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分神過后，林安若緩緩站起身來，抬眸看向他：“火蓮教教主可想清楚了，當真要這么做？可能你的妹妹醒過來之后，知道你是為了救她而死，就會來找本宮復仇。”
言下之意，就算是救了宸兮，她也還會繼續找死。
“那就勞煩若王妃幫最后一個忙，把宸兮所有的記憶都抹去，至少她可以重新開始。”宸佑心中明白，自己虧欠這個妹妹多少。
只是不善于表達，平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其實宸兮并沒有說錯，他們是血肉至親，是親兄妹，血濃于水。
怎么可能放任看著她去死，做到不管不顧呢？
“我知道瑞王妃并沒有這個義務，所以，愿意用我手中這能夠統領火蓮教的令牌，作為交換。”宸佑又強調了一句：“見到令牌就如同見到教主，他們就算不認可瑞王妃，但也一定會認令牌。”
“看來你都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既然如此，那就隨本宮來吧。”林安若拖著宸兮，轉身要往回走。
“還是讓我來抱著宸兮吧。”宸佑從她手里接過妹妹。
抱起宸兮的時候，才驚訝地發現，她的分量輕極了，就好像是小時候，背著妹妹走，也是那么輕。
一時之間，思緒拉回到久遠之前。
讓他想起兒時，兄妹兩人為了活下去，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累，流過多少眼淚。
好不容易終于熬到了，可能有的出頭之日，本該兩人一起享受榮華。
只可惜，妹妹對他這個做哥哥的占有欲太強，也沒有安全感，以為宸佑有了喜歡的人之后，就不會再疼愛他這個妹妹。
但這是不可能的，他當然還會疼愛妹妹，那可是他的親妹妹，哪怕知道是宸兮害死了自己的心愛之人。
也沒有真的去恨，而是選擇沉淀自我，找出能夠解除兄妹兩人身上，傀儡巫術的辦法。
這才是他這么多年，如此執著于找到正統巫術的真正原因。
而非是林安若口中提到的，打算把妹妹拿去獻祭，把心愛之人復活。
他怎么可能做得出這種事？雖然的確已經成為了傀儡，不人不鬼，但是他至少還有心，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獻祭妹妹這種事情，就算是殺了他也不會做的。
跟在林安若身后，一直走到了前院中央，看到她在地上畫了好幾個長線。
雖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即使開口問了，想必越王妃也不會愿意回答，畢竟這是和正統巫術有關的。
他默默地退到旁邊，把宸兮放在長廊下的椅子上，梳理那散亂的青絲時，也察覺到妹妹的眼皮顫動了兩下。
果然宸兮是有感覺的，知道他就在這里，那么或許也能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這是最后一次了，心里有太多話之前想說，一直都沒有說出口。
所以打算干脆趁著這次機會，一定把想要說的全都說出來，這樣就算是死，心中也再無遺憾。
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心中捋了捋思緒，才緩緩開口道：“兮兒，你是我唯一的妹妹，無論做什么事情，作為哥哥都會永遠站在你這里，支持你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會怨對于你。”
“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對當初，害死嬌娘那件事，耿耿于懷，從來都沒有真正放下過。”
“其實哥哥早就已經知道真相，之所以沒有說，是因為你是我的妹妹，長兄如父，如果你做錯事情，那么第一個應該受到責罵的人，應該是我。”
“我沒能夠教好你，沒能告訴你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一切都是我的過錯，對不起兮兒。”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都已經變得有些哽咽，眼眶濕潤泛紅，胸口起伏得厲害。
這些話藏在心里已經太久了，直到說出來的那一刻，他竟然覺得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垂眸看到宸兮眼眶也流下眼淚，就知道都聽見了，這些話沒有白說。
能夠在死之前，了結這個心愿，他已經沒有什么可遺憾的，所以深吸了一口氣，迅速調節好情緒，用手輕輕幫宸兮把淚水拭去。
“有些話以前哥哥沒有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也怕再提嬌娘的事情，對你也是種傷害，不想讓你心中難過。”
“可這個處理方法終究是錯了，反而讓嬌娘成為你和我兄妹之間，一直都解決不了的疙瘩。”
“對不起兮兒，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哥哥的錯。”
“等到你能醒過來之后，就會把過往的都忘記，你還可以重新開始你的人生。”
“去找一個愛你的人，共度余生吧，哥哥也會在心里替你覺得高興，會祝福你的。”
說完這些話之后，他整個人都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那張冰冷如霜的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是想到自己妹妹今后，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的高興。
成為傀儡，雖然能夠讓他們活得更久，可也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像是個正常人，他不需要這樣的長久，也不想讓妹妹繼續這樣活著。
轉身又走到林安若面前，緩緩開口道：“多謝你瑞王妃，你能夠答應幫宸兮解開身上的傀儡巫術，我真的非常感激你。”
林安若第一次聽到他的語氣變了，竟然還透著誠懇的意味，很難不覺得驚訝。
抬眸朝他看去，沒想到他竟然還會笑。
實在是有種驚悚的感覺，難以言喻，但還是神色鎮定的開口道：“雖然本宮答應了你，但你要記住，如果讓本宮發現宸兮再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就會親手殺了她。”
“瑞王妃把兮兒所有的記憶抹去，她就不會再做這些傻事。”宸佑當然也不希望她重蹈覆轍。
做這么多事情，為的就是能夠解開傀儡巫術。
如今能夠得償所愿，就算自己不能再陪在妹妹身邊，但是知道他能有光明的未來就已經足夠了。
活了太久，他也早已經厭煩，要不是為了妹妹的話，不會堅持這么久。
“之前我們的所作所為，的確是冒犯了瑞王妃，最后能夠得到瑞王妃的原諒，不計前嫌地幫忙，心中萬分感激。”自從黎國女帝死了之后。
宸佑就再也沒有向任何人跪下磕頭，卑躬屈膝。
但是這一次，他是自覺自愿地向林安若跪下，磕了頭道：“瑞王妃的恩德，若是有下輩子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