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人想說什么,又有人道:“對,大不了我們一家湊一點,給慕家小嫂子把醫藥費還了。”
這話說得好聽,實際上真到那個時候,也沒有幾個人愿意白出這份錢,畢竟大家日子都很貧苦,不過是為了給陸云染母女倆施加壓力罷了。
不過,聽到這樣的話,張家人臉上終歸是舒緩了一點。
現在,擺在陸云染母女面前的路,要么滾出這個村子,要么賠二十兩銀子。
段氏腦子里嗡嗡的,身子靠著墻壁,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二十兩太多了,這是要我們娘倆的命啊,誰都不容易,就不能少要一點,你們是趁這個機會發財吧。”陸云差點氣死。
“誰叫你們不好好做人,干這種喪良心的事情,二十兩都算少了,還是看在大杰救過來的份上,再說我們也才得十兩,還有十兩要還醫藥費。”張大杰二姐說。
“賠,我們賠。”段氏喃喃:“去把銀子取來。”
陸云染急得直掉眼淚,可是眼下也沒辦法,不賠錢這里就沒有她們的容身之處。
她邁著沉重的步子,進了房間,好一會兒才出來。
看到陸云染手里頭的一包銀子,汪家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這娘倆還真的一下子就能拿出這么多銀子,平時沒少吃肉,還能攢下這么多,他們甚至有點后悔,沒有多要一點。
張大杰的娘一下子撲過去,伸手就抓住陸云染手里的銀子。
陸云染內心不愿意給,手上也在用力,似乎想要讓銀子多在她的手上留一些時候。
張大杰的娘不耐煩了,使勁一扯,陸云染哪里抗衡得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婦人,手里的銀子一下子被搶走了,她自己也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地。
段氏趕緊沖過來扶著陸云染,母女倆的心都在滴血。
“這下子你們滿意了?”段氏眼里含著恨,要是在京城,遇到這樣撒潑的人家,她早就吩咐護衛打死了,哪里用得著受這樣的氣。
“得,別用這種眼神看人,誰叫你們害人?”大杰娘喜滋滋數著銀子,剛才所有的不快都消失得干干凈凈。
大杰是受了一點苦,不過拿到這么多銀子,夠一家子用幾年了。
不過,想到要拿出十兩還傅言,她的心頓時揪了一下。
這銀子在她手里,她也舍不得給出去啊。
“那個——”大杰娘看向傅言,帶著懇求說:“能不能少要一點,我們這日子也不容易。”
甚至是不要了,她多么希望傅言能發善心。
“不可以,十兩已經是少要了,沒聽見鄭大夫剛才說的話嗎?”傅言語氣清涼。
陸云染母女倆不是好東西,張家人也不是什么善類。
大杰娘還想說什么,傅言給慕定安遞了一個眼神。
慕定安面無表情走過來,伸出手,一種無形壓迫的感覺襲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人生吞活剝,大杰娘不由得一個哆嗦,趕緊把一半銀子遞到了男人的手上。
男人又回來,把銀子交給傅言,整個過程,沒有浪費一句話。
傅言心想,在這種時候,有這么一個男人,真的是管用啊。
這件事到這里也就結束了,村民們看夠了熱鬧,紛紛回去,到處都是議論。
下毒又賠錢的,在這么一個荒落的村子里頭,簡直是一個爆炸性大新聞,這害人的還是一個美人兒,討論個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消停。
抬眼看天邊,已經是黃昏。
忙碌了一天,棚子已經搭好,發生這么狗血賺人眼目的事情,這些人居然都靜得下心來蓋棚子,而且完成得還不錯。
或許,蓋院子的時候,還用得上。
傅言給他們結了工錢,其中一個人問道:“慕家嫂子,你們蓋房子用得到人不?”
其他人也期待地看著傅言,一天一百文,離家又近,誰不樂意是傻子。
“我在鎮子上找了工人,如果需要補人再說吧。”傅言說,鎮子上有專門的施工隊,要專業得多。
這些人回家去了。
傅言拍拍手,肚子餓了,做飯去。
“精彩啊,想不到在這樣的地方,能夠看到這樣精彩的戲。”邵羽嘆了一聲,今天他也是沒有閑著,這一場熱鬧看下來,只覺得身上的毛病都好了不少。
“不過嫂子,你是不是早就預見陸家得賠張家錢,所以才給張大杰治療,這藥丸子可珍貴了,我都想要一顆。”
傅言沒有回答他前面的話,她雖然是為了洗脫嫌疑,但也是抱著這種想法的,不是她害人,怎么可能白給,她道:“正打算等你走了,贈送你一顆。”
“真的?”邵羽眼睛一亮。
“我騙你做什么,拿去。”傅言把那顆藥丸子扔給他。
“多謝嫂子。”邵羽接住,像他們這樣的,總會遇到刀劍上的毒,有這樣的好東西,能保命。
傅言想,這個東西,還是要多煉一些出來,畢竟用處太大了。
身邊刮過一道清涼的風,一看慕定安進了廚房,身上頗有些脾氣的樣子。
咋了?傅言一陣懵逼。
邵羽也是注意到了:“這人就是這個樣子,有時我也不知道,他那張臉怎么就沉下來了,唉,嫂子你就多擔待點,天生的,改不了。”
傅言進去廚房,慕定安正在后面的水井旁邊洗菜。
他高大的身軀蹲在地上,洗得專心致志。
傅言突然生出一絲捉弄人的趣味出來,她俯身,伸手遮住了男人的眼睛,在他耳邊低聲說:“猜猜我是誰?”
少女吐氣如蘭,耳根子上,暖暖的,癢癢的,這樣的氣息,還鉆入脖頸。
慕定安身軀僵了一下,隨即一陣口干舌燥的感覺襲來。
男人的睫毛動了動,像蝴蝶的翅膀,在傅言的掌心掃動,傅言手癢,正要松開,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他一下子站起身來,將她壓在墻壁上,眼眸一瞬黑如子夜。
傅言愣了一下,她被一種不安籠罩:“慕定安——”
男人韌實如鐵的身軀壓著她,讓她無法動彈,她能夠感受到男人如鼓擂的心跳搏動,那樣的有力量。
他垂視著她,唇角抿著,面色沉靜,眸底卻似乎有暗流,仿佛在克制著什么。
這樣的氣氛沉悶又微妙。
空氣靜默了幾秒,傅言試探著開口:“不想吃飯啊。”
慕定安這才緩緩放過她,口吻帶著警告:“下次,別在我身上隨意觸碰。”
什么叫做在他身上隨意觸碰,真是個無趣的家伙,傅言一聽來了氣。
“根本就沒有碰到好嗎?是有些人心理作用,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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