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排了兩天的隊依舊沒有拜上山神。無他，排隊的人太多了，從殿外排到山腳下又蔓延到村子里，一眼望不到頭。況且山神廟也不是一直開門的。
現在來拜神的不僅有附近的村民，還有更偏遠的村子、鎮子上的甚至還有縣里的，大家都做好了拜不到就不走的架勢。
這些閑話傳得最快，這兩天是沸沸揚揚，大家都在議論。再加上先前的陣仗大，又確實有人從中受益，現在沒幾個不相信的。
排隊的人一多，一些隱蔽的小買賣便應運而生。
吃喝是頭等大事，竹椅板凳也不可缺，不然直接坐在地上，雜草汁可不好清洗。
還有人代替排隊，一個小時多少錢，排上一天還送一個小時的。
什么都不用干，隊伍前進了跟著走就行，累了就坐下歇歇，沒事就和周圍人聊天，一天下來還有錢拿。
真是他們的好山神吶！
還有頭腦靈活、嘴皮子利索的，稍微出點錢就能聽到一場繪聲繪色的山神顯靈大場面，再附送上供奉流程和禁忌。
村民們警惕得很，要是看到鬼鬼祟祟的，就推說是給自己親戚送東西，不提買賣二字。
拜神者眾多，勉強可以說是法不責眾，但投機倒把這事還是要小心謹慎，前段時間鎮上還槍斃了幾個呢。
如此，幾天下來臨山村的人也受益匪淺。
一些供奉成功的見識到了山神顯靈更是深信不疑，成為山神的忠實信徒，歡歡喜喜地回了。
也有不信的。那是幾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現在不上學了經常聚在一起“指點江山”。
他們認為這是腐朽的封建思想，鄉親們的思想都落后了，得破除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
怎么去年破除了，今年又死灰復燃？
他們約了幾個志同道合的同學商量著再去打砸一番，不能讓這種愚昧的思想繼續荼毒父老鄉親。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豪情萬丈。
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到了約定好的這天，領頭人還沒有走出家門就讓他爺爺給關了起來。
老爺子一聲令下，親爹親大伯拿著竹竿開始教育。
“還想著去干壞事，讓雷劈死你老子好再生一個！”
老爺子搖頭：“上學上傻了。”
去年大孫子參與了打砸，他還想著要怎么賠禮道歉，今天還要再來上一回？
今年的豐收就沒有他們村的份兒，要是大孫子再打上門，山神一怒，直接劈死他也沒處說理，只怕村民們還要說聲“劈得好”。
那小伙子一邊挨打，一邊心急，這馬上到點，自己不會失約了吧。
其實沒有。因為所有參加人員都沒有到場。
大家都被關在家里好好教訓了一頓。
一個婦女拿著手指頭粗的藤條抽在兒子大腿上，把人打得一個激靈。
這種藤條看著不粗，抽起人來一抽一道血印子，皮肉具痛。
“我說排了那么久的隊山神怎么不收我的供品，感情是家里出了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娘，你怎么也去？這是封建殘余，是舊風俗，得破除！”
“老娘先破了你！”
“別打，疼疼疼……”
·
老江家又聚在一起商量，今天的會議主題是柱子。
柱子上門和江保全敞開心扉后，江保全就覺得可以繼續和柱子哥交易，讓他代替他們一家出面做生意。
這樣雙管齊下，哪方面都不落下。
也還是和先前一樣，但這次讓他直接受山神驅使，他們家隱身在幕后。
江保全：“大家覺得怎么樣？”
大家都覺得聽上去可行，紛紛看向滿寶。
淘一：“就是發展一個下線嘛。”
滿寶：“什么叫下線？”
“就是我們招募他作為員工，他替我們賺錢，我們在家坐等收錢，當大老板。他也可以繼續發展下線，這樣他手底下的人替他賺錢，一層一層的。”
“那就是可以嘍？”
“可以，我今天晚上給他托個夢，你們商量下要供哪些貨給他，有沒有什么要求，數量多少。”
滿寶告訴了家人，一家人又緊鑼密鼓地商量起來。
幾個大人抓耳撓腮的，說到有爭議的地方還唾沫亂飛，滿寶和大哥大眼瞪小眼。
淘一熟練地視察起他的地盤：連山一切正常，很多人繼續排在大殿外等候；五個村子也正常，幾個人正趴在床上哎呦哎呦。
活該！
江家大伯那里也沒有異樣，哎呦，請了客人哪。
淘一：“滿寶，你大伯家在請客吃飯。”
“大伯？讓我看看。”
滿寶對大伯的印象很模糊，只知道他們一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經常會給家里寄錢，會給她寄好吃的、好玩的。
滿寶在腦海中看到一個中年男人，他皮膚黝黑，正招呼著桌上其他人吃菜。
他和爸爸有些像，但是他更黑更壯，看著也更嚇人，似乎臉一板就能把小孩嚇哭。
“這個就是你大伯，現在他的身體已經調養好了，能多活很久。不過飯桌上其他幾個就不了，聚一次少一次嘍~”
“我想讓爺爺奶奶也看到。”
淘一面露難色：“滿寶，我不受這個世界的約束，只要買了地圖就可以任意查看、檢測出現過的人。
“你是我的合伙人可以做到信息共享，但是如果再給別人看就不太好了。
“這嚴重侵犯了別人的隱私，盡管他是你大伯、盡管他并不知情。
“其實非要給別人看也沒事，沒有人能追究、制裁我們。但是他是你的親人，并不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咱們要是這么做了，對他也不尊重。我們要尊重長輩。
“你想啊，假如你大哥能隨時看到你在干什么，這種感覺你會喜歡嗎？”
滿寶搖頭：“我不喜歡。”
明文：妹妹為何那樣看我？
淘一：“等下你和爺爺奶奶說一聲，我可以給你大伯托夢，問他以后吃飯的時候可不可以讓老家的爹娘看看他。
“其實也可以做到你們互相都能看到對方，但是他那邊是軍區大院，人多眼雜的，不保險。
“這樣托夢問他雖然他不當回事，但也算是征求下當事人的意見了。”
大伯：有禮貌，但不多。
正好大人們的討論到了尾聲，幾人有了結論。
“滿寶，給柱子哥的貨還是以吃食為主，按照先前那樣限量。布匹、鐵鍋這種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也可以有，通通限量。
“不過外頭打擊得嚴，也不知道過些日子會不會有轉機，也不知道柱子哥現在想不想做生意。”
滿寶點頭：“好。我剛剛看到大伯了，他們在吃飯。”
江老太又驚又喜：“保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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