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兮親眼看著哥哥從自己面前消失，心里那種痛感，過了良久才有所緩和。
緩緩從地上站起身，走出法陣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哥哥的尸體。
卻沒想到，法陣竟然也在逐漸消失，連帶著哥哥也隨著法陣一起。
頓時她慌亂地跑過去，想要讓一切停下，卻被背后的林安若，按住了肩膀：“再進去，你也會一起消失，想清楚了？”
這話讓宸兮頓時回過神來，沒有繼續掙扎，垂下眼眸看著自己這副身軀，都是因為哥哥，自己才能夠活下來。
而且剛剛還答應哥哥，一定會好好活著，不辜負他對自己的期望，所以不能夠再做任何沖動的傻事，來傷害自己。
她調節好情緒，才抬眸看向眼前那已經消失大半的法陣，沒有辦法控制眼淚不往下流。
“瑞王妃，我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她聲音哽咽著開口。
“問吧。”
“你說這世上，像我這樣作惡多端的壞人，將來還有機會能夠轉世輪回么？還是會被抓到地獄十八層。”宸兮想到哥哥，就開始害怕，不想讓他受地獄責罰的那種苦。
林安若沒想到她問的竟然會是這種問題，但還是耐心地做了回答：“既然做了壞事，那就要承擔后果，如今再問這些又有什么意義？當初你決定那么做，不就是只考慮到眼前？”
“是……你說的沒錯，當初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以為自己有點能耐，會使用邪術，就沒有什么可懼怕的。”然而這世上的確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哪怕當初哥哥都已經提醒過她好幾次，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想著自己跟哥哥聯手，這世上還有什么人能對付得了他們兄妹二人？
就是被這種想法，徹底沖昏頭腦，才會走上歪路，一錯再錯，就連誤入歧途都不自知，還自以為可以為所欲為。
她無奈苦笑，搖了搖頭，明白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謝謝你瑞王妃，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話，或許我還會繼續錯下去，最后會變成什么樣，也不知道。”
“你不必謝本宮，這一切不過是因果循環而已。”林安若看得出，她現在已經清醒不少。
可就算是后悔，曾經做過的那些錯事，也已經無法改變和挽回。
因為他們兄妹建立的火蓮教，所造下的殺孽，那些無辜枉死在他們手上的性命，何其之多？
活著償還不起，恐怕只有死了去陰曹地府清算，也怪不得她會如此害怕詢問。
“準備好了沒有？本宮要為你抹去記憶了。”
宸兮咬了咬唇，猶豫片刻后開口問：“可不可以不抹掉？我現在已經不會再做傻事，也會馬上解散火蓮教，有辦法讓他們再也無法使用邪術，這樣也算是給瑞王妃解決麻煩，沒有后顧之憂。”
“你做出的承諾，本宮沒辦法相信。”哪怕林安若看得出她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副教主。
親哥哥的死，對她帶來的刺激和傷痛太重，所以才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想明白。
可如果讓她保留記憶，那么一切就會存在不穩定的危險因素。
萬一哪天宸兮突然腦子又抽了，想要給她哥哥報仇，再找上云府，對自己的孩子不利。
雖然暫時都是假設，但誰又能保證宸兮不會再變卦？
所以林安若對她的態度，仍是格外堅決，冷聲強調道：“就像你要保護哥哥，愿意用自己的命，換你哥哥生機一樣，本宮也有要保護的親人，還有孩子，所以本宮不能答應你的要求，今天必須把你的記憶抹去。”
“好吧。”宸兮原本也沒有報什么期望，畢竟是自己做錯了事，才會得到這樣的結果，又有什么資格提要求。
她又看了一眼天空，才緩緩閉上雙眸：“瑞王妃請動手吧。”
林安若把隨身攜帶的知命蠱，放到她耳朵邊。
這蠱蟲是她親自養的，只聽她一個人的指令，也可以讓中蠱之人失去記憶。
不過片刻功夫，宸兮突然身體往后倒了下去。
她伸手扶住，拍了拍宸兮臉頰：“醒醒。”
“這……這里是什么……什么地方？”睜開雙眸的宸兮眼神里充滿不安和恐慌，顯然眼前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蠱蟲已經起效果，林安若便開口告訴她：“剛剛聽到有叫聲，我進來看了看，發現姑娘似是不太舒服的樣子，恐怕是受了驚嚇導致的。”
“我的頭好痛，記不起來我叫什么名字了……我又為什么會在這里。”宸兮抬起手拍了拍額頭，虛弱地小聲呢喃，愈發覺得茫然無措。
“之前我見過姑娘，是萬家的女兒萬悅雅，可惜萬家之前遭了變故，只剩下姑娘一個人。”林安若不打算告訴她原本的名字，免得她對哥哥的感情那么強烈，還是有記起來的可能性。
所以干脆隨便編了個新身份和名字給她，又從自己腰間，取下錢袋，放到她的手里：“我身上帶的不多，姑娘一個女兒家在外也不容易，留著傍身吧。”
“這怎么能行？我不可以無緣無故收別人的錢財好處。”這些話宸兮幾乎是脫口而出，就好像曾經聽誰說過似的。
可是她努力去想，腦袋又開始疼得不行，怎么都想不起來，只能作罷。
還是堅持要把錢還回去：“我雖然是個女子，但有手有腳，愿意吃苦耐勞，就不會餓死的，謝謝你姑娘，你是個好人，愿意為只見過一面的人，慷慨解囊，以后一定會有福報。”
林安若看著她，心中忽然覺得，如果當初他們兄妹還沒有走上歧途時，就好好引導。
或許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成為使用邪術，為禍無辜的惡人。
只不過沒有假設的可能，事已至此，她既然被抹去記憶，也算是最好的結果。
“我在城外有幾個做生意的親戚，若是姑娘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寫封信，讓姑娘去投靠，跟著幫忙也能賺錢自給自足。”她這也是為了確保不會失去，關于宸兮的消息。
看到宸兮神色之間還有些猶豫，她再度開口道：“若是姑娘不愿意也無妨，畢竟剛剛認識，姑娘不放心也是應該的。”
“不是的，我就是怕給你添麻煩，并不是不領情。”宸兮趕忙解釋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