占鵲巢借殼而生罷了。
本質來說沒有直指陰神根本,不得自由,遠不如陳知安陰神本源蛻殼而出的玄奘成長性高。
玄奘可以自主修行,在陳知安進入圣墟時就已經是通玄境初期。
如今將近三年過去。
陳知安都不知道他現在成長到了哪一步。
如果此行入圣墟的是修行死人經的本體,那所謂的大帝之資姬無道,根本不會讓陳知安忌憚至此,畢竟躋身通玄時,是他娘真遭天譴了的。
以死人經為媒、人族英魂為介,供奉古往今來人族之英魂所立之道種陰神殿。
當他渡過天劫躋身通玄后,大荒年輕一代中除了不講道理可以逆行好幾個境界殺大宗師的陳知命外,陳知安根本沒有對手。
也就陳知安為了立劍種只以劍道分身入圣墟,強行抹去了關于《死人經》和《武道殘卷》的記憶,而劍道悟性又實在拉跨,跌跌撞撞這么久才真正立下劍種,不然早就殺穿這座戰場了....
“轟!”
雪原上響起一道轟鳴,須彌天下排名第二的玄通在斬殺五十余大妖后自爆而亡了!
他不是玄心信徒,但他運道不好,恰好身處北原,沒能逃走。
隨著玄通自爆,好似開啟了潘多拉魔盒,陷入絕望的須彌天下和尚都毫不猶豫選擇了自爆,他們心中有佛,相信死后可回歸須彌山凈土轉世重生,根本無懼死亡。
每一個虛神境都是一枚炸彈。
極境升華,滿湖氣海爆炸掀起的余波足以蕩平方圓十丈一切事物。
那日在東野大澤,其實小魔王并沒有給陳知安帶來太多傷害,他之所以身受重傷甚至差點身死道消,是被近千絕望的神魔修士自爆波及導致。
以陳知安通玄境修為尚且如此。
其余還在虛神境的修士,又如何擋得住這玉石俱焚的最后一擊?
“轟隆隆!”
延綿不絕的爆炸聲響起,爆炸余波席卷整個戰場,風雪倒卷,本就血流成河的戰場瞬間硝煙四起,斷肢殘骸四處飛濺,白雪飄飛的戰場,瞬間化作修羅場。
屠山岳從戰場退走。
身騎食火牛冷漠看著那硝煙彌漫的修羅場,臉色有些難看。
五千對兩千,本該占盡優勢。
可廝殺一起,他座下千衛軍居然死傷過半,隸屬于神魔天下的修士更是折損無數,反倒是烏合之眾的清涼山賊寇死傷不過三百之數而已。
在王琉一劍斬了玄心的情況下,這場戰斗沒有摧枯拉朽結束,戰損如此之重,這無疑是一場失敗的戰爭。
最主要的是。
憑什么仙武天下那些賊寇不死。
死的全是他的人?
目光落在背刀而立的王鐵刀身上,屠山岳眼底充斥著怒火:“王鐵刀,本帥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一場廝殺。
王鐵刀率領一百二十黑騎拱衛在輦駕旁,好似與這場戰斗無關,只有進入輦駕方圓十丈的流矢和飛劍他才會出手阻攔,好似王琉養的一條忠犬。
屠山岳承認王琉是強。
一劍斬了幾座天下最弱的第一人玄心。
可他王琉再強,和自家主子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神子已經躋身通玄后期,滿身氣運如煌煌大日直沖斗牛,比起大荒陳知安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立天瀑山為禁區,座下修士過萬。
神喻出天下無人敢不從。
別說區區仙武王琉而已,就算是仙武天下第一人澹臺明月又如何?
甚至王琉連清涼山統領的位置都是主子欽點的,值得王鐵刀如此忠誠守護?
到底誰才是他王鐵刀的主子?
王鐵刀嘴唇微微張開。
又面無表情看了身邊的狗哥一眼。
狗哥頓時眉頭一挑,拎刀笑道:“我們統領大人問,需要給你解釋什么?”
“軍令如山。”
屠山岳冷聲道:“本帥是神子欽命三軍統帥,戰場之上令行禁止,爾等為何龜縮不前?”
“因為我們沒有收到命令。”
狗哥笑道:“沒有命令自然不能出手。”
屠山岳看了那黑色輦駕一眼,有些猶豫。
畢竟王琉既然能一劍斬了玄心,自然也能一劍斬了自己。
可立刻想到自家主子和王琉是結義兄弟,而且是以赤帝為祭主,觸之必受道火焚身,王琉哪怕再強也不敢對自己出手。
正好還可以趁此機會挫一挫他的銳氣,免得清涼山這群匪寇不知天高地厚,頓時冷聲道:“混賬,本帥大纛所指便是軍令。”
狗哥幽幽道:“不是你的命令。”
屠山岳目光落向輦駕冷笑道:“那你們聽誰的命名?”
狗哥緩緩拔出腰間的斬堪,正準備說話。
忽然一道漆黑刀光亮起。
王鐵刀身形快若閃電,縱馬向前,奔襲之間,冷冽肅殺的聲音傳入屠山岳耳中:“陳—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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