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異象,大雪澆頭,又要死人了...”
天瀑山上。
玄心裹了裹身上的雪袍,踩著雪向山上走去。
半月時光。
在薛衣人精心照料下,他傷勢已經好了大半,這段時間以來,他借著每日透風的間隙,已經將天瀑山的情況摸清。
如今天瀑山上下,薛衣人大權在握,天瀑山四處都是他安插的明樁暗哨,禁衛森嚴,除了薛衣人外,任何人禁止靠近神殿十丈之內。
屠蘇那白癡則整日呆在神殿和半妖白洛廝混,流連忘返,已經被薛衣人徹底斬斷了耳目,成了孤家寡人。
玄心本準備痊愈之后強闖神殿。
可是今日天瀑山忽然降下大雪,讓他隱隱有些不安,不得不提前登山,好在薛衣人對‘蕭無憂’并不設防,讓他摸清了換防時間。
此時。
玄心身穿雪袍行走在白茫茫的雪山上,收斂氣息已經躲過了好幾批暗哨。
或許是因為此地已經接近神殿的緣故,清涼山那些匪寇根本不會想到會有人能夠悄無聲息避開前面的守衛,顯得有些松懈。
有人甚至在就著漫天飛雪圍爐飲酒。
一個賊眉鼠眼長相潦草的清涼山匪寇砸吧喝下一口綠蟻酒,看了一眼滿山風雪,忽然開口道:“李老鬼,你說到底是啥情況,咱們清涼山咋就和大荒穿了一條褲子?”
聞聽此言。
本來準備偷摸離開的玄心停下腳步。
他心底其實也很不解。
按理說清涼山黃大德身為青帝使者,仙武天下回歸組織的掌舵人,哪怕不是古神族屠盧那種狂熱信徒,至少也屬于血脈純正的神魔后裔才對。
逐鹿天下重啟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甚至以他的位格,極有可能在開天辟地時沐浴甘霖順勢登臨準帝之位。
如此潑天富貴萬萬年都不見得能有一次。
黃大德幾乎唾手可得,絕無不要的理由。
可他手底下的小賊們。
怎么會和大荒勾搭在了一起?
“誰他娘的知道嘞。”
叫做李老鬼的駝背修士滿臉肉疼地奪過那潦草修士手中的酒葫,咕嚕大飲一口,這才慢悠悠道:“反正清涼王他老人家讓王鐵刀做統領,王鐵刀讓咱們殺誰,咱們就殺誰好了,操心那么多事兒干啥?”
“那倒也是。”
潦草修士拽過李老鬼手中的酒,又撕下一塊肉干放入嘴中,幸災樂禍笑道:“你看到王琉那癟犢子了嗎?今兒帶著大荒那群家伙入山,我瞅他兩手空空,混得連劍都沒了嘞。”
說到這里,他冷笑兩聲繼續道:“嘿嘿,要不是老子要守山,高低得去山上當面嘲笑那癟犢子。”
“你可拉到吧,我聽秘書郎說那癟犢子因禍得福,‘淵河’跟著陳知安走了一次戰場,上限硬生生拔高一籌不止,隨時可以劍種天河。
那陳知安刻意壓制住淵河劍意引而不發,就是給那癟犢子留著的。
淵河一旦回到那癟犢子手中,他恐怕立刻就能立劍種躋身通玄,不說第一,至少仙武前三,那癟犢子是十拿九穩了!”
“你說真的?”
潦草修士口中的肉干頓時味如嚼蠟,整個人都不好了。
潦草修士姓午名刻,有個野生道號‘斷頭臺’,一手開山斧劈山斷河,修為不弱,是仙武天下雷打不動的第十一。
王琉還沒躋身前十時,曾跟在他身邊低眉順眼做過小弟,就連進入清涼山都是午刻帶進去的。
后來王琉異想天開。
要劍種天河做那映照諸天的大劍仙,就此好似開了掛一般,劍意殺力蹭蹭往上漲,在一劍挑了排名前十的老虛神后。
沒臉沒皮把之前上貢給午刻的東西搶了回去不說,還逼著午刻重新排序,要改一改長幼秩序,讓午刻認他做老大。
午刻氣得差點躋身了通玄,最后打了十好幾場架,算是徹底坐實了小弟的位置。
之前聽聞王琉被那陳知安一劍砍了頭,午刻雖然挺煩那癟犢子,卻也在山澗尋了個風水寶地,給他立了一個衣冠冢,在墳前坐了一夜,喝了一場酒。
當然報仇就不指望了。
畢竟清涼山主打的就是一個欺軟怕硬。
后來又有消息說王琉沒死,午刻拽著李老鬼又去王琉墳頭喝了一場酒,罵陳知安那廢物居然沒一劍砍掉那癟犢子的頭,害他白做了一場法事。
此時聽到那癟犢子非但沒死,反而因禍得福真要劍種天河,午刻忽然有些惆悵起來,估摸著這輩子怕是沒機會做老大了。
失魂落魄灌了一口酒,午刻凄凄慘慘道:“老鬼啊,當時去斷河問劍的,咋就不是我午刻嘞?”
“這大概就是命吧。”
李老鬼也無奈嘆息一聲,幽幽道:“不過你也得朝好處想,天降異象,大雪澆頭,這座戰場怕是要破了。”
“那癟犢子領著大荒人入山,高低是一場惡戰,據說屠蘇已經躋身了通玄后期,他多半活不下來。”
“等他死后,你不就可以做老大了?”
聞聽此言,午刻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有道理...”
......
“屠蘇竟已經躋身了通玄后期么...”
藏在亂石后的玄心眉頭微皺。
三個月前屠蘇還只是虛神境圓滿而已,才短短三個月時間,他竟已經邁入了通玄境后期。
難怪那白癡半點不急。
敢情這潑天富貴他早就接在手中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座戰場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將身形掩住。
玄心避開兩人,如同鬼魅向山上走去。
天瀑山雖高達千丈不止,且壯闊巍峨,但對修行者來說不過咫尺之遙而已。
如果是平素,玄心登山約莫一念之間,只是現在他重傷初愈,又要躲避巡山守衛和暗哨,足足用了兩炷香才爬上山頂。
藏在暗處打量了片刻,見神殿外只有兩個披甲執銳的清涼山賊寇,薛衣人并不在此,玄心不知為何心底莫名有些慶幸。
薛衣人對蕭無憂的那點小心思幾乎毫不遮掩。
玄心自然也知道。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
他才在天瀑山沒有受到太多限制。
只是讓他感到難受的是、
自己似乎對薛衣人那點小心思并不反感。
甚至有時候還有些莫名其妙的悸動。
感受到心底忽然滋生出來的諸多雜亂念頭,玄心臉色微變,當即陰神歸于神識海,口誦度化經。
“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似我非我,作如是觀,人人皆可度,人人皆為佛。”
待度化經念完。
他心底那無端滋生的諸般念頭被強行抹去。
微微泛紅的面容也復歸平靜。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玄心將攏在頭上的遮帽取下,又捋順雪袍,一步步向神殿外兩個披甲執銳的清涼山賊寇走去。
行至半途,那兩人倏然回頭。
剛要拔刀。
卻見玄心已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白皙手掌落在他們頭頂,面露慈悲道:“兩位道兄,無憂送你們入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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