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除畜〔上〕
大娃突然開口，這聲音帶著顫悸，目中帶著濃濃的懇切。
方志聞言一陣沉默，這些時日他已經徹底融入了這具身軀，并且看到了往日許多的記憶。
眼前的大娃在兵荒馬亂的世道，猶如長兄一般，待他甚好。
女娃雖然常常說她，但也不曾有過私心。
他們三個人都是無母無父，相依為命的孤兒。
他們都是不錯的人。
哪怕大娃和女娃都是假的。
“是。”方志知道大娃此時多半心亂如麻，但還是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老三，你有名字嗎？”大娃坐在火堆一旁，拿著樹枝搗鼓著里面的木炭，淡淡出言道。
方志欲要開口，本要說出自己的姓名，但轉念想到他如今的在幻境內不過是個孤兒，又那來的名字？于是便搖搖頭，出言道：“沒有。”
“我有名字，我叫李緣，母親說……我之所以能夠生下來只是一場緣分，我自幼聽她說了無數遍，我一直好奇是什么緣分……可她一直沒有跟我說，后來也沒有機會再對我說。”李緣搗鼓著火堆，聲音平和，像是在敘述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四年前的時候……母親和外公外婆，全都死了，我僥幸活了下來，逃到了這里，我在死人堆里看到了女娃，看到她還活著便她撿了出來，她命硬，活下來了，后來又撿到了你，其實我不知道你和女娃究竟誰的年齡更大誰一點，但先撿到誰，誰就年紀大一點唄。”李緣徐徐出言。
方志心神平靜，他早就預料到了大娃絕非是尋常之人。
他多半是出身于富貴之家。
否則的話，豈會能夠妙語不絕？
“我本來打算春節的時候，給你和女娃分別取名。女娃叫，李清雨，我撿到她的那天正好是祭祖節，又下著小雨，所以取這個名字。而你的名字，我也想起好了，就叫你李清河，因為我在河邊撿到的你。我本來想著，春節的時候，再賜你名字呢。”李緣神色，哪一張稚嫩的童顏有著與他年齡不符合的成熟。
你很難想像……
眼前的李緣不過是一名十歲孩童。
這區區的十歲孩童，心智堪如妖孽之輩。
“李清河？”方志念叨了一句這個名字，他低著眉毛，輕聲回道：“是個不錯的名字，干干凈凈。”
“嗯。”李緣應了一聲。
方志這個時候，看著李緣，出言問道：“你打算把清雨給四大金剛送去？”
李緣聞言冷漠的搖了搖頭，他淡淡出言道：“不會的，我這會在想……該怎么宰了四大金剛！”
“……”方志沉默，他看著李緣堅毅的神情，發現他不是在說笑。
“我們走吧，我們現在年紀太小了，不是他們的對手。”方志搖搖頭，拒絕了這一提議。
殊不知。
李緣再次搖搖頭，冷冷道：“明天你拿著我積攢下來的錢財以及干糧，向北走… 向北走……一直走，直至走出這一片大山，到盡頭的一座叫作‘萬隆客棧’等著我，如果十日后……我沒有趕回來與你們匯合，你就帶著清雨，繼續往北走，你要說話好聽一些，也要和清雨好好活著。”
“你不打算和我們一起走？”方志看著李緣，出言問道。
“這一次，就算四大金剛沒有對清雨生出異心，我也是要殺了他們的！”李緣拿著火棍，搗鼓火堆目的是讓火堆燃燒的更旺，使山洞較為暖和一些。
“什么意思？”方志不明白。
四大金剛正值強勢，難道他們不應該暫避鋒芒嗎？
李緣坐在火堆前，淡淡道：“這八天的集市，這四個畜生打死了九個人，打殘了八個人……糟蹋了四個姑娘……”
“這二十一個人，其中有十八個人給們咱們一口飯吃，賞了咱們一些碎銀、銅板。死去的賣烙餅的高大叔，就只是覺得他們要的保護費太高了，回了一句暫時沒錢，便被對方硬生生的打死了……高大叔，就死在我的眼前，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一拳一腳給打死……”
“他的女兒也在場，哭的撕心裂肺，最后被四大金剛帶去了樹林……被糟蹋成了孤魂野鬼。”
李緣坐在火堆前，念叨著，聲音毫無感情，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這話從一個十歲孩童口中講出來。
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震撼感。
哪怕是方志如今的心神都不由自主的為之一震。
“咱們這些時日討飯吃，雖然遭受了不少白眼，可也有很多人對咱們施以援手。”李緣忽然看向方志，道：“清河，我們做人得懂得知恩圖報，不是嗎？”
“是。”方志目中已然生出了幾分凌厲。
“我娘在我懂事的時候，說希望我成為能夠行俠仗義的強者，我……也是時候踐行她對我的期望了，這四個人如果不除掉的話……天理難容，天理難容！”李緣念叨著，他的小手攥的特別緊，眼神中更有著濃濃的寒意。
“如果要殺他們，我們不能硬打……只能智取！”方志從干草上坐了起來，出言道。
“下毒是最好、最有效的方法。”李緣說道。
“蒙汗藥藏酒內，等到他們昏過去了，直接宰了他們。”方志坐在那里，目中平靜，徐徐出言。
“需要用果酒來掩蓋蒙汗藥的那股味道，而且……還得有菜，并且四大金剛必須得聚到一起，有一個人不在，那我們必死無疑！”李緣接話，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小弟并非是想象中的榆木疙瘩，不知世事。
“還需要兩把鋒利的小刀……”方志出言道。
“這個可以去打鐵匠的家里偷！”李緣看著火堆，出言道。
“我和你一起去！”方志看著李緣，認真道。
“不行，你得帶著清雨離開，否則的話……萬一咱們兩個人都暴露了，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清雨沒有了咱們，是不可能在這世道活下去的！”李緣神色凝重，搖頭直接否決道。
“那你死了，我和清雨兩個人活著，也少了一些滋味，我不放心你，我必須要和你一起去！”方志沉著一張臉，稚嫩的童顏，滿是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